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總是最後來到現場。

隨著幾聲噗噗的輕微氣聲，三個罩在黑長袍中的影突兀的出現在場地中央。幾本散發著各芒的法書漂浮在他們面前。法書微微攤開，書頁在淡淡的芒中緩緩的翻，細小繁雜的符文在書頁間翻滾流淌。

鄭清能夠清晰的到那些書頁間溢散的沉重力。

與托馬斯之前釋放咒語時一模一樣。

「誰在大街上釋放『殷其雷』！」氣急敗壞的聲音從一個矮胖的黑袍帽兜下傳了出來：「不知道三百米外有兩家煉金坊嗎？這是想把大明坊給炸掉嗎！」

旁邊，一位材高大的黑袍巫師默默的按了按自己的法書，四五大的藤蔓破土而出，將鼾聲如雷的豬妖縛在地上。

剩下兩個黑袍巫師則將目落在鄭清上。

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都在遠圍觀，只有鄭清坐在豬妖不遠。

「巫師聯盟調查局，突發事件快速反應小組，註冊巫師，安德魯專員。」矮胖的黑袍巫師對鄭清點點頭：「你在現場，知道是誰釋放的雷咒嗎？」

矮胖的黑袍巫師是個東方人，長著一副娃娃臉，沒有鬍子，角能夠清晰的看到長長的絨。他的袍子上掛著三叉劍標誌。

鄭清乖巧的指了指街角。

「托馬斯！」矮胖的黑袍巫師扭頭看了一眼，非常驚訝的道：「你不是留校當助教了嗎？怎麼現在有時間在四季坊溜達！」

「混蛋！」托馬斯的臉垮了下來，他角了，惡狠狠的回應：「我只是留校，又不是蹲監獄，為什麼不能來坊市。」

他收起自己棕的法書，撣了撣長袍，快步向幾人走了過來。

「看樣子你這兩天不在學校。」矮胖的巫師意味深長的搖搖頭。

托馬斯皺起眉頭。

「只不過一頭野妖，需要釋放雷咒嗎！」旁邊一個材高大的黑袍巫師問道：「而且，這頭野妖印堂上怎麼還了一張符紙。」

鄭清看著豬鼻子到腦門間著的那張符紙，琢磨著，原來豬也是有印堂的。

「我們之前在『奧斯特的守護』里。」托馬斯走上前，蹲在被五花大綁的豬妖前，仔細打量著，回答道：「這頭豬妖發看到我們，直接撞了過來。」

鄭清這才知道之前街上次第亮起的那道罩的學名。

奧斯特的守護？聽上去像是個奧斯特的人發明的守護咒語。

「你的意思是這頭野妖能看破『奧斯特的守護』？」高大的巫師搖著頭，非常肯定的否認道：「這道咒語經過巫師聯盟大巫師會議多次研討，甚至可以阻擋大妖的視野。區區一頭野妖，是不可能有這種能力的。」

「所以我也很好奇。」托馬斯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一副土黃的皮手套、還有一些鑷子、骨鋸、錘、刀、剪之類的工。

「我打算採集一些樣本，回學校的實驗室看看。」

幾位調查局的專員互相看了看，默默的點點頭。

「這是你大二那年收到的那副手套吧。」安德魯下帽兜，出那張娃娃臉，嘖嘖道：「真是癡的種子。我早些時候聽說已經結婚了，你不知道嗎？」

「我只是買不起新手套。」托馬斯語氣很平淡。

他蹲在地上，套上手套，用手邊那些零碎的工練的拆解著這頭豬妖。

唾、、腦漿、皮、髮、牙槽、骨、骨、以及其他不出名堂的結締組織，被他輕巧的分解下，分門別類的裝進不同的容里。

鄭清看著他專註而輕鬆的神態，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可能是剛才那個胖子！」鄭清小聲道：「不需要通知他家人嗎？他不是還沒死嗎？」

巫盟調查局的三位巫師都用詫異的眼看著他。

「任何被妖魔污染的巫師，都會墮落真的妖魔。沒有例外。」托馬斯非常清晰、非常殘酷的說道：「巫師界對所有妖魔都只有一個理辦法。」

鄭清沒有傻乎乎的繼續問理辦法是什麼。

他退了幾步，離那頭死豬遠了點。然後急惶惶的翻看上在外面的皮，有沒有沾染不幹凈的東西。

「新人？」高大巫師問托馬斯。

「今年的大一新生。新的不能更新了。」托馬斯收好那些瓶瓶罐罐，面帶笑意的站起：「剛才我只不過放了個小竹，就把他嚇個半死。」

鄭清強忍住從鼻子哼出聲的衝。

「不要用這種輕描淡寫的口氣！你剛才釋放了一道雷咒！這條街的人差點都被你炸飛！」安德魯用非常無力語氣的哀嘆：「星空學院都是些什麼瘋子。」

鄭清聽到這句似曾相識的話，忍不住嗤嗤笑了出來。

安德魯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鄭清友好的笑了笑。

「托馬斯，局裏有個協查任務，你要不要搭把手。」安德魯重新看向托馬斯。

「不要。」托馬斯回絕的非常乾脆。

「你如果答應這件事，局裏可以跟大明坊商量，不追究你危險施法的過錯了。」安德魯低聲音，小聲道。

「沒時間！」托馬斯板著臉，哼道：「我還有公務，晚上要寫一份八千字的面試報告，如果你需要我的施法報告，我順便完就好了。」

「公務？」安德魯看了鄭清一眼，走上前攬住他的肩膀：「就是這個今年的新生！看上去很吶！你可以帶著他一起漲漲見識。小夥子，想不想看看大妖長什麼模樣？」

鄭清瞄了一眼地上那頭睡的野豬，腦袋搖得撥浪鼓。

只是頭野妖已經差點把他吞了，聽他們的意思，大妖是更可怕的存在！

自己只是個書生，遇到妖怪要跑的！

哪有湊上前找妖怪的道理。

「他是哪個書院的。」安德魯放下手，一臉晦氣的看著托馬斯：「沒有一點點青年人該有的活力。」

「九有學院。今年新生總績排名第二的公費生。」托馬斯出嘲諷的笑容：「我記得你也是九有學院的，當初進校的時候你排名第幾來著，倒數第二還是第三？」

「學霸啊！」安德魯大聲嚷嚷著，重新把胳膊搭在鄭清肩膀上：「快幫我們合個影！以後能賣大價錢的！」

鄭清努力站直子，尷尬的滿臉通紅。

「小夥子太靦腆。」安德魯扭頭看著他，笑道：「想說什麼就說，不要扭扭的。」

「你們能報銷嗎？」鄭清下定決心，大聲問道：「剛才鎮那頭豬妖，用了我一道靜心符，你們這個調查局能給報銷嗎？」

安德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