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如綢,映在他陳思雨白玉般的臉上,卻染上了一抹霞。便是爲子,這樣的容貌,也可稱得上傾城了。更遑論長在一個男人的上,偏看不出一點氣,只覺得那漫天的朝霞萬丈,也不過是他的陪襯。
真是妖孽!嚴真真看得有些呆,見他緩緩轉過頭來,才忙回神道:“陳二公子,請帶路罷。”
陳思雨輕笑:“王妃但有所命,陳二焉敢不從?”
嚴真真對自己看帥哥看失了神暗生氣惱,話便有些不客氣:“是麼?那我如今要回金陵,陳二公子可願爲我執轡?”
“哈哈!”陳思雨朗聲大笑,“是不能也,非不爲也。”
意思就是拒絕了,還說得這麼文縐縐的……嚴真真撇了撇脣:“陳二公子明明無法答應,偏要把話說得這麼漂亮,不是故意尋我開心麼?既然做得,爲何便說不得?可見,你也不過是個僞君子。”
陳思雨只是笑笑:“難道王妃竟會信以爲真麼?既然並不當真,那我的拒絕,也不會對王妃產生什麼影響,是不是?”
“這只是不負責任的藉口
。”嚴真真故意擡槓。
“好吧,一會兒多喝兩杯酒作爲賠罪,可好?”陳思雨好脾氣地笑笑。
嚴真真瞪視著他:“你不會恰好是酒鬼吧?我怎麼聽起來,這話像是爲了要喝酒而找的機會呢?”
陳思雨失笑:“那麼王妃要什麼賠罪?說出來聽聽,只要不過份,我自然會答應……”
“不過份,一點都不過份。”嚴真真笑得像只小狐貍,“雖長居京城,我也久聞陳二公子的畫乃是天旻一絕。若是能送幾幅畫給我,那就是誠心誠意了。”
“看來……畫得越多,越是誠心?”陳思雨試探著問。
“知我者。陳二公子也。”嚴真真眉開眼笑,“若能畫個十幅八幅的,陳二公子的賠罪。那可真是誠而又誠了。”
陳思雨啞然失笑,繼而問道:“王妃倒是會做生意。這時候還想著要我的畫。不嫌冒昧的話,我想問一句,王妃要了我的畫,是用來鑑賞呢,還是用來賣銀子?”
嚴真真笑道:“鑑賞完了,若手頭不便,順手便賣點銀子。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爲?”
“你倒真是坦率。”陳思雨搖了搖頭,“我是不是該提醒你,現在你是我的……”
“我是你邀請來的客人啊……你昨兒個可就是這麼告訴我的。難道不是?”嚴真真笑得天真。
陳思雨瞪了一眼,緩緩點頭:“不錯,王妃是我請來的客人,自然要好好招待。畫麼……好說,替王妃畫幅肖像罷。”
嚴真真想也不想地搖頭:“那不行,我不當模特兒。”
“什麼特兒?”陳思雨對這個新名詞不理解。
“模特兒的意思,就是寫生、雕塑的描寫對象或參考對象……這個解釋有點拗口,先不管這個。反正我不想要自己的肖像畫
。自己照著鏡子便看到了,何必要你畫啊!”嚴真真翻了個白眼。
自己的肖像……又不能真拿去賣,自我欣賞……似乎還沒有這麼自,所以有等於無。還不如不要!
“真不要?”陳思雨戲謔地看向,“要知道,在肖像畫上,我可比桑子涵還要富有盛名。唔,如果你到時候手頭有點張,完全可以賣出個好價錢!”
嚴真真聳了聳肩:“你們兩個……也就差了那麼一點點,以我的鑑賞能力,還真看不出來。所以,你不畫也罷,就當欠我一個人,以後再還罷。”
陳思雨怔了怔:“真不要啊?”
“哪還有假!”嚴真真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以我和桑子涵兄妹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我真想要,桑子岷出手,想要多沒有?還用得著來這兒欠你一個好大的人,我有這麼蠢麼?”
陳思雨越聽越不是滋味,盡了衆人吹捧的他,誰知道在嚴真真的眼裡,不過跟一塊肋似的,棄之雖然可惜,真要花些代價,卻又不屑擁有。
沉默了半路,他才甕聲甕氣道:“他是個病秧子,連皇帝都不敢下旨讓他作畫。”
“不一樣,奉旨和自己願意畫,不一樣的。”嚴真真不以爲然,“算啦,不願意畫就算啦,我也不強求,吃小籠包去!再不走,可就真要冷了。小籠包一冷,那味兒就不好吃了嘛。”
陳思雨終於啞然。
原來,他的畫在嚴真真的眼裡,還不如熱騰騰的小籠包子來得重要?看著嚴真真對著小籠包子一臉的熱切,他徹底地失落了。目下垂,落在自己保養得宜的右手上,再看向喜不自勝的側臉,神態如此的生,忽然有一種想要畫下的衝。
不爲別的,只是想要畫。
久違的小籠包含在裡,嚴真真彷彿回到了從前。南京的飯店同時供應上海南翔小籠和無錫王興記小籠,嚴真真固執地上了無錫小籠。那時候,一個人可以吃掉整整一籠。
悉的味道,在舌尖繚繞。無錫小籠偏甜,很多北方的同學都吃不習慣,但卻始終有獨鍾
。
“好吃麼?”陳思雨看微閉雙眼,一臉沉醉的模樣,倒有些意外,“真有這麼好吃麼?”
“嗯,好吃。”嚴真真含糊地回答,輕輕地咬破了皮,吮吸著裡面的水,“這味道,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和記憶裡的味道還是有些差距的,不過,嚴真真選擇了忽略不計。
沒有人懂得,這是一段鄉思。
“王妃既然喜歡,明兒一早,我再讓人去梅里買過來。”陳思雨笑道。
嚴真真的作爲之一滯,無錫古稱梅里,可剛纔分明聽到的是無錫小籠包啊!難道邊坐著的這位,纔是穿越者不?
只覺得頭皮發麻,連脖子轉都覺得分外困難。目對上陳思雨,卻見他臉上含著一如既往的笑容,並沒有看出什麼端睨。
“那個……我剛聽你說是無錫小籠,怎麼又是梅里?”嚴真真嚥下含在裡的小籠包,困難地問。
“無錫便是梅里,其實我也不明白,明明是梅里,可是那廚子卻偏要無錫小籠,久而久之,我們有時也稱梅里爲無錫。”
“哦。”陳思雨的解釋,讓嚴真真的心,又活了起來。不用懷疑,那廚子,或者說是與那廚子有關的人,一定是從現代穿越來的。而且,說不定還就是無錫人呢!
“那廚子……沒說無錫這個名字的由來麼?”嚴真真又夾了一個小籠包,吃得卻不再像之前那麼專心。
“這倒不曾細問,那廚子也並不知道。只說教他做這道菜的人,就說梅里,古稱無錫。可是我翻遍古籍,也未見其名。聽聞王妃博聞強記,不知可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無錫是江南重鎮,名稱之由來,一說是緣於境的錫山,另一說則是因錫礦開採殆盡,因名無錫。
嚴真真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覺得可以矇混過關,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要說這無錫啊……周秦時代,無錫盛產錫礦,至新莽時錫復出,曾更名爲‘有錫’。至漢代,錫礦開採至無,才名無錫。幾度變遷,又改稱梅里,論起來名字的由來,倒是無錫更早些
。”
陳思雨疑地問:“是麼?不知王妃自哪部書裡看到的?”
“是唐……”嚴真真說了一半,才驀然住口。天旻原這個時代,可沒有經歷過唐朝。陸羽的《惠山寺記》,也就無跡可考。又不是真的博覽羣書,卻到哪裡去找這麼一段典故?
“唐?”
“哦,是我母親的一位遠親,在無錫寓居半生,姓唐名無,當時我年紀尚,也只記得一個大概。”嚴真真胡敷衍。
陳思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唐無?令堂出江左世家名門,想來那位遠親,也是博聞強記之輩。如此看來,這位廚子認識的那人,倒並非胡謅了。”
嚴真真急忙點頭附和,心裡卻大不以爲然,估計此人也是穿越者的份居多。無錫的由來雖說有陸羽這樣考證,誰知道歷史的變遷,是否真有其事?若是現代人,稱梅里爲無錫的現名,便順理章了。
一念至此,嚴真真對那位廚子更興趣:“不知這廚子,如今可在府上?此人既識得梅里的古名,想必也非平凡之輩。若能請出相見,興許還能探討些名堂出來呢!”
“在的。”陳思雨點頭,忽地神一笑,“你若見了他,一定會覺得奇怪。”
嚴真真忙問:“爲什麼?”
難道那個所謂的穿越者,就是那廚子不?
“我召他過來與你相見,便會明白。”陳思雨卻偏要故作玄虛,招了侍衛過來,低聲吩咐了兩句,方帶著一臉神的笑容,坐回原位。
嚴真真海腹狐疑,恨不能進空間裡去問小黃鳶,陳思雨到底說了些什麼。如果陳思雨想要做的,是勾起的好奇心。那麼,很榮幸地說,他做到了。
儘管暗中決定泰山崩於前,也要保持不變。可是看到那個被帶上來的人時,還是震驚地站了起來。
如果不是被帶下的一隻碟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會把那個名字,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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