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自強還是很警惕的,他咕噥道我又沒違法,不怕什麼警察。
老鄧說:“對對對,咱不違法,不就是上網看個片麼,只要不傳播就沒事。”
易冷就沒再多說什麼,葉自強不是那種社會小混混,請幾頓飯幾場洗浴就納頭便拜,人家是高材生,只是遭遇了不幸而已,不代表智商下降,想讓他打開心扉,要用真心才行。
來到龍宮洗浴中心,有眼力價的大堂經理看見豪車來了,立即從大廳里出來迎接,白襯黑皮鞋,手拿對講機,神利落,看到車上下來的是老鄧,頓時就笑了:“這不是我鄧哥麼。”
老鄧說:“老四,快搭把手幫我抬人。”
從車里往外抬人,空間狹小,太多人也施展不開,老四是個眼頭活的,看出易冷才是真老大,急忙上前和老鄧一起將葉自強抬下來。
易冷也沒閑著,展開折疊椅,一起將葉自強安排在椅上坐定。
龍宮門口的門跑過來接過椅,一群人往里面走,老四問:“鄧哥,這個哥哥面生,怎麼稱呼?”
老鄧說:“這是我們單位黃總,江湖人稱虎哥。”
老四點頭哈腰:“我輩分低,喊虎爺就好。”
又問:“虎爺,鄧哥,咱們今天是門票還是套票?”
老鄧不敢善做主張,看向易冷。
“那必須套票。”易冷說,“有貴賓卡麼,辦一張,充值!”
老四大喜,這是真貴客登門啊,親自拿拖鞋拿手牌,貴賓有單獨的更室,老四親自領進去,把背腳的全都安排好,易冷使了個眼,老鄧把老四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老四看著葉自強,肅然起敬:“虎爺鄧哥真是活菩薩,這會兒沒有,我幫著從外面調三個來。”
老鄧說:“兩個就行,我又不用。”
老四說:“用不用的另說,該有的排面必須有,咱不能差事兒。”
給這種癱瘓病人洗澡是最麻煩的,服都是個大工程,老四要安排兩個小廝過來幫忙,易冷說不用,我們自己來,和老鄧一起把葉自強上已經發臭的服剝下來,依舊用椅把人推進去。
龍宮別有天,裝飾的真如海底龍宮一般,各式各樣的池子,各種不同的洗澡水,花樣繁多,琳瑯滿目。
葉自強自打出車禍后就沒洗過澡,只能用巾澡,進到久違的大池子里,被熱水浸泡的舒適覺,他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泡,泡了再。”老鄧說,“給你安排一個手勁大的師傅,今天好好一把。”
事實證明,可把澡師傅累壞了,葉自強上的老坑是真不,又是鹽又是醋又是的,各種花樣都上,完了葉自強再上秤都得輕五斤。
看到別人得起勁,老鄧也技了,對易冷說:“看得我渾刺撓,不得勁,老哥給你上活兒。”
不由分說就讓服務員拿來新澡巾和浴花,要給易冷澡。
“你還會這個?”易冷詫異。
“那可不,主要是的多了,不用學也會了。”老鄧說,“別人都是ab面,我會四面,用紅酒,下泥兒,廢話不多說,你就看我的手法吧。”
不得不說老鄧是個妙人兒,啥都懂啥都會,還有眼力價,洗澡環節結束,三人上二樓貴賓室休息,喝茶腳。
易冷和老鄧閑聊,問他人生訣時,老鄧說其實很簡單,你把每個人都當甲方伺候就好了。
“那樣不憋屈嗎?”易冷都不太能理解。
“要不怎麼說有些人天生適合當公關呢。”老鄧笑道,“大多數的況下是你怎麼對別人,別人就怎麼對你,你敬別人一尺,別人也差不多回敬你一尺,人和人的流互,就像是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一樣。”
易冷說:“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我見青山多嫵,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老鄧說:“文化人就是文化人。”
旁邊沙發上修腳的葉自強聽到易冷說這兩句,心頭一,他殘志堅,其實有點看不起這兩位油膩大叔,但接下來,發現人家不但善良,肚里也有貨,老鄧是爬滾打的一社會經驗,而虎爺則是讀過幾本閑書的,喜歡掉書袋。
葉自強說:“前句出自尼采的《善惡的彼岸》,后句出自辛棄疾的詞《賀新郎·甚矣吾衰矣》,其實用的都不恰當,不過也不能要求過高。”
易冷真正讀書的時代是高中階段,上了國際關系學院就不怎麼看正經書了,學的全是雜學,面對葉自強這種真學霸,他還真得甘拜下風。
這時候從外面調的技師來了,葉自強抗議了幾聲,被推進去按了,還剩下兩個,易冷和老鄧都堅決不要,但是把人家調來又不做項目也不講究,推辭了半天還是各自進了小房間。
按結束,老鄧是最先出來的,易冷是最后出來的,老鄧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葉自強也沒說啥,相比之前的滿臉憤世嫉俗警惕防范不屑鄙夷,現在就只剩下一種表:得勁過后無盡的空虛。
簡單沖一下就算結束了項目,來到更室,煙花已經將購買的全套新服送進來,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借用地方給葉自強理個發。
葉自強這個發型又長又,宛如爛尾樓空地上的野草,煙花理發的手藝其實不咋地,就胡給他兩鬢和后腦勺推平,只留上面一堆頭發,然后抓打上定型水。
鏡子里的葉自強,儼然從鬼畜宅男變了英俊小生,頭發胡子清爽了,人就神了,把碎發吹干凈,在旁人幫助下換上新服,從子到外全都是嶄新的,皮鞋锃亮,就是小了半碼,看著易冷低頭幫自己提鞋,葉自強有一些。
別管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對自己和母親是用了心的。
結賬的時候就略有尷尬,葉自強和老鄧都是338的項目,只有易冷是88的純按。
易冷在卡上充了五千塊錢,看來以后龍宮要常來,不為別的,招待客戶也需要。
老四送他們出門,殷勤備至:“慢走啊,常來玩~”站在原地目送大g離去,這才一跺腳,優哉游哉回去。
今天沒別的事兒,就是玩,易冷問葉自強想玩什麼,哥哥今天帶你玩個夠。
葉自強囁嚅了一下,想說要不再去洗個澡,可是更高的理想讓他換了一個目標:“我想去網吧。”
這孩子從小學習好,被家里管的也嚴,上了大學也只知道學習,沒玩過什麼高級的,還沒踏上社會就被車禍毀了,從此以后不得不宅在家里,通過電腦和網絡認識世界,他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
那就群策群力,大家幫葉自強想想哪兒好玩。
“要不再去個腳,晚上去吃燒烤,吃完去唱歌。”老鄧說,這些他都,只是囊中,沒人請就舍不得去,如今公費玩耍,還不敞開了造。
煙花說:“去看電影吧,imax那種,可過癮了,然后逛逛商場,不得多買幾件服鞋子。”
易冷拍板,全都要。
葉自強很久很久沒和外人接過了,他出車禍之后,幾個同學經常來探,時間久了,大家都忙,就淡了,只有老母親陪伴著他,好在還有電腦,有網絡,他才不至于神崩塌。
又是電影院又是酒吧,一通折騰下來,葉自強不但不累,還了,一直玩到飯點,易冷帶他回店里吃燒烤,現在是試營業,范不晚主烤,串撒上孜然和白芝麻,配上冰啤酒,是把葉自強吃哭了。
人生這麼好,這本來都是他應該的。
吃飽喝足,易冷啥也沒說,把葉自強送回了家,進門才驚喜,白天武玉梅派韓姐帶了三個大姐來大掃除,存的廢品全賣了,破爛家也扔了,所有旮旯都打掃干凈,窗玻璃的亮,被套拆了清洗,人住著心也好。
下這麼大本錢,武玉梅和易冷的初衷是不同的,只是想著盡自己的所能幫助每一個人,不但要幫助大姨,更要幫助店里的每一個員工,這樣做的好也是顯而易見的,這些四五十歲的大姐心里明鏡一般,老板人好,厚道,跟著這樣的老板干活舒心,踏實。
武玉梅說了,進了店就是一家人,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可把大家壞了,沒想到的是,過了幾年之后,“家人”這個詞會爛大街。
轉眼又是一個周末,易冷早上醒來就聽到隔壁小七在,到臺上敲響聯絡的小窗戶,對面是娜塔莎,神神的告:“暖暖出去了,不讓你知道,說要給你一個驚喜。”
至于是什麼驚喜,娜塔莎不知道,易冷也猜不出,他回到客廳,發現武玉梅也不在,但沒把這兩人同時不在家聯系起來。
易冷去店里忙乎,大姨推著兒子來上班,武玉梅不在,易冷當家做主,給葉自強分配了安全副主管兼互聯網部總監的職位,聽起來牛,大小是個領導,工作很簡單,坐在監控室里盯著電腦就行。大風小說
大姨把兒子推進未完工的監控室,笑瞇瞇的去下面打掃衛生了。
監控室空的,設備還沒開始上,葉自強坐在椅上,環顧四周:“有必要專門為了設這麼一個職位麼?”
易冷說:“我得罪的人多的,我個人倒不怕報復,但是餐飲業是開門迎客的,疏不得,我準備裝幾十個攝像頭,每個角落都照顧到,確實需要一個人盯著。”
葉自強說:“那行,我最擅長坐著不了,電腦咱們準備怎麼配置?”
易冷說:“咱公司互聯網這一塊你負責,你拉個單子,我找人去配。”
葉自強說:“好像還沒說月薪多。”
易冷說:“咱們這兒待遇不是用月薪多衡量的,你在這上班,包吃包住,每天四頓飯,早中晚加宵夜全提供,值班室里有床,值夜班的話,紅牛和華子管夠,衛生方面有人負責,你不用心,正常雙休社保,對了,我再給你配一個電椅。”
葉自強不斷點著頭,看不出喜怒。
“咱們店就是件差點不能洗澡,每周讓老鄧開車帶你去洗個澡,按個,解解乏。”易冷說。
葉自強的咧開了:“我看行。”
易冷說:“你還沒問月薪呢。”
葉自強說:“上班主要為了接社會,重新振作,錢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
……
下午,易冷給暖暖發信息問在干什麼,暖暖回復說馬上就到,沒一會真來了,而且是和武玉梅一起來的,娘倆滿面春風的,看起來似乎和往常一樣,又有些不一樣。
很快易冷就看出不同了,暖暖佩戴了新的人工耳蝸,頓時心中五味雜陳,自己這個爹當的不稱職,還沒有武玉梅想的周到。
一個人工耳蝸要八萬塊,易冷沒那麼多可支配收,他也沒法向武玉梅支取這麼大一筆錢用來給兒看病,所以才想著緩一緩,沒想到武玉梅把他該做的事給做了。
老實說,新店開業正是用錢的時候,裝修,進設備,工人工資,目前賬上的錢捉襟見肘,出八萬塊給暖暖植人工耳蝸,武玉梅也是下了本的。
其實是有私心的,只有知道暖暖就是老黃的親閨,對手那麼多,又是向冰又是馮姍姍,還都實力不俗,武玉梅只能另辟蹊徑,從暖暖手,打這個男人的心。
這回易冷是真了,面對武玉梅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們爺倆聊一會,我忙去了。”武玉梅見效果達,也不多說,徑直進店該干啥干啥去了。
這才是殺傷力大的狠招,意都在行中,不和你徹夜談人生,也不投懷送抱,就能讓你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