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兮一覺睡至未時才醒。

小貞推門而，＂皇后召見，讓你現在進宮。＂頓了頓，又道：＂另外，司徒輕塵和他的妻子柳氏已在樓下等候快一個時辰。＂

淺兮一頓，起道：＂走吧，進宮。＂

……

來傳達口諭的是皇后邊的明珠，此刻領著丫鬟等在花廳門口。看見淺兮下來，忙迎上去。

＂奴婢見過九公主。＂

淺兮擡頭看見花廳走出一男一，男子華錦袍俊雅非凡，眉宇沉穩斂，看起來已過而立之年。子著一襲鵝黃繡白玉蘭長，外罩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容貌清麗婉，舉手擡足之間都著大家閨秀的端莊典雅。

但是，並非真正的大家閨秀。

淺兮著這兩人，腦海裡自跳躍出關於兩人的所有訊息。

司徒輕塵，出貴族王侯，文武雙全再加之年有高僧批註此子乃福星降臨，故而西涼皇族重爲皇子伴讀。

二十年前西涼慧文帝寵妃章氏發宮闈政變，意圖在宮中殺正即將臨盆的皇后，火燒未央宮。並裡通家族準備挾天子以令諸侯，扶自己的兒子登基爲皇。

司馬輕塵單槍匹馬獨闖皇宮，斬殺妃，跳火海救出被皇后以命護在懷裡的嫡皇子，並且控制皇宮，令其家族後援誅滅叛軍。

皇后在此一役後駕崩，皇帝驟然醒悟，然已被妃常年累月下毒所侵蝕，已是油井燈枯。臨終之際將嫡皇子託付給司徒輕塵，並封其爲國師，有攝政之權。

彼時，司徒輕塵十歲，已然權傾朝野。

而他的妻子，不是王孫貴族門之，也不是世清白的大家閨秀，乃是青樓藝花魁。

司徒輕塵年名，又是人中龍，不知多子於閨閣之中對其傾慕有加害了相思病。然而他不金枝玉葉不名門貴媛，獨青樓名柳長歌。

十年前司徒輕塵爲娶柳長歌，幾乎與家族決裂，最終得償心願。

令天下人爭相傳頌的不僅僅是他破開封建權貴低就一青樓子的癡心絕對，更讓人唏噓嘆的是，柳長歌嫁給司

徒輕塵十年未孕，司徒輕塵卻依舊對一往深未曾納妾。

十年吶。

十年前，淺兮才七歲。

那時司徒輕塵爲柳長歌神魂顛倒排除萬難也要娶其爲妻的舉讓世人輕鄙唾棄，卻因這一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深而，並且寫下了《鴛鴦詞》。

微雨杏黃好時節，小樓夜來婉轉。

獨坐軒窗盼君至，新詞一行又一行。

世有寡薄壑阻，心有慼慼怨深藏。

唯把哀思訴琴絃，燈下孤影到天明。

羅裳錦衾淚千行，相思難斷催人腸。

卻道郎君心如磐，爲尹拋卻浮華祿。

鑿鑿齟（ju）齬（yu）棄如土，攬盡紅人未老。

十里紅妝驚天下，頸呢喃恩深。

對鏡梳妝爲新婦，黛眉於他指尖落。

兩心相知爲相伴，一生一世一代人。

……

回憶在腦中剎那沉澱，千山萬水回溯現實，司徒輕塵和柳長歌已走到近前。

＂在下司徒輕塵，久聞九公主大名，今日終有緣得見，實乃萬幸。＂

柳長歌福了福，＂妾柳氏見過九公主。＂

淺兮虛扶一把，＂司徒夫人不必客氣，如今你乃一品貴婦，我不過被貶媵，當不得你如此大禮。＂

柳長歌一頓，司徒輕塵卻道：＂昔年我夫妻二人因份門第而世人排阻攔，唯公主傾力支持並附賀禮，此番恩德，我夫妻二人永於心，矢志不忘。份名利皆如浮雲，不外乎看亦或放棄。公主聰慧，怎的如此妄自鄙薄？＂

＂呵～＂

淺兮輕笑一聲，眉宇灑然又帶幾分浮世的蒼涼。

＂十年前天下皆知曦華狂妄自我不可一世，然被囚囹圄心境已是滄海桑田。若是換做今日的我，再看國事與令夫人之姻緣，也未必如當日那般瀟灑隨意。＂

司徒輕塵揚眉，有些訝異，與柳長歌對視一眼，各在彼此眼中察覺相同的訊息。

柳長歌到底是子，在加時賽玲瓏之心，對淺兮的遭遇大概也能同幾分。

＂當年承蒙公主大恩，我夫妻二人也曾前往天拜

訪，聽聞公主大難，帝對我夫妻二人也拒不接見。如今十年已過，終得見公主真，蒼天不棄，公主必前程似錦，何苦如此萎靡愁苦？＂

淺兮淡淡微笑，目移至別。

＂夫人當年流落風塵被世人所鄙之時卻不能言，後遇兩人卻幾度波折，必是苦不堪言。彼時夫人可有想過會有今日錦繡良緣？＂

柳長歌一滯。

淺兮目飄得更遠，夾雜淡淡嘆息。

＂當年榮耀加冠蓋滿京華的曦華公主，也未曾會料到有早一日被打落地獄，卑賤如塵土。我之心境，比之當年夫人有過之而不及。苦盡甘來此後一生所幸，荊棘踏過卻是滿心創傷，此生落拓……＂

紫華袍飛躍進眼底深，揚起微波漣漪。

住了口，回頭看向明珠。

＂想必皇后娘娘已經等候多時，明珠姑姑，我們走吧。＂

明珠頷首點頭，＂是。＂

等幾人踏出門口，容臻也走了過來，盯著淺兮漸漸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司徒輕塵回首看他，抱了抱拳。

＂臻太子。＂

容臻依舊盯著門口，問：＂剛纔說了什麼？＂

司徒輕塵觀察微，不過一眼便看他的心思，淡淡笑著。

＂這十年來九公主似乎心境大變，已然心如死灰，臻太子想要抱得人歸，怕是有些難。＂

容臻哼一聲，終於掉頭看他，瞇了瞇眼，角一抹不屑。

＂爺想做的是就沒有做不到的。＂他又瞥了眼柳長歌，漫不經心道：＂我聽說當年你們倆親的時候讓人送了一對鴛鴦佩給你們以示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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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輕塵點點頭。

＂正是。＂

容臻沉默了，司徒輕塵和柳長歌親之際，正是他滿懷心事離開天之時。當時他未曾答應一生唯一，卻聞得司徒輕塵和柳長歌的傳奇，心境該是如何大起大落？

心中煩躁鬱結疼痛加，面對司徒輕塵無意的諷刺，他卻啞口無言。

當年，若是……

容臻不知道，人生沒有後悔藥，任是他滿心算計諸多周折，錯過，就是錯過，永無回頭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