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華小區臨街底商。
三有書屋外。
看見那塊黑的告示牌仍舊懸掛在窗枱外,鄭清的失之溢於言表。
看樣子先生還沒有回來。
人類面對新事總有這樣那樣的惶恐。一想到自己將要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裏,鄭清就忍不住有些患得患失的覺。
同意進第一大學讀書,會不會太倉促了。鄭清有時候忍不住想,家裏除了自己,沒人真正理解這所學校。自己這樣莽撞的決定,真的好嗎?
這個時候,他尤其希得到先生的指點。
從黑告示牌背後揭下一張皺皺的黃符紙。
鄭清左右看了看,沒有陌生人。
他將符紙夾在手心,默默念咒語。
符紙扭了扭,折一把鑰匙的形狀,非常不願的鑽進鎖眼。鄭清扳把手,扭開書店的門后,重新將符紙出來,粘回黑告示牌後面。
店裡冷冷清清,顯得非常安靜。旬月沒有人氣,屋子裏滿是書本的氣息。鄭清深吸一口氣,一讓人滿足的書香充溢著他的肺腑。
等我老了,也要開一個大大的書店,曬著太,躺在躺椅上,臉上蓋著一本書,把這香氣聞個夠。走在書架間,鄭清有些羨慕的想著。
書店不大,只有四五十平米。門窗是南北走向,店裏的書架也是沿著這個方向擺放。
在書店的東南角,有一個木質的梯子,梯子上面是一個狹窄的閣樓,裏面放著一些雜,還有那隻黃花貍的魚乾。梯子下面是一個閉著的黑漆單面木門。
木門高不足兩米,寬只一米多點,門檻足有兩寸高,門檻左右是兩個圓柱形木墩,木墩只比門檻高出寸許,上面可鑒,沒有雕琢任何紋飾。
門上沒有張門神,只用細麻線掛了一桿兔毫筆,還有一小壺香油。
木門中部的左側,有一個黃銅質地的鋪首門環,呈背蛇的形態。鋪首是一頭昂首的臥,而那個門環則是背上的盤蛇。只不過門環現在嵌在背上,沒有落手之。而臥則在自己的殼裏,出六個漆黑小。
鄭清抓起門上掛著的筆,輕輕搔了搔盤蛇的下。盤蛇嘶嘶著,抬起子,拱出一道門環。
鄭清又用筆蘸了點香油,抹在蛇尾。盤蛇刷刷的抖著自己的尾。背下,一個小腦袋慢吞吞的探出頭。
咔嚓,木門裏發出解鎖的聲音。
鄭清樂呵呵的看著小烏將蛇尾上的香油,然後拉著盤蛇門環,用力一拽。木門豁然打開,一個漆黑的過道出現在他眼前。
這條過道是先生特意為鄭清修築的。順著過道走百十米,就能抵達回字集的九有書屋。
先生經常不在店裏,所以鄭清在休息的時候,經常來回兩邊幫忙看店。因為他還無法依靠自己的能力找到回字集,所以吳先生幫著他在兩個店鋪間開了條通道。這樣即使先生不在,鄭清也能照看好兩個店面。
以前,鄭清對這條神奇的通道敬畏不已,腦海中不知流轉過多胡思想。但是經過四季坊的座鐘之旅,鄭清已經知道,這條通道只是應用一些高超的魔法技藝構築的。
人們對無法理解的神事會保持敬畏之心;但是對於能夠理解的卓越就只會有羨慕之。
走在通道里,鄭清對於第一大學的嚮往之重新堅定起來。
他有一天,自己也能構築這樣神奇的通道。
通道兩邊的書店都是一樣的冷清與安靜,那隻花貍貓不知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鄭清瞅了一眼貓食盒,把裏面已經發的小魚乾丟進垃圾桶;然後稍稍打掃了一下屋子裏的塵土,給窗臺上那幾盆君子蘭澆了點水。
書店不開門時,也有客人會將自己需要的書籍列單,從門塞進書店裏。鄭清的主要任務就是把這些書單撿起來,將客人需要的書從書架上一一挑選出來,用牛皮紙包好。然後寄放到隔壁回春堂。
客戶下次來時,可以直接從回春堂拿書。
這次客人不多,只有三位,買的也都是一些符文構造之類的專業書籍。鄭清給牛皮紙包裝寫完書名后,愜意的個懶腰,打量著這個小小的書店。
回字集的三有書屋與蘊華小區的書屋大小差不多。鄭清回憶了一下四季坊那家廢棄的三有書屋,也是差不多規模的。
先生開這麼多書店幹什麼,他這些日子始終不得其解。
嘆口氣,抱著三個包裹,鄭清走出書店。
街上人流依舊非常稀。這個集市似乎從來沒有人湧的日子,也許這就是歷史書上提到的頑固巫師的聚集地。
鄭清咧咧,他發現自己最近總能看懂這些以前注意不到的細節。
只不過多讀了兩天書,對這個世界的認識就已經完全不同了。許多以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在他眼中都有了更深的涵義。四年後大學畢業,這個世界在自己的眼中又將是怎樣的呢?
他環顧四周,看著這條狹小的街道,看著街上陳舊的景象,對未來充滿期待。
「包裹自己送到柜子上去。」鄭清耳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他驚喜的轉過頭。
隔壁回春堂的門口,一個趿拉著拖鞋,披著白袍子,梳著道髻,托著小茶壺的年輕人,正全神貫注的看著一本線裝古書。
「潘驢兒,你又在看《金瓶梅》。」鄭清笑嘻嘻的湊了過去。
這個看書的年輕人是回春堂的掌柜,大名鄧小閑,街上人都稱他小鄧掌柜。因為兩家店挨著,鄭清跟這個年輕的掌柜很悉,時間長了,便自作主張,給他起了個『潘驢兒』的外號。
鄧小閑不以為意,反而經常四炫耀,說鄭清起的外號恰如其人。
真是無恥。
潘驢兒瞥了鄭清一眼,對著壺嗞了一口茶水,拉著嗓子說:「聽說你小子要去第一大學讀書?」
鄭清眼前一亮,忽然想起先生曾經說過,鄧小閑剛剛大學畢業不久。
也許他能給自己一些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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