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聽見外頭噠噠的馬蹄聲,開窗簾,往外頭看了一眼,正好同姬謹行打了個照面。
方菡娘著窗戶探出頭來,朝姬謹行出個甜甜的笑,耳畔兩朵紅玉耳墜輕搖,臉頰兩側出了小小的梨渦。
姬謹行差點醉倒在方菡孃的酒窩裡,他頭一次明白了什麼“酒不醉人人自醉”。
就連跟在姬謹行邊的青禾,都有些看呆了。
畢竟是有著極強自制力的人,姬謹行手裡扯著繮繩,面上表看不出什麼端倪,仍然是平日裡那副沒有表的冷漠臉,他調轉了馬頭,與方菡娘們的馬車並列,淡淡道:“走吧。”
方菡娘出手朝著姬謹行揮了揮,這才復又放下車簾,老老實實的坐回了馬車裡。
李彤花看著坐回車裡笑得人比花的方菡娘,納悶道:“見我家主子一面,至於這麼高興嗎?”
“太至於了。”方菡娘一點都不含蓄,直白道,“你懂不懂一個詞,秀可餐?舉個例子,你家主子於我來說,就是你最的甜食。你見了甜食能不高興嗎?”
李彤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又有點沮喪:“……你說的我又想吃甜食了,早上明明吃了一籠小籠包跟一大碗薺菜餛飩呢。”
方菡娘指了指一旁堆放著的一個黑漆雕花食盒,道:“打開看看,茉莉似乎也給你放了些吃的。”
李彤花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探過子去把食盒上頭的蓋子掀開,發現最上面那層裡放著一小碟油松瓤卷,還有一些果脯,盛放在雕花水晶碟裡,黃的紅的綠的,煞是好看。
這大概是茉莉知道李彤花很快會,特特把甜點放到了頭一層。
李彤花的不行,一邊把油松瓤卷跟果脯端出來放在馬車裡的小幾上,一邊同方菡娘道:“你家茉莉真是個心的,我都恨不得跟香擺把子了。”
李彤花一路上吃吃喝喝的,心好的不得了。
方菡娘時不時的開車窗簾一角,在隙裡看著馬車旁姬謹行騎馬的英姿,心也好的不得了。
每當方菡娘看姬謹行的時候,姬謹行總能察覺到,然後微微側目,臉上雖然沒甚表,但眼神總會往方菡娘那邊飄一飄,每每這時,方菡娘總會忍不住笑。
玉靜公主府離著謹王府算不上太遠,大家一路上心都不錯,只是快到玉靜公主府時,一個侍衛策馬疾馳過來,同姬謹行低聲說了幾句,姬謹行勒住了繮繩,臉上雖然無甚表,眼裡神卻鬱了幾分。
方菡娘原本掀著小小的一道瞅姬謹行來著,見姬謹行不太對勁,連忙關切的出聲問道:“怎麼了?”
姬謹行沒說話。
方菡娘更擔心了:“是不是有事?有事你就先去忙,這邊我自己也沒事的啊。”
姬謹行看了眼方菡娘,見小姑娘正著車窗滿臉擔心的看著他,心裡頭默了默,下了決心:“我去去就回。”
方菡娘點了點頭,擺了擺手:“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侍衛分了兩撥,一撥跟著姬謹行走了,一撥由青禾帶隊,護送方菡娘去玉靜公主府。
饒是如此,方菡娘這車隊到了玉靜公主府時,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轟。
這雖然不是用著謹王爺的全副儀駕,但坐著謹王府的馬車,還由謹王爺的侍衛首領青禾親自帶隊……
不在場的達貴人心裡頭都暗暗驚疑,馬車裡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方菡娘帶著帷帽下馬車時,頭一次到了排山倒海般的各複雜視線。
方菡娘心裡頭還有些納悶,低聲問一旁丫鬟打扮的李彤花:“我的帷帽沒戴好還是怎麼著?”
李彤花湊過來小聲回道:“沒事,們有病,不用搭理們。”
能被李彤花說有病,方菡娘覺得對方可能是真有病了。於是很坦然的繼續往前走。
到了門口那裡,門房也是有些犯怵的把方菡娘跟李彤花攔住了:“兩位是……”
李彤花從懷裡拿出玉靜公主親手寫的帖子,到門房手裡。門房接過一看,臉上的神立馬爲止一變,連忙同一旁候著的婆子說了幾句。
那婆子臉上也出詫異的神,但還是臉上帶著笑,急急從公主府裡出來:“可是方小姐?”
方菡娘微微頷首。
婆子討好的笑著,一邊手引領:“方姑娘可是我們家爺的救命恩人,公主殿下特意命老奴過來候著方姑娘。請方姑娘跟著我來。”
方菡娘點了點頭,帶著李彤花跟了過去。
進了府,那些莫名其妙的視線總算是了一些。方菡娘微微出了口氣,雖然並不懼怕那些人的眼神,但總那麼被盯著,任誰也會不自在些。
摘了帷帽,李彤花自覺的接了過來。
那婆子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叨叨著玉靜公主是對方姑娘的來訪多麼期待,闔府上下又是對方姑娘的來訪多麼的歡迎……方菡娘不知道回些什麼,只能是臉上掛著禮貌又不失客氣的笑。
婆子口裡說著,眼神不經意的往回一瞥,落到方菡娘臉上時卻是怔住了,舌頭彷彿打了結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菡娘便耐心的站在原地等著那婆子回過神來。這婆子畢竟是公主府裡的,也算是頗有見識,只是微微失神,很快就回轉過來,這下臉上帶上了更熱的笑意,裡不斷的說著:“哎呦方姑娘竟是生得這般花容月貌,老婆子好多年沒見過像方姑娘這般標誌的人了,一時間失儀了,還請方姑娘不要見怪。”
方菡娘客氣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婆子繼續引路,只是時不時的會看方菡娘幾眼。方菡娘裝作沒看見,李彤花則是忍不住衝那婆子呲了呲牙,聲音清麗的像是剛出谷的黃鸝鳥,讓人聽著心就好了不:“嬤嬤,你再看,不知道的人會以爲我們家小姐臉上長了銀子呢。”
那婆子也不惱,雖然不認識李彤花,卻知道方菡娘眼下是惹不得的,連忙笑道:“方姑娘別惱,老婆子一時沒有忍住,像方姑娘這般仙下凡的人,這乍然一見,是得多瞅幾眼沾沾福氣。”
這說的七八糟的,方菡娘只得禮貌的笑笑:“嬤嬤說笑了。”除此之外再也沒說旁的。
一路上不來來往往的,看到方菡娘時,臉上都多多出了震驚的神,繼而就是各種瞟。
也有其他人家的眷,手裡輕搖團扇,一副閒適從容的模樣在亭子裡倚著欄桿賞景,眼見公主府的一個婆子後跟了個容貌傾城的小姑娘,正施施然穿過林間小道,往主院那邊行去,那眷驚的手裡團扇也差點握不住了。
又驚又疑的問邊的丫鬟:“那是哪家的?生得那般驚人,我竟從未見過?”
因著各府丫鬟制式裳都不太一樣,平日裡看丫鬟的裳制式倒是多多能分辯一二。只是今兒跟著方菡孃的丫鬟是李彤花,穿的裳那是從外頭店裡七十文錢買的,樣式普普通通的很,本看不出是哪府的人。
因此那眷邊的丫鬟也有些拿不準主意,遲疑道:“夫人,奴婢似也沒見過公侯權貴人家的丫鬟裡有那般的裳,許是京中小的家眷吧。”
這眷心裡一,又搖了搖手裡團扇,心裡頭慢慢活泛起來。
這也不枉一大早趕來,又以賞景的名義候在這必經之路上,果然,這不就讓看見了個極的。
眷心裡頭一嘆,又是搖了搖團扇,這個東都候夫人當的啊,也是大事小事都爲家裡碎了心。丈夫心裡頭只有家國天下,眼見著家中長子這就要年滿十八了,他也不急給長子定下親事,滿口都是先立業再家,唬得兒子也開始滿口的“大丈夫何患無妻”來,讓這個當孃的心裡啊,別提多煎熬了。這滿京城的貴都是有數的,先下手就先搶到好的,下手晚了,到時候都剩下些歪瓜裂棗怎麼辦?
後頭東都候世子被東都候夫人唸叨的頭大,只好甩出一句“娶妻必娶天下最”,這才逃了他孃的魔爪。只是從那之後,東都候夫人就滿世界的開始參加各種權貴舉辦的宴會,想著相個貌的貴,來給兒子當媳婦。
這一年看下來,東都候夫人暗地裡相了不適齡的貴,貌如花的也有不,但們要不就是早就訂下了親事,要不就是家世有暇,或者品行不佳,東都候夫人越相越頭大。
這次在玉靜公主府裡,東都候夫人也沒抱太大希,誰知道竟真讓上了個容貌傾城的?
雖說不知道對方家世如何,但東都候夫人心裡頭倒覺得,能夠格來參加玉靜公主府宴會的,想來家世也差不了哪裡去,再加上對方容貌,心裡頭先滿意了七八分。
剩下的就是再觀察觀察其品行了。
東都候夫人心裡頭打定了主意,面上就帶出了幾分笑意,手裡團扇搖了搖,也不賞景了,匆匆向著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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