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再怎麼強，對於佛道還是存有畏懼之心。更何況，事出有因，嚴真真三轉兩繞的，竟把太妃自己給繞了進去，倒讓太妃無話可說。

“狡言詭辯！”恨恨地瞪了嚴真真一眼，盯著嚴真真的膝蓋。早就打聽到了，嚴真真的膝關節時寒，經不得久跪。如今雖是春天，但地氣還是寒的。有心讓嚴真真多跪一柱香的時間，外人也說不上什麼。可惜嚴真真雖然語言和，子卻仍站得筆直，本沒有跪下去的意思。

不逢初一十五，本就只需常禮。沒有犯大錯，便是太妃，也不能強要跪下。

“不管如何，王爺醒來總是大喜事，太妃事忙，又有了些年紀，一時忘記還願也是應該的。太妃放心，當日許下的願，就由我這做媳婦的，一一去還來罷

。”嚴真真的話，說得漂亮，卻把太妃噎得面目紫脹。

“我許下的願，自然由我去還，不必勞王妃了。”太妃面無表，語氣冷淡。和嚴真真等同於已經撕破了臉皮，倒真不必再惺惺作態。

“若是太妃來不及，不如分一半給媳婦代勞罷。”嚴真真笑意，態度懇切。

“不必，也只那幾間有名的寺廟罷了，我還沒老到走不。”太妃臉沉如水，怫然不悅。

“是，聽太妃的吩咐。”嚴真真象徵地行了一禮，臉上卻含著笑意。

讓太妃出了府，不也自由了麼？反正府裡也就兩個人，王不見王，很好。

可是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忘了木蘭圍場也不會無休無止下去的。皇帝和百，都是日理萬機的忙人。怎麼可能年累月地顧著玩樂？

所以，在醞釀著另一次逃家的時候，孟子惆帶著齊紅鸞回府了。

“王妃。你怎麼傻了呀！”碧柳一陣風似地奔了進來，“還不快快地換了服，待奴婢梳個朝雲髻……不行。朝雲髻太費時了，不如流雲髻罷！可是那個也太普通。待奴婢想想，還是歸元髻好。”

嚴真真哭笑不得：“不管什麼髻都費時間，我這個髻子也梳得不錯，不必那麼麻煩了。換過了服，就去二門迎接罷。”

其實，是一點都不歡迎這兩人回來。要知道，沒有了他們。府裡可清靜多了。太妃雖然看自己不順眼，總想找些茬。但畢竟孤掌難鳴，最終還是不了了之，各自相安無事。日子過得安逸了，還正想籌劃著再一次出府“進香”呢！也不知道龍淵的傷養得怎麼樣了，當時怕太驚世駭俗，沒有多留一支紫參給他。

“可是王妃剛纔在榻上歪了一會兒，頭髮有些了。”碧柳卻不允許嚴真真出去。

嚴真真瞪了一眼：“你覺得因爲梳髮髻而延誤了迎接王爺的時間，是更合適的行爲嗎？”

“這個……”碧柳猶豫了，終於放棄似地點頭。“好吧，那……奴婢用抿子稍稍抿一下下就好

。”

“哪用得著這麼麻煩……”嚴真真很嫌麻煩，可是知道這已經是碧柳最大的讓步，只得乖乖地讓在自己的頭上做花樣。好在並沒有花費多時間。碧柳上一枝珠，便大功告。

還好，沒讓戴著滿頭的珠翠，嚴真真暗中慶幸。一向以爲，那樣的打扮，是某種特殊行業人的審觀。

“這樣就很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卻看著碧柳手裡的正紅外裳皺起了眉。偏冷調，對這熱如火的大紅，還真不大喜歡。在前世，就極穿紅著綠。

碧柳卻振振有辭：“就該讓齊側妃知道，再寵，也不過是個側妃，是偏房，永遠不能和王妃相提並論的。王妃也不必難，這回隨行的王公大臣，倒是帶側室的多。畢竟正室夫人是要掌家的，一時之間也走不開。”

嚴真真苦笑，恐怕是因爲側室的夫人年輕活潑吧？男人啊，總會用堂而皇之的藉口，掩飾自己的那些小心眼兒。

其實，一點都不想去迎接孟子惆，尤其是他邊還帶著個“小”。不過，這時代的上層社會，就是這麼一個調調兒，有什麼法子呢？所以，更向往和龍淵互相守著彼此，像狼一樣，終生忠誠。

看到孟子惆和齊紅鸞十指握的手之後，嚴真真的心更是灰冷一片。臉上雖然仍然保持著笑臉，卻只是流淌著疏遠的禮貌。

“王爺大安，一路辛苦。”嚴真真說得套話，行了大禮。夫妻之間，久別重逢，若是對象換了龍淵，恐怕早就撲上去了。

孟子惆看到仍是一家常的淺藕衫子，忍不住出了笑容：“王妃不需多禮，晚上行家宴。”

“是，我已經安排好了。”嚴真真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攙扶，悄悄後退一步，“王爺與齊側妃不妨沐浴更，也好一去疲憊。”

齊紅鸞滿臉得：“和王爺在一起，怎麼會覺得疲憊呢？姐姐這話，說的可有些酸味兒了喲。”

嚴真真不屑地撇了撇脣，卻不理，只管仍看向孟子惆：“王爺請。”

“王妃請

。”孟子惆看的目一即收，這纔會意到自己與齊紅鸞的手還握著。按理說，齊紅鸞只是側室，是沒有資格在人前與他並肩而行的。他啞然失笑，難怪嚴真真心裡不痛快了，倒是他錯了規矩。因此不聲地回手，可齊紅鸞卻又如影形隨，捱到了他的另一側。

“姐姐今兒要爲我們接風洗塵麼？”故作俏地仰起臉，看著孟子惆的目裡，著實實在在的意。

如果說以前只是爲了臨川王府的地位和財富，那麼經過這一趟的木蘭圍場之行，已經把一顆芳心，完全繫到了孟子惆的上。年有爲，位居王爵，本又允文允武，還風流多，這樣的丈夫，到哪裡去找？雖然這個丈夫，不是一個人的，但……也能接。

嚴真真看了一眼，本沒有答話的興趣。的恃仗，不過是孟子惆。而自己，還沒有對孟子惆開始，便被齊紅鸞的進門，把原先的一給掐斷了。既然不抱希，又怎會有失？

是以，也臉平靜，一雙目更是澄淨如水。

“我是替王爺接風洗塵，齊側妃可不必自作多。”淡淡地說道，眼角瞟過去一眼，也不過在齊紅鸞的上停留片刻。

齊紅鸞一桃紅，袖口和邊還挑著金線。這可能是最接近正紅的了，卻仍然一眼就能被分辯出來。

孟子惆笑道：“好了，紅鸞回院子裡自去洗漱，一會兒再來主院。家宴，就擺在那兒罷，王妃你看可？”

嚴真真淡然點首：“就依王爺的。王爺先歇會子，我那裡還有些事要料理，就先告退了。”

“啊？”孟子惆沒想到嚴真真三言兩語代完畢，便二話不說告辭。而且，絕不是故擒縱，因爲走得實在乾脆利落，連一點猶豫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齊紅鸞走了幾步，瞥見嚴真真的背影，重又轉：“王爺，不如……紅鸞服侍王爺沐浴更罷？就像在……木壯圍場的時候，好不好？”

語言，可是聽在孟子惆的耳朵裡，卻憑添幾分不耐。應付了一季圍場還不夠麼？

“不必了，回了王府，可不是在草原上

。府裡的規矩，還是要顧的。紅鸞，你久不見太妃，回了府還是代本王去請個安罷，你們姨甥也好好聊一聊，晚些過來不要。”

齊紅鸞只當他，心滿意足地笑著點頭：“是，多謝王爺！不過，在紅鸞眼裡，最重要的人，就是王爺。所以，紅鸞不會呆多久的，一定會早早地來伺候王爺。”

孟子惆搖頭：“那倒不必，本王還要去書房理公務，一時半刻也不得空。”

“哦。”齊紅鸞只得怏怏地點了點頭，“是，紅鸞和太妃同來便是。”

“如此甚好。”孟子惆敷衍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廢話，轉便走。

“王爺有這麼忙啊……”齊紅鸞嘆了口氣，才扶著小丫頭的肩，去太妃院裡。

孟子惆確實有不公務要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他的私務。

“這次的六閣，一定要保證方正強進去。”孟子惆冷著臉吩咐，一名侍衛打扮的人打著千兒稱是。

“還有莫連，也要讓他進禮部。”

這回，人家可就不明白了：“莫連並不是咱們的人，爲甚要替他運？”

“咱們得了便宜，總得賣個乖給別人。天下的好，能讓我們一兒地佔了？投桃才能報李。”孟子惆淡笑，目穿過書房的窗戶，看向廣袤的蒼穹。

這條路，他一個人走得太辛苦。如果有人陪在邊，也許會活生香得多。可是，嚴真真似乎對自己更冷淡了。

“王爺英明。”那人想了一會兒，便恍然大悟。有時候，權力，是需要用另一種權力來換的。

“聽說王妃在京裡開了個鋪子，生意還不錯？”孟子惆正要離開，忽然又回頭問。

“是，王妃的侍螺兒隔天便要去一趟鋪子，王妃倒不大管。聽說什麼聯華超市，市口極好，贏利……也應該不。”

孟子惆輕笑：“倒是……不甘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