孟子惆對於這個問題,似乎不願意回答。可是一擡眸,見到嚴真真晶亮的雙眸,還是無奈地嘆息了。
“是陳思雨在查,他如今在金陵的藥鋪子生意還不錯,儼然已經搶佔了攤頭,爲金陵三大藥商之一。”
“原來是他告訴你的。”嚴真真恍然,“他答應過我,會替我查出兇手,果然沒有食言。”
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因爲孟子惆的力被戰局牽涉得太多。就是想查,也不能在短時間得到最確鑿的證據。
孟子惆不大樂意了:“我也在查,他告訴我的時候,也有了眉目。”
“是,多謝王爺和陳二公子。”嚴真真作勢站起來福了一福。
“不過,你似乎並不驚訝?”孟子惆沉地看著,“我剛纔說出來的時候,你彷彿已經知道幕後人是齊紅鸞?你是託了七姑娘查的?”
他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差點讓嚴真真狼狽不堪
。的渠道,自然與七姑娘無關。雖然說沒有拿得出手的證據,但信息卻是第一手的。
“我是猜的!”嚴真真橫了橫心,乾脆無理到底。
“猜的?”孟子惆兒不相信。
“我是有據的。”嚴真真急忙嚴肅地表明,“我就想不通,除了齊紅鸞,還有誰跟我有仇,又能知道我的行程。我自問平時待人還算得上寬厚,也就是齊紅鸞和太妃這對姨甥視我爲眼中釘。這與我爲人無關,完全是因爲我的存在,阻礙了們主臨川王府的機會。所以,但凡有機會,頭一個想要除去我的。便是們。還有陳氏嘛……很簡單啊,我跟陳大公子的仇也不是頭一天結下的。再者,我去餘杭,那也是因爲接到了陳思雨在餘杭大病的消息才趕過去的,其間並沒有做過詳細的行程安排。所以,就算其他人有這樣的機,也來不及安排嘛!”
“然後你就一廂願地覺得,是齊紅鸞?”
“是啊!”嚴真真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模樣。“除了,我還真想不出誰來。有時候,人的直覺是很靈的。我的推理,也找不出明顯的罷?”
孟子惆嘆了口氣:“真真,我這樣的理,是輕了點兒。如果你心裡覺得委屈,只管說出來。我也並非要護著。我會在最大的限度,替你作主。”
最大的限度麼……嚴真真失。儘管這是一個早已料到的結局,可還是讓覺得憾。只是,對於孟子惆來說,這樣的決定,已屬難能可貴。
所以。嚴真真只是稍一猶豫,便通達理地說道:“如今的頭等大事,還是臨川的穩定。雖說這是咱們的家務事,不過在臨川人看來,王府裡的一吹一,都是與臨川息息相關。罷了,也不是頭一回被算計,但我如今不還是活得很滋潤麼?其實說起來。也蠻可憐的,不過是想用種種的手段,求得王爺的回顧罷了。若是王爺能多去走,溫言安……”
“你希我這麼做?”孟子惆打斷了的話。
“呃……當然不希。”嚴真真乾笑,“我纔不想讓平白地又在府裡耀武揚威。趾高氣揚呢!”
“就爲這個?”孟子惆似乎對的回答很不滿。
嚴真真攤開雙手:“好罷,我得承認
。我跟大多數的人一樣,都有點小肚腸啊。雖然爲了大局。我可以維持王府表面的和諧,但是,我不至於大度到……”
停住了口,似乎覺得難以措詞,因而半晌沒有出聲。
看著愣在當場,孟子惆的眼睛裡有了笑意,對出了手。嚴真真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歪著腦袋看他的臉。
“過來,我有好一陣兒沒有見著你了。”孟子惆終於放棄無聲的語言。有時候,肢語言,遠不如語言來得直接了當。
對於他的“明示”,嚴真真卻仍然沒有邁步。看著家宴留下的杯盤狼藉,還不至於健忘掉他還有兩位側妃。好一個“一家人”啊!
四人行,這個念頭深深地刺痛了的神經。
“怎麼了?”孟子惆狐疑地問。又候了一會兒,見仍然咬著脣,彷彿在跟自己較勁兒,只得奉行“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的風格,站起把合擁住。
嚴真真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卻發現他的胳膊收得很。他的手指,上的臉,輕地挲,從裡向外地打著圈圈。他的手指,修長而清涼,完全覺不出這是一個男人的手指。
他的脣,再一次落在的脣上,卻像是一下子便吻在的心上。那焦燥的不平與不安,一寸寸地被他熨得平了。
可是,總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沒有什麼,們都走了,我也該回聽風軒。”嚴真真輕輕推了他一下,才解放了自己的雙脣。
“今夜留下來,或者我跟去聽風軒。”孟子惆輕笑一聲,“那天沒有來得及做完的事兒,今晚可得繼續。這是你欠我的,不許賴皮。”
他的語氣,像是在哄著一個小孩兒。有那麼一刻,嚴真真以爲自己是被寵的公主。
“你纔回來,我也沒有準備好,過兩日……”還想使用緩兵之計。
房之夜,儘管不再像以前那樣排斥,可本能的,還是讓再一次退
。最好是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其實,對於目前的狀態,很滿意,不想打破哪怕一點點的平衡。
甚至有時候,會想,就這樣過一輩子,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替你準備。”孟子惆卻地攬著不放。
嚴真真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甚而至於有一種錯覺,下一刻,的心便會跳出腔。
這樣的親,在前世也曾經有過。那時候兩繾綣,恨不能把什麼都給他。可是最終負的,卻仍然是掏著心肺相待的人,因此傷害纔會那樣的深。
回憶,像一條冰涼徹骨的蛇,沿著的脈無聲無息地一路逶迤蔓延。瑟了一下,恨不能用蠶繭把自己包起來。
“什麼都不要想,把自己給我,好嗎?”孟子惆低聲細語地哄。
“不要在這裡。”嚴真真掙扎著吐出的一句話,讓孟子惆出驚喜的神。
“好,我們回寢殿。”
嚴真真睜開眼睛,看著他眼睛裡閃耀的彩,竟是人心魄。那些被掩藏起來的抗拒,這時候卻再也找不到痕跡。
該來的,終究該來。事到如今,也該能稱得上水到渠了罷?
前世的未婚夫,今世的龍淵,兩張臉漸漸地融了一張,模糊不清。再想看仔細一些,孟子惆卻已經把攔腰抱起。
孟子惆的質長袍,是月白的,與窗戶裡爬進來的月,混在了一起。冬天的腳步還沒有完全踏出,被去了昭君兜的嚴真真,瑟了一下。
儘管萬木已經漸漸開始復甦,可是低溫卻提醒了,春天還沒有到來。
雖說時常往來主院,但孟子惆的寢殿,嚴真真卻還是第一次踏足。出人意料的,這裡並沒有張揚的奢靡,簡約的風格,與主人並不相合。不過,在仔細地端詳過了幾案上的一個小擺件以後,嚴真真才確定,原來低調的奢華,在孟子惆這裡,纔是最低調的現
。
哪怕是幾案上的一雕花,都侖奐得讓人找不到一點瑕疵。
嚴真真不由得自嘲,看來暴發戶與世家子弟的差距,就在這一線裡了。
而自己,當然屬於那種典型的暴發戶,現代有一句話說得好,窮得只剩下銀子。可是,如果沒有銀子,怎麼恐怕連在這個時代立足的機會都沒有。
“真真,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孟子惆的語聲,說到後來,竟有些微微的抖。沒有人知道,他要用怎麼樣的毅力,去剋制自己涌上口的-。一次次地看著聽風軒的方向,在夜風裡發呆,也許他在之前的十多年,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樣的傻勁兒。
“對不起。”嚴真真不知道爲什麼要說這樣的三個字,清醒的時候,總覺得是孟子惆對不起自己。可是這一刻,心中酸楚,竟是口而出,彷彿自己真是欠了他的。
“你能回到我的邊,我很高興。”孟子惆喃喃自語,“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會辣手摧花,自己得不到的,寧可毀掉。”
嚴真真隔了好一會我,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然而便僵了起來,心裡驚濤駭浪地想:難道他知道龍淵的存在?
“那你怎麼……沒有把我毀掉?”
孟子惆的手掌,上的肩頭。襟的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解開。在空氣裡的-,只覺得涼意沁到了骨髓深。
“因爲我捨不得。”孟子惆的語氣很堅定,“哪怕到頭來真的無法得到,我也捨不得把你毀掉。”
彷彿是冬去春來,溫暖的氣息,又回到了的四肢百骸。閉上眼睛,一顆晶瑩的淚珠,沿著眼窩滾落。卻沒有滾下腮邊,便被孟子惆用舌尖含住。
雙臂頭一次主地繞過他的脖子:“那麼,抓我,別放手。”
也許在這個港灣,也可以任棲息。
這一刻,不想再掙扎,也許沉淪,也是一種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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