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子倩臉蒼白，向來高傲的臉上出一抹屈辱的神，本來想爲自己辯解什麼，卻在衆人譁然的眼神中全微微抖著，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不過是個誤會。”鄭春突然走了過來，大聲道，“徐姑娘，你說我同尤大小姐走失一夜，敢問你看見了？何時看見的？這種污人清白的話，麻煩你過過腦子，不要隨便說。”

徐文被鄭春理直氣壯的反問給的說不出話來。臉上閃過幾分慌，原本就是聽了別人幾句閒話，什麼時候哪裡知道。

周圍議論聲又有些轉了風向，有些人覺得徐文說別人閒話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恐怕也是隨口說的閒話；有些人卻覺得這種事關清白的事徐文應該不敢說，恐怕確有其事。

徐文聽著那些議論紛紛，心裡更慌了，爭辯道：“那你慕尤子倩總沒假了吧？”

鄭春眼神奇怪的看著徐文：“怎麼了？慕尤大小姐就代表尤大小姐這一輩子只能跟我了麼？哪有這麼好的事？難道誰慕你徐姑娘，哪怕是個村野莽夫，你也嫁了？”

鄭春說這話時十分平靜，哪怕自貶同村野莽夫相提並論，臉上也並非顯出一分屈辱。

徐文臉漲得通紅：“你！你！”

有個小姑娘同徐文好，不滿的輕聲道：“鄭春你心繫尤子倩，人盡皆知，又何必爲了尤子倩來潑的髒水？”

“我只是舉個例子。”鄭春攤了攤手，“連這種類比都不住的話，將心比心，又何必往別人上潑髒水？”

鄭春的話多有些胡攪蠻纏的意思，但衆人被鄭春這麼一攪合，反而覺得之前徐文說的那些話真實有待考據了。

恰好此時，一聲清脆的鑼聲響起。

一名丫鬟手裡拿著一把黃金做的小面鑼，笑道：“時間已到。”

海棠夫人含笑道：“還請準備好的各位個籤，決定先後順序。”

這麼一來——人們好像更是忘了方纔的一場小鬧劇。

鄭春看了一眼尤子倩。

尤子倩恰好也了過來，神依舊高冷，但眼眸深卻有著難以湮滅的厭惡。

要不是他……要不是他，今日又何至於落到這種地步！

鄭春彷彿第一次看懂眼底的厭惡，愣了愣，什麼也沒說，轉回了自己坐席。

兩個樣貌俏麗的丫鬟雙手捧著放著籤紙的小瓷罐，分別走向兩方坐席。

衆人了籤。

海棠夫人笑道：“那麼，接下來，還請籤紙上寫著一的小友，向大家展示一下你對‘荷花’的破題。”

也是巧了，到籤紙一的，不是別人，正是徐文。

惱怒又得意的看了一眼鄭春，坐在自己坐席上，細的雙指夾著那寫著“一”的籤紙，臉上含帶怯：“獻醜了。”

海棠夫人顯然對徐文有所印象，輕笑道：“徐姑娘太過謙虛了。”

很快，草地中間擺上了一張琴桌，桌上擺著一架古琴。

徐文臉上帶著矜持的笑意坐到琴桌後，雙手試了試琴音，聲音比往常還要幾分：“小不才，今天演奏的曲子，名爲。”

深深吸了一口氣，纖纖素手撥了琴絃。

婉轉妙的琴聲從指尖流淌，方菡娘漫不經心的想著，彈的不錯，就是匠氣太重了，缺意境之，優有餘，靈氣不足。

一曲演奏完畢，掌聲雷。

不公子看著徐文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徐文自然也將那些公子的傾慕眼神看到了眼裡，抿了抿，垂目將眼中的得意之掩住，聲道：“獻醜了。”

“矯造作。”尤子倩輕聲嗤笑。

說的聲音並不算高，周圍也只有邊的一個小姑娘聽見。

尤子倩認識這小姑娘，這小姑娘曾經是家中常客，慕大哥，也經常尤姐姐前尤姐姐後的喊，所以也很放心在這小姑娘面前不加掩飾的說出心中想法。

然而料想不到的是，那小姑娘滿眼吃驚，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認真的看著尤子倩，聲音清脆猶如山間搖鈴：“尤姐姐，你爲什麼說徐家姐姐矯造作呢？”

尤子倩說的聲音低，但這小姑娘說話聲音並不低。

所以，基本上，整場的人都聽到了。

滿場皆寂。

那小姑娘彷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捂住，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啊，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慌張的向還在場上的徐文道：“徐家姐姐別誤會，尤姐姐向來品行高潔，定然不是那個意思……你相信我……”一副急的要哭出來的模樣。

徐文怒不可赦，狠狠的瞪著尤子倩：“曼雯不必替掩飾！我知你素來心好，也不必這樣替說話！”

尤子倩哪裡還不明白自己是被霍曼雯給賣了。

臉上微紅，那是一惱意，但神卻不變，依舊傲氣滿滿。

沒有看快哭出來的霍曼雯，直直的看著場中間的徐文。

尤子倩冷笑道：“怎麼，你彈的出來，還不讓人評論了？彈的不好就是彈的不好，只得其形，不得其意，矯造作的很。”傲然的看向海棠夫人，“聽說夫人琴棋書畫樣樣通，夫人說我評論的可對？”

竟是把火燒到了海棠夫人上！

還帶了一副挑釁的意味！

徐文恨不得衝下去跟尤子倩拼了！

海棠夫人年齡擺在這兒，自然比這些小姑娘沉穩許多，笑盈盈道：“境由心生，每人聽曲心境不同，自然悟不同。”

沒有直麪點評徐文的琴，而是委婉的換了種說法，也算是圓了徐文的面子。

徐文雖然覺得海棠夫人這是在肯定，但還是有些不服氣，恨恨的瞪著尤子倩：“有些人，會說大話！你行你上啊！我們來好好比一場！”

尤子倩毫不理會徐文的挑釁，看了一眼海棠夫人，這才淡淡道：“到時便知。”

海棠夫人心裡一跳。

這尤子倩可以啊，方纔看過來的眼神裡竟然還有一失？怎麼，看不出來是在打圓場麼？

海棠夫人面上不顯，心裡卻對尤子倩生出了一不喜。

但畢竟是海棠集會的主辦人，自然不會拆自己的臺子，笑盈盈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到二號籤紙的小友來對大家展示對‘荷花’的破題吧。”

到二號的是個有些矮的小公子。

他滿臉通紅，由兩個丫鬟舉起他的畫紙，展示了他方纔揮毫潑墨畫出來的一幅墨荷花圖。

大概是時間有些，畫得並不是很出衆，但在他那個年齡，也算不錯了。

海棠夫人勉勵了幾句，那位張的小公子眉眼便舒展了幾分。

……

一直到了尤子倩。

尤子倩是十六號，傲然起，像一株拔的樹，邁步走向草地中央。

淡淡道：“本來我準備的是一首詩，但因著方纔徐姑娘對我的評論有些看法，那我只好力行的告訴，我說的沒有錯。”

話說的很狂妄，尤子倩清高的神態中也帶著幾分張狂。

這吸引了不人的目。

不人覺得尤子倩雖然家道中落，但氣節還在，值得欽佩；也有不人覺得尤子倩太過狂傲，說話行事不給人留面子，有損品行。

但不管怎麼說，尤子倩還是問海棠夫人借了一把古琴。

海棠夫人神淡淡的，吩咐一旁的丫鬟：“去琴室，將我的焦尾取來。”

焦尾！

在場知道這把琴來歷的人有了小小的。

這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古琴。

十年前，這把焦尾琴，還屬於京城一家草鞋攤子老闆的珍藏。後來海棠夫人的夫君知道海棠夫人擅琴琴，多次去拜訪了收藏焦尾的那位老人家，被趕多次，仍堅持不懈，半年後，那位老闆爲之容，將焦尾賣給了他，就了一番佳話。

海棠夫人這次竟然要拿出焦尾借給尤子倩！

這是否說明，尤子倩得了海棠夫人的青眼？

不姑娘年都在紛紛猜測著。

徐文臉難看的厲害。

只有伺候海棠夫人多年的丫鬟才知道，這哪是尤子倩得了家夫人的青眼，這分明是海棠夫人心裡厭惡這個，特特拿出最好的古琴來，免得那彈的不好再往琴上面推。

一會兒丫鬟抱來焦尾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海棠夫人的夫君傳臚也跟著過來了。

這是一位不到四十的中年男子，五帶著一儒雅之氣，蓄的鬍鬚修剪的整整齊齊，看得出主人是個注重儀表之人。

集會上不學子早就聽說過趙傳臚的名，見到真人過來了，激的紛紛站起來，行禮道：“見過趙傳臚。”

趙傳臚是個平易近人的，呵呵笑道：“在下不請自來，各位不必拘禮。”

海棠夫人有些詫異：“夫君，你怎麼來了？”

趙傳臚笑道：“我聽丫鬟說要用焦尾，我便過來看看。”

大家恍然，畢竟焦尾於趙傳臚來說意義非凡，過來看看也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