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含卉，量小瘦弱。五平淡，長著張娃娃臉，不夠白，勝在細膩。

顧瑾之進京之前，便在這院子裡服侍。

含卉的娘和秋雨的娘相。

好像兩家之前比鄰而住，相互幫襯。

含卉娘求秋雨娘，秋雨娘就順道告訴了秋雨，讓秋雨提攜幾分。正好王府別有丫鬟年紀大了，放出去一批，秋雨就趁機把含卉帶了進來。

那時候，顧瑾之一家人沒有進京，這別外院的事，管事的說了算；院的事，給了秋雨和木葉。

秋雨帶進來的丫鬟，一直在正院服侍。

像含卉這樣的小丫鬟，安安靜靜的，不往顧瑾之跟前表現，顧瑾之也沒有留意過。

含卉進來，給顧瑾之行禮，然後低垂著頭，顧瑾之覺得很眼，放佛在哪裡見過般。

這種覺讓顧瑾之一愣。

不過，顧瑾之平素就有點臉盲癥，看過很多人，可能都不記得了。

“你含卉？”顧瑾之問。

含卉道是。

“很好聽的名字。”顧瑾之又道，“是原自家的名字，還是進來後姐姐們給取的？”

“是我取的。”木葉連忙回答，笑道，“王妃若是聽了不好，回頭再改。”

顧瑾之笑，看了眼木葉，道：“沒有不好，不必再改了。”

然後又問含卉，“在家裡姓什麼。什麼？”

“姓王，惠兒。”含卉道。

顧瑾之就明白木葉爲什麼要給取名含卉了。

說話的功夫，顧瑾之一直在看含卉。

這麼不著痕跡打量含卉，仍是記不起自己到底哪裡見過的。所以。顧瑾之多問了幾句。

看到某個人，突然腦海裡跳出零星印象，偏偏怎麼也湊不齊整。

這種覺比較難。

肯定不是見過含卉的。

含卉這麼小的年紀，若是幾年前見過。還只是個娃娃。顧瑾之也比較娃娃，有點印象的娃娃，一定是仔細看過，牢牢記住的。

含卉應該是和哪位故人的面容相似。

那位故人，應該還是有點重要的。

想了想，沒想起來，也沒有太過於糾結，讓含卉上前，教他們怎麼麪糰。

含卉道是。

手。了盆裡的麪糰。道：“王妃。這面太了。要強些的面，纔好。”

“這面不要了，還是添些？”顧瑾之問。

“添些就可以。”含卉道。

顧瑾之讓木葉派人去取。

含卉很快就把面和好了。

十指翻飛。起來練至極，很快就好了一個貓模樣的麪糰。

“王妃……”含卉好之後。雙手恭敬遞給顧瑾之。

速度很快。

顧瑾之拿過來，仔細看了看，笑道：“做得真好。”然後又拿給彥紹，問他，“好看嗎？”

“好看！”彥紹聲氣道。

顧瑾之笑，指了指含卉，對兒子道：“你跟著含卉學，可好？若是學得好，以後讓含卉陪著你玩。”

含卉聽到這話，心裡一，面上有幾分喜。

在這屋子裡，乃是個燒水的小丫鬟。若是能跟著去服侍三爺，又是王妃親自賞賜的，怎麼也得是個三等丫鬟吧？

月例要多一兩銀子呢。

那一兩銀子，夠母親和弟弟們一個月的花銷。

想到這裡，含卉雙手有點。

眼睛亮晶晶的。

“好。”彥紹那邊脆脆的回答。他答應了。

含卉臉圓圓的，很討小孩子喜歡。

聽到彥紹答應，含卉眼睛不自覺彎了下。

這麼一笑，顧瑾之心裡猛然一個突兀。

似乎想起了含卉像誰了。

驚訝之餘，顧瑾之又否定了自己的念頭。

這世上相似之人是很多的，相像未必就有什麼。

“含卉，你用心陪著三爺玩。”顧瑾之對含卉道，“若是你教得好，以後你就是三爺屋子的大丫頭，我不虧待你。”

不僅僅是含卉，秋雨等人也是微訝。

含卉這一下子從個燒水的小丫頭，變了大丫鬟。

爺屋子裡的大丫鬟，和正院的大丫鬟是一樣待遇。

這是平步青雲。

秋雨覺得，王妃素日裡沒有這樣熱心，會一下子把小丫鬟擡得這樣高。今天有點反常啊。

含卉這丫頭，這麼投王妃的眼緣麼？

幾個近服侍的丫鬟，都各有心思。

而含卉自己，則驚得不知所措。哆嗦了幾下脣，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道了句“是”。

顧瑾之自己起，讓含卉坐到炕裡頭，教和彥紹麪人。

含卉有點不敢。

上了炕，半跪著。

顧瑾之道：“坐下吧，這樣痠。你如今教我們，你就是師傅，師傅爲尊。我們不站著學，就很好了。”

含卉聽了這話，知道顧瑾之是說笑的，卻也不再跪著了。

著坐下。

慢慢著麪糰，也一點點教顧瑾之和彥紹。

彥紹才三歲，學東西很慢。

顧瑾之跟著含卉做了兩遍，已經掌握了些要領。含卉都是教些簡單的。

“娘，這有什麼趣兒？”一直在對面炕上，逗著彤彤玩的彥穎突然開口問道，“還不如練練功夫。娘，我可以教三弟練功夫。”

顧瑾之笑，問彥紹：“是跟著含卉麪人，還是跟二哥學功夫？”

彥紹立馬大聲道：“含卉，含卉！”

他選擇了含卉。

含卉的手。又是一抖。現在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因爲太過於幸運，，像場夢。腦海裡一片空白。

直到王妃的笑聲，才讓回神。

“你看，彥紹覺得麪人好玩。”顧瑾之笑道，“你練你的功夫。他他的麪人，你們兄弟相互不干涉。”

彥穎挑眉。

他很想說彥紹“沒出息”。

但是母親不喜歡他說這個詞，話就嚥了下去。

“彤彤，二哥以後教你練武。”彥穎對著彤彤說。

彤彤咿呀一聲，似迴應他。

顧瑾之又笑。

彤彤陪著彥穎玩了片刻，就要困了，顧瑾之讓劉孃把彤彤抱了下去。見彥穎有點無聊，又不想走，顧瑾之喊他：“來。你也來學著一個。等你爹回來。給他看……”

彥穎想了一下。等會兒父親回來，彥紹肯定要拿著麪人討好。

自己若不做一個，就沒有東西可以給父親看。

他不不願。挪了過來，和彥紹並排做了。讓含卉教他。

就這樣，他們母子，玩了一上午的麪人。

最後，顧瑾之和彥紹了一個四不像的貓，而彥穎，了個非常像的兔兒爺。

彥穎看了眼母親和弟弟。

他眼神裡的得意，不加掩飾。

顧瑾之又是笑。

“是不是拿去烤乾，就可以存起來？”等麪人好，顧瑾之問含卉。

含卉點頭，道：“王妃，奴婢去烤，否則他們烤裂了，不好。”

掌握火候很重要。

顧瑾之點點頭，道：“你去吧。”

含卉拿著麪人去烤，彥紹不給，他以爲含卉拿去丟了不給他：“娘，娘，我要！”

他要哭起來。

顧瑾之認真和他解釋。

吃了午膳，含卉已經把麪人烤好了。

居然有淡淡麥香。

彥紹不釋手。

彥穎看了看母親和弟弟的，他們倆的烤出來，更加不樣子。反而他自己的，很好看。彥穎頗爲得意，拿在手裡，等著父親回來，給父親看。

忙完了，顧瑾之打發彥穎和彥紹在自己暖閣裡歇午覺。

等孩子們睡了，顧瑾之把含卉到了跟前。

含卉還以爲王妃方纔說讓去三爺那裡做大丫鬟是說笑的，此刻把來，是認真告訴，頓時心灰。

站在地上，低垂著頭。

顧瑾之並非反悔，而是叮囑好好照顧彥紹：“……孔媽媽、惜文和惜是從前照顧彥紹的，你去了，凡事聽快孔媽媽調度，不要頑皮。你年紀小，要敬重惜文、惜，卻也不必怕。你是從我這裡去的，就是我的人，們也不敢輕待你。”

孔媽媽是彥紹的孃。

惜文和惜都是彥紹的丫鬟。

在給含卉打氣。

含卉就知道事真的定了下來。既激，又忐忑，怕自己擔不起。

“是。”只得一概應下。

顧瑾之又笑了笑，問：“是秋雨帶你到府裡來的？”

“是。”含卉又道，“我娘求了秋雨姐姐……”

“秋雨說，你沒了爹。你娘子骨還好？你還有幾個兄弟姊妹？”顧瑾之又問，“你今天幾歲。”

“奴婢今天十三歲。娘幫人漿洗度日。有三個兄弟，大弟從小就瞎了眼，二弟和三弟年紀還小。”含卉提到家庭，語氣裡就有了幾酸楚。

說十三歲。

“你家裡最大的弟弟，幾歲了？”顧瑾之又問。

“今天八歲。”含卉回答。

就是因爲兄弟們都小，爹死了之後，他們纔沒了依靠。

顧瑾之聽完，頓了頓，才又問：“你弟弟比你小很多啊。”僅僅嘆一句，沒等含卉，又問，“你們就是京城人，不是從外地進城的嗎？”

含卉聽到這裡，心裡有幾分納罕，問這個做什麼？

仍是老實回答：“奴婢父母是順天五年進京的，老家在湖南鄉下……”

顧瑾之的眼眸，微微靜了靜。

輕輕挑了挑脣角，對含卉道：“下去吧，收拾收拾東西，去三爺的院子找孔媽媽。以後好好做事，我不虧待你。”

含卉道是，退了出去。

心裡有幾分疑。

王妃爲什麼對一個小丫鬟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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