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定罪和量刑,是檢察院和法院說了算的,不是他們幾個人在這里胡扯幾句就能定的。
審訊室里,阿貍坐在一張鐵椅子上,就是電視里常見的那種固定嫌疑犯的專用椅子,手和腳都可以鎖在上面,因為只是傳訊,就沒給上手銬。
阿貍從小就是乖乖,唯一的一次進派出所還是小時候撿到錢包給警察叔叔,媽媽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至在換心之前,阿貍都是個膽怯的孩。
但現在的阿貍卻毫無恐懼,甚至有一丟丟失落,沒上手銬似乎缺了點什麼,嗯,不夠刺激。
剛才和向冰在警車上時,本想安一下對方,可是被警察勒令不許談,只好緘口不言。
說來也怪,向冰小三十歲的人,明明比阿貍大四五歲,阿貍卻總有一種想把對方當小妹妹呵護的錯覺。
坐在警車鐵窗,阿貍能到向冰的張,便握住的手,以溫堅定的眼神鼓勵。
男人之間,一起扛過槍,一起坐過牢,那都屬于過命的,其實人也一樣,共同去經歷一件事,對于有著加速的作用,從這一刻起,阿貍和向冰便同姐妹了。
來到派出所之后,氣氛更加抑,要過ab門,登記份,所里的人全都是一副疲憊而嚴肅的撲克臉,將所有進來的人默認為犯罪嫌疑人,面對登記警嫌棄又鄙視的眼神,向冰終于有點害怕了。
是江尾本地人,知道船廠的能量,紀錄片在網上引發的輿論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程度,而且從針對張來旺,變針對船廠,事的質就變了,玩大發了,搞不好真的會蹲監獄。
兩人被分開做筆錄,阿貍面對兩名警察,大包大攬,把全部責任都攬到自己上,說自己是玉梅餐飲的投資人,也是大家的朋友,正因為覺得人們的艱辛,才委托向冰拍攝的紀錄片。
至于網絡上那些作,更是自己一人所為,花錢上的熱搜,請大v推波助瀾,所有的談記錄,轉賬記錄,都在自己電腦上。
警察最喜歡這樣竹筒倒豆子的,但阿貍說完就開始反問。
“請問我這樣做犯了哪條法律?”
“視頻上記錄的全都是事實,毫無夸張之,我們為了保護私,還給當事人的臉打了馬賽克,這不算侵犯名譽權和私權,更不是造謠中傷,請問對方以什麼理由控告我的?”
“單憑一面之詞就抓人,是否有濫用職權的嫌疑?”
這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高學歷,高智商,家庭背景也不差,警察每天都和形形的人打道,搭眼一看就知道你是啥,對阿貍他們真不敢太出格。
向冰那邊也是一樣,只是畫風不同,向冰是親自拍攝者,第一當事人的視角,洋洋灑灑給警察講述著張長的丑惡臉和人們的難,最后發出靈魂詰問:“這個社會難道不應該給弱勢群一點關麼?”
“你還有什麼沒代的麼?”警察很不耐煩的說道。
其實這個時候,各路人馬已經趕到派出所了,除了高朋的黑奔馳s600,其他都是船廠高層乘坐的奧迪a6,清一的黑車漆,風擋玻璃下放著小紅旗,不知道的還以為省市領導組團來視察。
一群人簇擁著秦德昌走向派出所大門,服裝都是統一的,國企領導與政府領導穿著打扮相似,藏青夾克配西皮鞋,搭白襯,前一枚小小的黨徽,秦德昌花白頭發向后背起,正廳級氣場驚人。
凌思妍就站在大門口,剛才想進去,被門衛攔住盤查了半天也不讓進,而現在門衛面對秦德昌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高朋是個另類,他不穿藏青夾克衫,他穿阿瑪尼的西裝,混在人群中倒也不算扎眼,他沖凌思妍揮揮手,又擺擺手,凌思妍會意,沒有上前打招呼。
接待大廳里烏泱泱一群人像是來打狼,市局和分局領導的電話也接踵而至,詢問況,值班的副所長出來迎接,讓協警搬一張椅子給秦董事長坐。
秦德昌擺手,說我是為了一個案子來的,牽扯到我們船廠的一些人。
這架勢不對勁,但副所長并不擔心,他們的流程都是合規的,雖然搞不清楚啥況,但看起來像是船廠部家務事。
那就把相關人員過來嘮嘮唄。
張來旺正在后面院子煙,被協警到接待大廳,一看這陣勢他也懵了,用不著出這麼多人吧,秦德昌來了,高明來了,馬曉偉來了,后面還有好大哥高朋,這是什麼況。
“到底什麼況,誰給我說一下。”秦德昌說。
張來旺看到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在自己上,肚子開始轉筋,也有些瓢。
跟他來的年輕法務卻興了,好不容易逮到臉的機會,不能放過,他還以為秦德昌是為了船廠名譽損的案子來的呢,領導重視,那必須往死里辦。
“我來講一下。”小法務再次扶了扶黑框眼鏡,冷四,“有一些社會閑散人員利用網絡對我們集團公司肆意污蔑,造極其惡劣的影響,集團法務配合行政部門進行了及時的報案理,公安機關已經將相關人員緝拿歸案,正在進一步審理之中,我建議檢方按照尋釁滋事罪發起公訴,重拳出擊,大力維護我集團公司的名譽權,和我公司同事的合法權益。”
說完,小法務洋洋得意,等待領導的嘉獎贊揚。
秦德昌面無表道:“誰能用人話給我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馬曉偉站出來了,他剛才已經全面了解的事的始末,他是通過兒子封瀟瀟了解到的,而封瀟瀟則是在班級群里獲取的信息,所有人里他掌握的最全面最真實。
“是這樣的,幾個同志集資租賃我們集團的樓做餐飲,裝修完了該營業了,被后勤刁難,要潛規則人家,還要強取豪奪,你七我三保你平安,就被人家拍紀錄片曬到網上了,引發了輿,然后后勤就告人家了。”馬曉偉用簡短直白的語言把事說了一下。
秦德昌在冷笑。
“秦董,不是這樣的~”張來旺汗流浹背,試圖辯駁。
“是集團法務報的案?”秦德昌問。
小法務還想說話,跟隨秦德昌而來的法務部主任一把將他推開,說我們純屬配合行政部,況也不是很了解。
“撤訴。”秦德昌說。
沒有人能干涉司法,但原告撤訴,這種案子不算是公訴案件,也就沒必要繼續審問了,本來警察還要帶阿貍回家搬電腦,獲取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作為證據,現在也不用了。
阿貍和向冰被放出來了,人安然無恙,秦德昌迅速化和藹可親的老伯伯,問阿貍有沒有嚇著,別怕,伯伯來了,來,和你爸爸通個電話吧。
秦德昌親自用自己的手機撥通歐錦華的電話,讓父倆說幾句話,報個平安,然后接過手機,還想和歐錦華嘮幾句呢,沒想到對方說:“不好意思啊秦董,賤突然不舒服,剛了救護車,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友后補。”
“那好,照顧好夫人,再見。”秦德昌掛了電話,看到站在阿貍后的向冰,問道:“你是老向的孩子?”
向冰點點頭,是船廠子弟,對一把手有種天然的畏懼之。
“紀錄片是你拍的?”秦德昌問,不怒自威。
向冰繼續機械地點頭。
“你現在做什麼工作?”秦德昌又問。
“家里蹲,待業。”向冰說。
“明天去集團人事部報到,帶著簡歷。”秦德昌說著,扭頭又對助理代,“你安排一下,廠宣就缺這樣的人才。”
向冰暈頭轉向,怎麼滴了就去人事部報到,這是欽點麼。
秦德昌又面向阿貍:“大侄,吃飯了麼?伯伯請你吃飯,坐我的車去。”
阿貍才不去,禮貌而堅決地婉拒,說有人在門口等我呢。
然后拉著向冰的手,小姐妹施施然在船廠集團一眾高層的注目禮下走出了大廳,派出所外,停著一輛五菱之,兩人奔著破面包車就去了。
大廳里的氣氛有些尷尬,秦德昌環顧四周,高朋高明兄弟都在,馬曉偉更是一副了然于的表,合著歐錦華的兒在江尾創業的事,就自己一個人蒙在鼓里。
忽然阿貍去而復返,說秦伯伯有個事請你幫忙,我們店幾個大姐還關在這呢。
這是另案,武玉梅等人毆打張來旺,屬于典型的治安案件,一般是罰款加行政拘留,但更多的是雙方和解。
秦德昌又把張來旺到面前:“張長,你同意和解麼?”
張來旺點頭如搗蒜:“同意同意,我個人點委屈沒什麼……”
秦德昌打斷他:“我代表造船廠集團謝謝你的大恩。”
這話聽著不善,張來旺將目投向人群中的高朋,那是他的好大哥,這事兒的始作俑者也是高朋,自己如果因此倒霉,好大哥得出頭。
高朋也不敢在秦德昌面前放肆,他甚至連話都不說,因為實在沒有發言的立場。
男一號在場,沒有其他配角說話的份。
張來旺簽了和解書,武玉梅謝文俠等人被釋放,秦德昌親自向們賠禮道歉,說我會調查清楚之后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回復。
武玉梅現在就滿意極了,臉上卻一副了極大委屈小媳婦的表,說一切都聽領導安排,我們不敢了。
秦德昌對張來旺說:“你明天自己去集團紀委,把問題代清楚。”
張來旺哭喪著臉,這回怕是要倒大霉。
武玉梅等人離開派出所,穿過一排黑轎車,來到五菱之前,易冷拉開車門:“歡迎凱旋!”
人們上了車,興高采烈的聊著剛才的一幕,揚眉吐氣之余,也對老黃的神機妙算嘆服不已,可是說著說著,就都哽咽了,因為真的太難了,如果沒有老黃,們就是張來旺們案板上的。
大家抱頭痛哭,宣泄著緒,這對們來說就是一場真正的戰役,經歷了戰火,就都是親姐妹了。
向冰先給家里打電話報平安,其實家里已經知道沒事了,馬曉偉現場直播,把進展發給兒子,封瀟瀟又轉發到群里,每個人都有強烈的參與和勝利的快。
秦德昌不快樂,他安排明天先開黨委會,再開中層以上干部會議,要狠抓一下紀律風氣了。
事暫時告一段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張來旺直接就上了好大哥高朋的車,向他訴苦。
“沒事,最多調到沒油水的部門。”高朋寬道,心里卻想著阿貍,“來旺,你先回去整理一下材料,有啥說啥,說破大天去你也沒干啥,就是拖了幾天而已。”
張來旺只得悻悻離去,凌思妍鉆進車里,知道高朋一定有話問自己。
“這位歐小姐在本地有男朋友?”高朋的問題讓凌思妍莫名其妙。
“沒有,沒見和哪個男的約會過。”凌思妍說。
“那就奇怪了。”高朋很是不解,他認為能讓富家千金待在江尾的唯一理由就是,七仙不就為了董永放棄天宮的生活來到人間,男耕織,生兒育麼。
高朋不相信,但他知道年輕人相信,會為放棄一切。
既然歐大小姐沒男朋友,那就給介紹一個,高朋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高小攀,而是這個不的家伙第二次撞死人,還在看守所里蹲著呢,怕是不行了。
沒有合適的,就去找一個合適的。
……
次日,集團黨委召開會議,班子員全部到場,就張來旺的問題進行討論,早先張來旺已經到紀檢組提了詳細的報告,說明自己純屬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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