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神”爲名,嚴真真理所當然地臥牀“休息”,所以即使在大白天,也不必擔心會有人打擾。抱冬則很不幸的,爲了秀孃的出氣筒。因爲自己也實在後怕,抱冬倒是乖乖地接了“批評”,一再表示下次絕不會任由嚴真真爲所爲。
“孃,別再責備抱冬了,是我堅持要出去的。”嚴真真實在聽不下去,只得著頭皮攔下秀娘。
“王妃還小,正要邊服侍的人好好規勸。如今倒好,碧柳不在,螺兒和抱冬兩個竟是由著王妃胡鬧!”秀娘仍然氣得鼻孔冒煙,連嚴真真的面子也不賣。
“可是,抱冬和螺兒比我還小呢!”嚴真真心虛地看了看代己過的抱冬。
“年紀小不是藉口,爲王妃的侍,便該擔負起規勸王妃、護著王妃的職責
。”秀娘大義凜然,與之前的怯懦簡直判若兩人。至此,嚴真真對孫嬤嬤調教人的本事,真是佩服得五投地。
想當初,眼看自己罰,秀娘也不敢出頭,只是在背後默默哭泣。如今倒好,拉開架式便能把人訓得一愣愣的。更重要的,還佔著理兒。
嚴真真無能救助抱冬於水火之中,只能再次當逃兵。向抱冬使了個眼之後,便賠著笑臉道:“孃,我腦袋有點暈,讓抱冬打了水給我洗把臉。”
秀娘忙問:“是不是早上被嚇住了?趕讓人傳太醫上山來瞧瞧,可莫落下什麼大病!”
“不用。”嚴真真苦笑。不過是被只老虎嚇了嚇,至於這麼興師衆麼?其實,早在剛回別院之時,王志中便有意快馬往太醫院去請太醫,被嚴真真攔住了。現在倒好。自個兒起了頭,雖然轉移了秀娘訓話的注意力,可也同樣功地把“火力”吸引到了自己的上。
“這怎麼行?王妃的臉。看起來可不大好,想是真嚇著了。也真是的,任誰上這個。也會嚇得落下病來。”秀娘一邊數落著,一邊往外走。“太醫得趕請來,開個方子才能讓人放心嘛!”
嚴真真哭笑不得:“孃,真沒事兒。我的臉一如既往,如果你看起來稍有不同,那僅僅是因爲線的關係,或者你的眼神兒有問題,再不就是心理作用。我現在好得不能再好。太醫要請我打廣告還差不多,我還用得著瞧太醫?”
秀娘最終沒有堅持下去,是因爲嚴真真換了說辭:“若是讓王爺知道,恐怕會怪罪這些侍衛們。這且不說,怕是在他心裡,還會認爲這是我耍的一種手段兒呢!你也知道,齊紅鸞就耍這一套,咱們不玩他剩下的好不好?”
“王妃自然和齊側妃不同。”秀娘嗔道,“既然王妃確定自己沒事,那……去山下請個郎中來?”
嚴真真哭笑不得:“我的好孃。你只需燉兩碗濃濃的鮮菌湯,我便又能夠生龍活虎,活蹦跳啦!”
秀娘終於被逗笑:“王妃放心,奴婢這便去吩咐廚房。”
抱冬哭喪著臉:“王妃
。奴婢該死。”
嚴真真拍了拍額:“我的老天,纔剛打發走一個,這裡還剩下一個呢!我都說了,這是我自個兒想出去,怪不得你,還請什麼罪?今兒個你也累了,趕下去歇著罷,儘想些有的沒的!秀孃的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心疼罷了。”
抱冬著鼻子走了,嚴真真重重地嘆了口氣。看吧,這年頭,主子也不好當。安了老的,還得安小的……
黃昏的時候,嚴真真終於如願以償,嚐到了味的菌菇湯,還有一隻新鮮的山。螺兒聽了抱冬的轉述,也低頭垂首,不敢幫腔,頭一回應和了秀孃的觀點:“王妃確實不該以犯險,若是王志中他們晚去一步,王妃可真是險到極了。”
“王志中是誰?”嚴真真對這個陌生的名字有點無,隨口問了一聲,卻瞥見螺兒脹紅的臉,心中微,“是那位統領麼?”
“是。”螺兒的聲音輕若蚊蚋。
“這個名字雖然普通,不過他手底下的功夫,倒著實不錯。今兒多虧了他及時趕至,回頭你替我去打賞。”
螺兒垂首:“這是他分之事,有什麼好賞的?”
嚴真真看連脖子都紅得了,大好笑:“他分之事,你替他謙虛什麼?”
“奴婢……”螺兒張口結舌,平時的伶牙利齒,全不見了,只是學蚊子哼哼連連。
“確實一表人才,更兼武藝過人,待人接自有另一種風範,倒勉強能配得上你了。”嚴真真繼續逗。
“王妃!”螺兒忍無可忍,終於把一張越埋越深的臉擡了起來,“奴婢與陳統領並無什麼瓜葛的。”
嚴真真這才噤口。再逗下去,怕是眼前的這張臉,足可以滴出一大盆的來。古代人面皮子薄,可不像自己在現代對葷段子也能安之若素。
不過,知道螺兒對王志中有意,嚴真真還是免不了在心裡暗暗八卦了一番。
也許是因爲太看重螺兒,總覺得自己見過的男人中,竟是沒有一個能配得上螺兒,包括王志中
。只是……螺兒的份,讓難以有更大的挑選餘地。想著想著,嚴真真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即使在現代,大多數的婚姻,也講究門當戶對,何況更講究門戶的古代呢?也許,王志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罷?
“大致上便是這樣。”螺兒結束了自己的陳述,嚴真真這才發現自己的神,不知走到哪裡去了,竟是半個字也沒聽到。
“哦。你看著辦罷,反正前期準備工作都由你做,最終把計劃給我過一下目便是了。”
螺兒吃吃地指著手邊的一疊紙:“都在這裡了……”
嚴真真乾笑:“是麼?剛纔走神兒了,還不是在想你的事兒麼!”
“奴婢的事……”螺兒的話說到一半,迎上嚴真真似笑非笑的眸子,臉驀地又紅了,“王妃沒事吩咐的話,奴婢先出了。”
看著往常幹練的侍,這會兒像兔子一般慌不擇路地逃開,嚴真真笑得很愉快。逗人,也是一件相當有益心的事啊!
夜漸漸朦朧起來,嚴真真看著眼前的計劃書,對螺兒娟秀的筆字嘖嘖讚歎。如果換作自己來寫的話,恐怕要工減料了。
在嚴真真看來,螺兒的計劃書,除了用語稍顯古典之外,簡直可以作爲現代計劃書範本了。每一個細節部分,都考慮者十分周到。因此,嚴真真有理由相信,的第一間珠寶店,將會十分功。
“要是有幾個螺兒,那該多好啊!幸好還有戒指,等於化了幾個我,才能勉強支撐下來。”慨著,把臉轉向窗外。
夜朦朧,彷彿又下起了小雨。山裡天氣,果然有些變化無常。驀然,雙眼大睜,迅速地推開窗戶。
窗口靜靜而立的人影,雙肩已溼得了。那悉的黑,在剎那間讓的心臟不爭氣地幾乎停擺。
想喊出他的名字,可是醞釀得太久,竟然覺得嗓子眼兒乾得發,一聲都發不出來,只能呆呆地看著那張面無表的臉,熱淚盈眶。
這一刻,等待得太久,以至於想不起該用什麼表迎接這一幕
。
“你……怎麼發現我的?”龍淵喃喃地問出一句全無調的話。
“心有靈犀懂不懂?”嚴真真口而出,隨即紅了臉,有點惶地看向他。似乎有點玩笑開過頭了,現在的龍淵,畢竟不再是曾經夜夜香閨的那個了。
曾經想過,他忘了自己沒關係,還可以從頭再來。可是這樣的開頭,似乎並不大好。他不會看輕了自己吧?
“真真。”龍淵的再次開口,讓嚴真真的惶倏然消退。喜悅來得那樣突然,以至於竟然忘了反應,只是微啓著紅脣,卻同發出聲音。哪怕只是他的名字,也似乎變得困難無比。
龍淵也沒有再開口,兩人便癡癡對立。窗外的細雨,似乎有漸大的趨勢。嚴真真忙把窗戶推得更開:“快進來,外面雨下得好大。”
“沒關係的。”龍淵有些失笑,“這點雨,不算什麼。”
“誰說的?上都快溼了。”嚴真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以前你不是每夜都來造訪嗎?也不見得你這樣的矯!”
龍淵側頭:“是麼?我以前……”
嚴真真的喜悅,頓時被澆上了一盆冰水。原來,他還是沒有記起自己。
“你還是沒有想起來。”失。
“我知道你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龍淵沉默了一會兒纔給出的回答,讓嚴真真再度死灰復燃。這樣,便已足夠。
於是,又笑靨如花,把在淵拽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記得沒有關係,知道我對你的重要就好。”喜孜孜的神,讓龍淵心裡一鬆。臉上若有若無的疑,這時候才消失不見。
“以後,別再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他嘆息著,手指過白玉般的面頰。
嚴真真張大了,恍然大悟:“原來那一箭,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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