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省城近江的小姨向冰的新工作還在試用期,每天兢兢業業不辭勞苦,大學專業是國際貿易,干的卻是營銷,孩干銷售更難,不得要陪客戶喝酒應酬,為了生活,只能拼命。
某高檔飯店外,向冰將客戶送上車,對著車尾燈招手直到拐過街角,一回頭看見頂頭上司油膩猥瑣的臉和毫不掩飾的覬覦目,頓時一陣惡心。
“小冰,咱們再找個地方談談工作。”上司說,“我看你酒量不錯啊,要不再整點啤酒?”
向冰想說老娘敞開了喝能喝死你,但已經不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強忍怒火和厭惡,沒說話,瞪著上司幾秒鐘,猛然鼓起腮幫子做出要嘔吐的樣子。
上司嚇壞了,打消了非分之想,說你趕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別遲到。
著猥瑣男的禿頂在視野中消失,向冰冷笑一聲,準備回家,可是想想卡里的余額,忍住了打車的念頭,上了回去的地鐵。
姐姐留下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房租正好抵貸款,那是外甥的財產,不得,所以向冰和別人合租一套房子,條件差點但是距離地鐵近,走到樓下時,路邊一輛停著的汽車忽然亮起燈,車門打開,一個男人攔住。
“向冰麼?”男人問道。
“有事麼?”向冰很警惕,現在還不算太晚,人來人往的,萬一有事就喊人。
“我們是你姐夫的同事,有事請你協助……”男人講了一通,完了給向冰一張銀行卡,“這里面是易冷補發的工資,請你轉給易暖暖。”
一剎那向冰確定對方不是騙子,這年頭什麼都可能假,唯獨錢是真的,等對方離開,向冰先記下了車牌號,然后飛奔去附近的銀行atm,銀行卡查詢余額,數字嚇了一跳。
四年前,姐夫在國外出差時失聯,據現場況判斷,人應該是死了,但沒見到尸就不能宣布死亡,姐姐也不愿將姐夫列為失蹤人口,所以姐夫的戶籍還在,沒想到公司也這麼仗義,一直沒忘記這個人。
卡里躺著四十二萬八千九百七十六元四角五分,有零有整的,這是姐夫失聯四年期間的工資和各種補福利,因公失聯嘛,補發也是理之中。
向冰直接取了兩萬元現金出來,這才松了口氣,錢至不是在凍結狀態。
次日,向冰打電話回家,讓易暖暖來一趟近江,暖暖已經是大孩子了,能自己坐火車。
正好是開學后的第一個周末,小姨在網上幫買好高鐵票,早上乘車,三個小時抵達近江正好是中午,小姨在出站口接了暖暖,打車去了昨夜姐夫同事給的地址。
這是位于近江市中心的一座高檔寫字樓,進大樓就有人接待,刷卡過安檢上電梯,一直到最高層,這是一家國際貿易進出口公司,員工眾多,熙熙攘攘,白領男說著夾雜著英文的話語腳步匆匆,向冰和易暖暖跟隨接待員走進一間小型會議室。
會議室里坐著兩男一,都是西裝革履,脖子上掛著工卡,他們介紹了份,遞上名片,都是易冷的同事,某某經理某某總監眼花繚的。
易暖暖渾渾噩噩的,大腦被突如其來的各種信息塞滿,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向冰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娘倆都有一個強烈的預,那就是好事即將到來。
總監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點進了一個件,請易暖暖坐在椅子上,正對著電腦屏幕。
通訊件接通了,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張悉的面孔,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暖暖還是有些承不住,沒說話就開始流淚。
那是失聯四年之久的爸爸易冷。
爸爸和記憶中沒有太大差別,畫面清晰,聲音清楚,背景是純白的沒有任何參照,上的服也是沒有標識的白t恤。
“暖暖,是我,是爸爸。”屏幕上的男人說,聲音很遙遠,很陌生,因為暖暖已經記不得爸爸的聲線了。
“爸爸……爸爸,你好麼,你什麼時候回來?”暖暖有很多話想說,卻只問了最關鍵的兩句,一瞬間想了很多,爸爸是坐著的,不會沒了吧,背景模糊,會不會是在囚之中,新聞上偶爾會看到中資企業員工在海外被什麼武裝組織綁架,爸爸不會就是這樣的吧。
對了,黃叔叔說過,外貿商人只是爸爸的掩護份,他的真實份是在黑暗中砥礪前行,為國家盡忠效命的英雄!
黃叔叔還說了,爸爸沒犧牲,只是失蹤,是被壞人囚了,而組織一直沒放棄營救,爸爸也在努力自救,這一切都得到了驗證。
“我很好,媽媽的事我聽說了,孩子,你很堅強,爸爸為你自豪,爸爸在國外還有一些沒完的業務,必須完之后才能回去,孩子,你要理解爸爸。”
這也不出乎意料,暖暖點點頭:“爸爸,我支持你,我在家里好的,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還有很多新朋友,等你回來,我講給你聽。”
一旁的向冰也表了態度,說姐夫你放心,有我呢。
視頻是在會議室眾人注視下進行,所以氣氛略有尷尬,竟然有些冷場,好在那邊似乎環境比較惡劣,視頻不能維持太久,易冷說今天就到這里,過段時間我就回國了。
視頻掛斷了,總監問易暖暖,爸爸有什麼變化麼?
“有一點,但我說不出是哪里。”易暖暖說,想著要不要把黃皮虎叔叔的事拿出來說,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就被死死按住了。
黃叔叔說過,這是不能說的,既然答應了人家就要信守承諾,事實上暖暖確實保守了,連外公外婆和小姨都沒說,只有幾次差點忍不住告訴阿貍老師,最終還是忍住了。
所以,更不能告訴這些公司里的同事,黃叔叔居在江尾保護自己,也許是組織委派,也許是另有原因,想不想被人知道他自己能做決定,無需自己多。
暖暖沒什麼要說的,向冰卻有很多事要問,主要關心福利這一塊,姐夫的住房公積金能不能提出來用,還有人為什麼不能現在就回國,姐姐都不在了,孩子沒爹沒媽的這麼可憐,你們還要讓爸爸繼續出差,還有沒有人味。
公司這幫人一番云山霧罩就把向冰打發了,他們的解釋就跟方宣傳的模板一般,說咱們公司是在不發達國家做大型機電設備進出口的,包安裝調試運行,和國家的外政策國際方略是掛鉤的,易冷四年前沒完的任務,是他本人強烈要求繼續完,我們只能支持他。
“易冷同志主起到模范帶頭作用,我們都被他了,等他回來,公司會給他安排合適的崗位,好好休息一下。”總監說道。
為了一個視頻電話,就把易暖暖從異地過來,看起來有些小題大做了,但人家是大型外貿企業,也許部流程就是如此繁瑣吧,可以理解。
視頻電話打完了,事兒就結束了,向冰帶著暖暖下樓,娘倆都覺得天格外藍,空氣別樣的清新,世界都變得好起來。
“去告訴媽媽。”易暖暖說。
說去就去,向冰帶著暖暖打車去了南郊墓園,向沫就葬在此,時值初春,草坪煥發出綠的新芽,一塊黑大理石墓碑靜靜躺在地上,上面刻著向沫和易冷的名字,后者名字是紅字,這是夫妻合葬墓,紅字表示人還在世。
向沫生前一直不相信丈夫的死,總覺得人還在世,相信第六,可第六沒能救得了自己。
墓中埋葬的只是向沫骨灰的一部分,生前簽過捐贈協議,所以向沫中的一些現在是活著的,只是活在了別人。
娘倆將一束花放在墓碑上。
“媽媽,爸爸還活著,我今天和他視頻了。”暖暖坐在草地上,和媽媽說了許多話,講自己的學習績,講新來的阿貍老師,講善良的黃皮虎叔叔,講發生在自己上的點點滴滴。
向冰則溜達到一旁,忙著打工作電話,公司就是事多,催命一樣。
小姨工作繁忙沒法陪外甥玩,也不放心一個人出去,所以暖暖次日一早就坐高鐵回了江尾。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向外公外婆報告爸爸還活著的好消息,老人自然欣,婿在,外孫就有人照顧了。
別人家都是隔代親,但向家有些例外,暖暖從小是母親帶大的,也沒有爺爺,和外公外婆也不是很親,要不是父親失聯母親去世,自己還沒年,是不會回江尾的。
但是相了大半年,外公外婆對這個可憐又懂事的孩子也有了,突然走了還有些接不了。
暖暖說爸爸一時半會還回不來,老兩口就開始罵婿沒人,都這樣了還想著工作,暖暖不聽他們絮叨,借口去找同學玩,剛出門就看到對門的黃叔叔。大風小說
“昨天去近江找小姨玩了?”黃叔叔笑瞇瞇問了一句。
“嗯!”暖暖點頭,“不過不是玩,是有別的事,小姨帶我去了爸爸的公司,和爸爸視頻了一會。”
易冷心中劇震,但表面上依舊平靜,這是長期訓練的結果,泰山崩于前面不改。
自己這個親爹就在對門,哪里來的爸爸,是假冒的還是虛擬的人工智能圖像,一切皆有可能!
“終于營救出來了。”易冷說,“他說什麼時候回來麼?”
“他還有任務沒完,短時間回不來。”
從暖暖這里套不出太多話,因為本掌握的信息就很有限,但這些就夠了,假冒自己的人出現,聯系之前的深夜縱火事件,這是一個意圖明顯的鼴鼠計劃,找個人冒充自己,打我報機關部。
可是這種玩法是二戰和冷戰時期的做法,冒名頂替只要長得像,學的像就能瞞天過海,在基因檢測技如此普及的今天,再這麼搞就是自尋死路。
自己父母雙亡,也沒什麼親人,唯一緣關系就是兒,只要將暖暖滅口,就無法進行基因比對,這就是縱火的機,可是如此明顯的舉,豈不是等于不打自招?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部已經有了敵人的棋子,而且這個人位高權重,能夠梁換柱把基因樣本換掉,從而讓假易冷順利回歸。
當下最好的辦法是親自回去說明一切,可那樣做的結果極有可能是被滅口,甚至不等自己回去,殺手就先來了。
似乎是猜到易冷的擔憂,易暖暖說黃叔叔你放心,屬于我們的,我誰也沒告訴。
易冷只是稍微寬了一點,他一個這麼明顯的外來戶住在兒附近,很容易就會被敵人查出來,當務之急是主出擊,證明自己的份。
可是上次已經試過了,上司和老同事基本都死了,原單位也撤銷了,自己的檔案都不知道在哪兒,想來想去,似乎只有在國關學院上學時的恩師能夠幫自己。
多年刀口的經驗讓易冷進了高度戒備狀態,江尾的流人口不算多,自己這段時間也不算低調,加之對縱火者的出手,對方應該已經盯上自己,遲遲沒手不曉得出于什麼機。
現在必須展開自救,暖暖的生命安全倒是不用擔心,dna樣本采集了,也視頻過了,說明對方已經有了應對之策,這時候滅口反而了馬腳。
大敵當前,生意就無足輕重了,好在易冷收了張聰這個有天賦的好徒弟,店里生意能夠應付,他在午夜時分出發,坐最慢的夜車去往近江,尋找外援。
沒有團隊就沒有英雄,即便007那種電影中的猛人也得有個強大的后勤團隊才能出生死毫發無損,易冷的伙伴戰友大半凋零犧牲,所以他只能往前追溯,去找學生時代的最悉的人。
坐普快有個好,就是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便于蔽份,雖然高鐵已經普及,但普快依然是民工朋友們的最,深夜的火車上人生百態皆能見到。
易冷站在車廂連接煙,他對面有個坐在膠漆桶上的民工兄弟,邊還橫著一個尿素口袋,這是進城務工的經典打扮,易冷不想起大學實習時,自己就曾化裝民工騙過了層層檢查,二十年過去了,這打扮依然沒變。
凌晨五點,易冷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提起了膠漆桶,他花錢買了民工的桶作為隨道,他喜歡潛行在人海中的覺,能給他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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