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看了一眼暖轎,在八個紙人那詭異的油彩微笑中,邁步走了上去。
暖轎的空間並不大,大概也就是飛機頭等艙的大小,算是名副其實的小轎。
「起轎!」
伴隨著胡說的一聲號令,暖轎被八個紙人抬了起來。
姜祁靜靜的坐在暖轎里,沒有覺到任何的顛簸,這八個紙人顯然不是尋常的法造。
甚至有幾分姚廣孝傳承中,所描述的一種紙人神通。
說白了,就是低配中的低配版的黃巾力士。
但即便如此,放在現在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暖轎停了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暖轎穩到讓姜祁甚至覺不到在前進。
「先生,請下轎,五正在前面等您。」
暖轎外面傳來胡說的聲音。
姜祁沒有,閉目養神,道:「我已經應你們五的邀,到了這裏。」
「接下來,是不是該讓你們的五一?」
胡說愣了一下,問道:「先生的意思是?」
「暖轎不錯,我懶得下去,不管想談什麼,讓你們五過來談。」
姜祁一點也不客氣,有來有回才是博弈。
對方邀請自己,自己來了,那為主人的五,憑什麼不出來迎接?
暖轎外面安靜了下來,胡說的氣息也不見了。
就好像……正在進另一個空間?
不,不是好像。
就是正在進另一個空間。
這個空間的氣息,姜祁很悉,這不是別的,是龍脈的氣機!
姜祁沒有做出阻止的作,而是靜靜的等待。
很快,暖轎進了龍脈自發形的風水局中。
「小先生喜歡這暖轎,拿去便是,也算是老婆子對小先生的歉意和見面禮。」
這時,暖轎之外傳來了一個蒼老慈祥的聲音。
姜祁睜開了眼睛,手腕上的十八子閃耀黑金芒。
而後,邁步離開了暖轎。
「君子不奪人所好,在下自認雖不是君子,到也有點守。」
姜祁說著,抬頭環顧四周。
眼前是一株高大無比的青松,足有十人懷抱細,高大到一眼不到頂。
而周圍,儘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向著四面八方延,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但姜祁知道,這是視覺帶來的錯覺,這個空間沒有那麼大,龍脈也有極限。
那高大的青松,就是龍脈的現化,也是長白山龍脈的「源點」。
在青松之下,厚厚的,半青半黃的松針之上,盤坐著一個紅老太太。
老太太很老了,老到眼皮耷拉著,蓋住了眼睛。
稀疏的蒼白頭髮,被一普通的木簪子勉強紮起來。
正在看著姜祁,乾癟的角抿出一抹笑容,出僅剩不多的牙齒。
姜祁上前兩步,沒有說話。
眼前的老太太,毫無疑問就是五,雪城的大家仙,也是所有「大仙」的祖宗。
「姜小哥,老婆子可以這麼你吧?」
五微笑著說道,聲音沙啞乾枯,就好像枯死的樹。
「可以。」
姜祁點點頭,突然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五並不意外,笑道:「老婆子能夠通過神像,看到一些場景,可以說,雪城所有供奉家仙的人家,老婆子都能察覺到一些東西。」
姜祁眼中閃過一抹瞭然。
相比自己這個被誤會的「老不死」,面前這位才是貨真價實的,不知活了多年的老妖怪?
很顯然,是這位五察覺到了姜祁的存在,也察覺到了,姜祁並不是普通人。
但從常理來看,就算五有所察覺,最多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為什麼會大費周折的請姜祁過來?
姜祁問出了這個問題。
而答案也讓姜祁有些意外。
只見五回答道:「為了報恩。」
「報恩?」
姜祁皺了皺眉頭。
「六百年前,一個道人孤來到這裏,手持賜斬龍劍,負聖旨,斬斷此龍脈。」
五緩緩的回憶著:「那時,我只是一隻小狐貍,剛剛煉化頭橫骨。」
「彼時的天地靈氣已經在衰竭,乾枯,整個玄修界的氣運與靈氣,全靠九州龍脈在支撐。」
姜祁聽到這裏,神一,但也沒有打斷五。
只聽繼續說道:「道人揮劍,以風水局結合奇門陣,斬斷了龍脈,也斷絕了長白山氣運與僅剩的靈氣。」
「我一個小妖,失去了靈氣滋養,本就沒有多壽命。」
「大概過了幾十年,呵呵,原諒老婆子記實在不太好,記不得是幾個十年。」
「總之,就在我馬上就要因為壽命終結而死去的時候,一個黑老僧來了。」
「他用純粹的風水,以一種我不能理解的方式,修復了斷裂的龍脈。」
「氣運與靈氣恢復,但我已經到了壽命的盡頭,就算恢復了靈氣,本也沒有機會再續命。」
「依舊是那個老僧,他將我帶到了這裏,與這龍脈本源綁定,對我說……」
五的眼中閃過回憶,緩緩說道:「守好龍脈。守好這個世界。」
「自那以後,六百年,我一直遵循著當初的約定,在這個過程中,我的邊也漸漸的多了一些同類,我教它們修行,教它們與人為善,教它們用善因結善果。」
「也就是現在人們所知的所謂保家仙。」
說到這,五停了一下,看向姜祁,說道:「直到,你的出現。」
「我?」
姜祁知道,五口中的道人和和尚,恐怕就是劉伯溫和姚廣孝。
那麼,這所謂的報恩……
「沒錯。」
五看著姜祁,眼中帶著迷茫與困,還有一的釋然。
「我辨認不出,也確定不了你與我那恩人的關係。」
「說是傳人,但玄炁騙不了人,那是他獨有的氣機。」
「說是轉世,如此修為,必然覺醒了前世宿慧,不可能認不出我。」
五喃喃自語一般的說著。
「也罷,既然分不清,便不再去分。」
「他當初結善因,如今我自然該報以善果。」
「這份善果,該落在你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