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貴人這麼一死,李皇后就解釋不清了。
這是誰,下這麼快的手?
李皇后的眉頭鎖了起來。
廬州的叛軍有往北上了一步,皇帝早朝的時候,聽聞此事,氣得把奏牒都摔了。回到宮,立馬就有人把陳貴人的死,告訴了皇帝。
皇帝頓時就氣得額頭青筋暴突。
他在氣頭上,沒有去質疑爲什麼李皇后在這個當口爲什麼要做如此蠢的事,也沒有質疑爲什麼侍要把這種宮小事告訴他。
他氣昏了頭,衝到了坤寧宮。
“......你我自結髮!你進宮十餘年,沒有添男丁,朕諒你心急,你說要養六皇子,朕也恩準了,你爲什麼還要殺人?”皇帝咆哮道,“你簡直是個毒婦。原來你素日溫良,都是裝模作樣!”
他也不聽李皇后解釋,人把六皇子抱走。
李皇后跪在地上,沒有哭訴,也沒有阻攔。
只是跪著。
此刻,不敢出聲。
皇帝讓人抱走了六皇子,把孩子抱到了陳貴妃那邊去。
陳貴妃是他最寵的貴妃之一,也是十來年的恩,和皇后地位不相上下。陳貴妃生了兩個兒子,都活潑機靈。
皇帝和六皇子抱走之後,去了陳貴妃那邊,李皇后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襟。
過了片刻,帶著宮人,去了乾清宮。
一直跪在乾清宮裡。
皇帝去陳貴妃那邊,坐了一個時辰,心平復了不,纔回了乾清宮。一看到李皇后跪在那裡,又是氣翻滾。
“你還有臉來跪!”皇帝怒道,“枉朕那麼信任你!這些年,朕何曾輕待你,你何必如此狠毒?”
李皇后一雙素淨修長的手撐地,緩緩磕了三個頭。
那雙手,如玉瑩潤,還跟從前一樣。
皇帝想到從前的恩,想到的沉穩善良,又想到他們年結青,心裡陡然一,對李皇后的牴就清減了幾分。
可怒火併沒有減。
“陛下,臣妾該死!”李皇后磕完頭,才娓娓道,“臣妾十餘年無子,心裡總盼著有個皇子。既得了六皇子,心裡定然知曉是陛下天恩浩,臣妾雖然天恩。卻也不曾做了虧心事,斷然沒有去害人之理。此前當口,錯皆在臣妾一人之,若能解陛下心頭怒火。臣妾甘願一死。
臣妾......臣妾只是聽聞戰事不利,陛下心裡愁悶,再添這些煩心事,皆是臣妾之過,求陛下重罰臣妾,別將火憋在心裡,傷了聖,這是臣妾唯一心願了!”
李皇后在皇帝面前一番表白,最終獲得了皇帝的原諒。
六皇子又重新抱回了坤寧宮。
皇帝還讓李皇后查出陳貴人的死因。
這件事,皇帝都給了李皇后。這表明皇帝信任李皇后的。
李皇后回到坤寧宮時,疲憊依偎在榻上。
“......這宮裡,有人已經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這次是本宮疏忽大意,讓人得逞。害死了陳貴人。”李皇后對心腹的宮人說道,“萬幸陛下仍念幾分舊,知本宮行事穩重、待人寬和,纔回過神來,懷疑此事不合理,饒了本宮這次。”
只是,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的地位。若是再不自保,就真的要被人得手。
與其領養個兒子,將這孩子擡舉爲太子,還不如自己生一個。
六皇子乃是庶子。把第六的庶子擡太子,真的很難,除非皇帝其他兒子都不。或者皇帝有心保住皇后地位。
偏偏,這兩者,都不是。
假若皇后領養的,乃是大皇子,李皇后再派孃家人聯合朝臣。倒也能拼一把。只可惜,大皇子是孫宸妃的兒子。那個孫宸妃,孃家也是世家族,又得寵,的兒子,皇后要不來。
皇后若是提出立庶子爲太子,只怕不蝕把米,讓孫貴妃撿了個現的便宜。
因爲,皇帝很喜歡大皇子,他不得皇后提出庶子立爲太子呢。
“娘娘原本就冤枉!”宮人道,“陛下讓娘娘查兇手,娘娘定要將那人揪出來,還娘娘清白。”
李皇后無奈笑了笑,道:“這個時候,查出蝦兵蟹將,有什麼用?查出大魚,就有落井下石之嫌。陛下顧念本宮,仍是想著本宮往日的寬和。你們去查幾日,做做樣子,回頭本宮告訴陛下,就說陳貴人乃是產後子不濟,久病而亡。免得讓陛下回味過來,覺得本宮是個得理不饒人的......”
打算就這麼算了。
皇帝若懷疑,哪怕真的饒過,也不會再把六皇子給養。
六皇子也送了回來,李皇后就明白,陛下這次,是信任了,知道是真的委屈。
這件事,肯定是某位貴妃所行。
李皇后的對手,都是皇帝的寵妃。不管揪出誰,皇帝都不會高興的,反而將來猜疑是借刀殺人,從而對也冷了心,毀了這種信任。
這種信任,是非常難得的,李皇后很珍惜,必須維護。
若是誰也不攀咬,自己默默嚥了這委屈,皇帝就越發覺得寬厚,更心疼。
鬥來鬥去,不就是爲了得到陛下的另眼相待嗎?
皇帝已經對李皇后另眼相看了,李皇后不想毀了這份恩寵。
宮人聽了李皇后的吩咐,都去忙碌了。
李皇后想到今日已經是十五了,也該去給譚太后請安。每個人初一、十五,都要去請安,雖然這半年來,譚太后已經不見了。
譚太后不見,但是李皇后還是要去的,這是的虔誠。
沒了這份虔誠,的孝順也變得虛假。
做一件事容易,持續做一件事難。但是堅持,總能換來點尊重和信任,所以,李皇后堅持去看譚太后。
這次,譚太后依舊沒有見。
倒是顧瑾之,出來和李皇后說話。
李皇后就趁機,把廬王的事,說給了顧瑾之聽。
“......廬州聽聞你沒死,說願意進京言和。果然,廬王待你不薄。”李皇后道,語氣裡暗攜幾分羨慕,是藏匿不住的。
顧瑾之聽了,又是喜極而泣。
李皇后看到這裡,不免嘆說:“他也是個癡人。這些年,朝中大事,咱們人不懂。如今看來。你所嫁良人。”
顧瑾之抹了淚,道:“王爺待臣妾甚好!臣妾在廬州,除了照料王爺,就是研製些藥。最終給王爺生下三個兒子。而後,王爺說,盼個兒,臣妾又給他生了個閨。如此算來,這也是臣妾和王爺的緣分吧.......”
顧瑾之這麼不經意的話語,非常紮實打在了李皇后的心頭。
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會研製藥,想要兒子就生兒子、想要兒就生兒!
李皇后眼底出了幾分熱切。旁人這麼說,李皇后未必過心,但是顧瑾之曾經是名震京城的神醫。的話,是有幾分可信的。
只是,李皇后不願意讓顧瑾之看到的熱切,所以表一閃而過,不再多想。現在。還沒有到時機,或者說,李皇后還不夠信任顧瑾之
顧瑾之說完之後,也沒有多談什麼。
李皇后從積善宮回來,心事放不下,越發覺得顧瑾之方纔不是故意騙,而是不經意間了!
人是很複雜的。
李皇后算是個比較聰慧又理的人。
可心裡的慾念。會讓的理退後幾步。當一個人的慾念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相信一切有可能的辦法。
李皇后猶豫了幾天,終於找顧瑾之了。
並不是開口就要找顧瑾之看病,而是和顧瑾之套近乎。
顧瑾之就知道,李皇后真的是個非常警惕的人。
像李皇后這種人,靠近很難。但如果得到了的信任。會非常依賴顧瑾之
顧瑾之也放慢腳步,慢慢和李皇后聊些生育方面的事。
還特意聊到了的長子燕山,說了很多燕山早產的事給李皇后聽。
“......當時他生下來的時候,才四斤多,王爺很是擔心。燕山是長子。他降世,王爺和我都是心心念念,就怕他有事。那段日子,過得不容易。萬幸老天爺保佑,讓燕山活了下來。”顧瑾之笑著說,“當初,我就很想生個兒子的,自己也吃了藥。大約是那藥有效,故而燕山那麼虛弱也能續命。如今想到,當初真是慶幸。”
那藥,不僅僅能生兒生隨心所,還能保佑孩子健康。
早產的孩子也能活下來。
李皇后聽到這裡,心就徹底熱了。
的格使然,讓沒有立刻就會和顧瑾之說心裡話,而是自己回了宮。
沒過幾日,給顧瑾之送了套裳。
這是有點示好之意。
顧瑾之收下了,親自到坤寧宮道謝。
李皇后又說:“你在積善宮,吃住都是隨著太后娘娘。假如短了什麼,只管告訴本宮。”
“謝娘娘厚。”顧瑾之笑道。
就這樣一來二往的相了半個月,李皇后纔算放心。
半個月後,李皇后把顧瑾之到坤寧宮,和顧瑾之談:“你可有什麼好的法子幫幫本宮?你若是幫了本宮,讓本宮順利誕下皇子,旁的不敢說,這深宮,本宮準你四行走。你可以去看看你姐姐......”
像顧瑾之,除非李皇后特意,否則連積善宮都出不來。
自己,也不敢出來。
在積善宮,皇帝顧念太后,不敢貿然手殺顧瑾之。若是出來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說不定被侍衛抓了,送到大牢裡去。
到時候,皇帝一口咬定是顧瑾之逃走了,譚太后也無法再次救出的。
所以,皇后能讓顧瑾之在宮裡到走走,是對顧瑾之極大的恩惠。能去看看德妃,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這些年,德妃過得也很辛苦。
的兒子晉王失蹤,的大兒永淳公主和駙馬死在牢裡,承了很多的打擊。這些打擊,作爲母親的顧瑾之,最是能瞭解。
顧瑾之不知自己還能在宮裡住多久,但是願意活得半點自由和去看堂姐的機會。
所以,顧瑾之說:“多謝皇后娘娘!”
果真給李皇后開了個方子。
“這些藥材,您人從藥房抓來。我來製藥,這種藥需要自己配製,旁人做不來。”顧瑾之道,“皇后娘娘放心我,當年太皇太后再世,也信任顧氏的藥。”
提到太皇太后。心裡黯然半晌。
李皇后見突然傷神,想到太皇太后曾經對的寵,心裡也唏噓。
這個人還是有良心的,李皇后想。
這麼一想。對顧瑾之的戒備又放鬆了幾分。
“好,本宮信你!”皇后道。
顧瑾之就給皇后配藥。
皇后也想辦法,讓皇帝往坤寧宮住得勤快些。
突然起來,還有點撒,對皇帝而言是新鮮的,就的確多在坤寧宮多住了幾日。又加上,陳貴人的死,皇后輕描淡寫過去,沒有攀咬任何一人,皇帝心裡既心疼又滿意。
心疼的委屈。又覺得大度寬和,是個合格的皇后。
每個男人都希後宅有這樣的人:不惹事,懂忍,專心替他照顧好兒及妾室。
李皇后就是這樣的人。
皇帝的確多在坤寧宮住了幾日。
李皇后五年前得了個廚娘,跟著學了不的菜和點心。都是皇帝喜歡的口味。這些年,皇帝從未留在坤寧宮用膳,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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