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風不答話,將筆頭放群山泛舟青瓷筆洗中,手腕一晃,文氣輕,提起干干凈凈的筆,置放在七曲蛇銅筆架上。
“天霄派本代圣。”周春風抬眼道。
“記得了,久仰大名。”李清閑立時記起,沒想到這種傳奇子竟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此人一直默默無聞,直至一年前,在四品青云試上憑借一柄青雷古劍,連敗三十七位魔門四品,斷了當年魔門晉升正四品的路,就斷青云的封號,名氣大震。
四品青云試后京,容絕世,艷全城。
之后武王趙龍鼓的一句評價,哄傳天下。
此最類我。
住青霄觀當天,各大勢力拜訪,提親的隊伍從南城門一直排到青霄觀門口,好事者贊為傾城仙子。
太后竟特地為舉辦宴會,年輕皇室宗親全部參與,未婚的皇子龍孫鉚足了力氣打扮自己。
宴會當天,太后見到姜妃竟喜歡的不得了,拉著的手坐在椅上,那個位置,連皇后都沒坐過,只七公主坐過。
皇子龍孫們暗去太后那里打聽,看看太后有沒有指婚的意思,結果太后指著一干皇子龍孫大罵道:“你們這些腦滿腸的腌臜,也配惦記我們家妃?”
罵得滿庭皇子龍孫愧逃離。
姜妃亭亭玉立在桌邊,細細的小手捻起周春風的字帖,慢慢品鑒。
周春風繼續書寫,周恨閉目養神。
屋子里靜悄悄。
李清閑心里嘆了口氣,這里跟甲九房簡直天淵之別。
那三個貨太社牛,一個大叭叭說個沒完,一個掌握捧哏神技,最后一個滿食都堵不住,自己要是不努努力,都不上話。
可這里三個典型社恐,氣氛尷尬得能用腳指頭在地上摳出個池子養泥鰍。
許久之后,稚纖細又和的聲音響起:“字筋如龍,字骨如山,周伯伯比當年更進一步。”
“這些年倒也沒荒廢。”周春風笑容可掬。
李清閑看看周春風,看看姜妃的側臉,反復看了幾個來回,兩人似乎有一點點像,腦子里冒出古怪的想法。
兩人不會是……父親和私生的關系吧?
李清閑越看越覺得周春風慈眉善目,岳父之姿。
“周叔,您有時間教教我書法吧,侄兒不能辱沒了您的名聲。”李清閑厚著臉皮道。
周春風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沒見過你狗爬的字?為了我的名聲,你最好裝作不識字。”
似是清風吹過,拿著紙頁的手輕輕一抖,角似是了,又好似錯覺。
李清閑臉一黑,道:“周叔,有外人在,給我點面子。”
“妃不是外人。”
“那你不好好介紹介紹?”李清閑理直氣壯。
周恨過來,這小子哪兒來的勇氣這麼不要臉?
周春風沒理李清閑,像看自家閨一樣看著姜妃,微笑道:“你與這小子不,我替你說?”
姜妃俏面輕點,乖巧可人。
李清閑掃視房間,從桌子上起一塊花生,咬了一口,拉過張椅子懶洋洋坐上。
“都是自家人,別客氣,坐。”李清閑喧賓奪主。
姜妃仿若未聞。
周春風沒好氣看了一眼,道:“找你來有正事。”
“沒事你肯定想不起我。”李清閑道。
周春風自顧自說:“天霄派圣子傷的事,你應該聽說過吧?”
李清閑兩臂搭在扶手上,想了想,道:“有這回事,好像是被魔門打傷的,進而引發傾城仙子下山,對吧?”
“那位圣子呂仁,就是妃的首席大師兄,妃此次來京,想為師兄報仇。”
“忠義無雙,更勝仙姿佚貌。”李清閑豎起大拇指,誠心夸贊。
姜妃一不,只是站立聽著。
周恨了窗外,好尷尬。
周春風繼續道:“當年呂仁重傷,至今偶爾昏厥,一直留在城外青霄觀治療,觀有天霄派大陣,外加臨近京城,魔門不敢輕舉妄。妃想送他返回天霄派,魔門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準備將計就計,找一人假扮呂仁,引蛇出,聚而殲之。之后,再暗度陳倉,送呂仁回天霄派。”
“讓我去引蛇?”李清閑心生警惕。
周春風道:“我們原來選的人是……告訴你也無妨,是葉寒。妃查出他略有劣跡,怕此人口風不,壞了大事,需換一個人。假扮之人所需條件苛刻,比如不能品,要沒有真元,這樣保證像重傷的呂仁,不會被魔功覺察。比如形要與呂仁相仿,比如氣息純一。最重要的是,家清白,有勇有謀,有膽識,有頭腦,不然突發意外,很可能暴。”
周春風盯著李清閑。
李清閑聽到葉寒有些奇怪,這人前些天還跟自己稱兄道弟,這幾天卻突然蒸發不見。
“我確實符合有勇有謀、有膽識、有頭腦這幾個要求,但……”李清閑看了一眼姜妃道,“我還有個小病,怕死。我覺得,我不適合這個角。”
周春風嘆息道:“一開始,我也不考慮你。我與周恨在神都司反復篩選,實在找不到合適人選,這種要的人,不可能去外邊借人。而我手下可信之人,大都品。”
“要不廢了龐明鏡,弄殘弄昏迷,然后偽裝圣子?我看行!”李清閑道。
“我們需要假扮之人能行走,像大病初愈,這樣對方才想斬草除,才能請君甕。”周春風道。
李清閑看了一眼姜妃,道:“妃姐,你到底是想安然送回你師兄,還是想報仇?如果是前者,你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
“都想!”微微低頭,語氣堅定,著紙張的手指發白。
“除魔衛道,是我輩職責所在。”周春風道。
“周叔,你真眼睜睜看著我送死?那呂仁可是正四品高手,魔門要斬草除,至派一位三品,甚至兩位三品,我去了和送菜有什麼區別?這事辦的糊涂,犯了兵家大忌!”
“我有雷火文印,以四品之,可斬三品。”姜妃轉過頭,下輕抬,眸子染上夕的火。
“斬一個,能斬兩個?能斬三個?你們天霄派除了你,還有誰?有沒有三品高手助陣?”李清閑問。
姜妃輕抿著,如線,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