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天還行啊！”

早上，韓濤邁進辦公室就來了一句。

劉薇薇立時接茬，道:“這幾天風特大，今天起碼風小點。”

“不說可能有沙塵暴麼？”

“那誰知道，預報都報不準。哎，前年沙塵暴你還記著吧？當時還死兩個人呢。”

“我知道！是倆工人在樓頂干活，一下就被掀下來了。”

“那算啥，我家旁邊有個飯店，煙囪都被吹歪了。”

“這尼瑪還辦奧運呢！”

早晨上班的時候，大伙都得聊會天，然后才進工作狀態。

姚遠通常不管，有時也加進去，這會他端著杯咖啡，走到韓濤旁邊，道:“你那個比賽系統還得改一下。”

“嗯，怎麼改？”

韓濤洗耳恭聽。

“戰線不要拉太長，就在月底那三天，即決高下也分生死，得營造激烈張的氣氛，所以條很重要。”

“條？游戲里的那種條？”

“沒錯，把比賽象化，氣氛就出來了。你再完善完善，我這邊也制定獎勵和懲罰，讓玩法更有趣一點。”

姚遠囑咐完韓濤，又進到語聊服務中心，白班的姑娘們已經上崗了。他看了一會，還是沒打擾，等細則出來統一說吧。

后世的直播產業，打pk是核心玩法。

主播和平臺靠禮賺錢，想讓、路人刷禮，就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于是打pk應運而生。

兩個主播連線，定好懲罰，5分鐘誰收的禮多，誰就贏。

大主播一把pk就能賺幾萬塊，每天上線三四個小時，讀幾條發言，打幾把pk，輕輕松月百萬、千萬。

國家出臺各種規定，限制這個東西，但各方心知肚明。

不止“刷禮”這個玩法，一切都是扯犢子，那國家會止麼？當然不會，直播產業一毀，靈活就業人口可就變真的了。

哪個來接盤？

辦公室靜悄悄，只聽得敲擊鼠標鍵盤的聲音，一門之隔的語聊中心里，姑娘們也一如往常的。

“真是平淡的一天……”

姚遠擺弄著杯子，最后一個“啊”字還沒出口，忽覺天好像了，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室線變得很差，仿佛傍晚沒有開燈。

“哎？天怎麼暗了？”

“沒說有雨啊？”

大家紛紛抬頭，姚遠走到窗邊，向外一瞧。

早晨還不錯的天氣完全變了樣，太已經沒了，天空猶如撐起了一把碩大無朋的黑傘，地面陷了一種昏暗無的狀態，并呈現出異樣的黃。

這黃又像一塊了桌子的臟抹布，急需在水里涮一下，空氣渾濁，沙塵迅速彌漫，已經覆蓋了團結湖這片區域。

“臥槽！說啥來啥！”

“這聲勢可不小啊，不知道能不能超過前年。”

“還好我關窗戶了！”

大家反而很興，在窗前排一溜，組團圍觀。

姚遠也很興，這是骨子帶來的“天樂”屬，從小到大每逢刮風下雨，下雪沙塵，他都開心的不行不行。

而他看了一會，忽地一拍腦袋，道:“開工了！開工了！”

“劉薇薇，你拍幾張照片發到你的網絡日志里，然后在公共頻道置頂。”

“吳軍，你寫一篇文章也發上去。”

“你們不都有號麼？每人至寫一篇，就寫沙塵暴來臨時的親。”

姚遠說完，從屜里出一部相機，背上包就走。

“姚司令，你干嘛去？”

“去外頭拍點照片！”

“哎，那那那……”

劉薇薇翻出一個口罩，追出去:“你戴個口罩啊！”

姚遠接過戴好，道:“你組織一下，最好帶帶網友，注意別暴我們地址。”

他抹下了樓，站在街邊一看，好家伙！這麼會工夫天空愈發沉暗，能見度迅速下降，相鄰的錦湖園公寓還算清晰，再遠點的樓已是影影綽綽。

“好新聞啊！”

姚遠點點頭，像這種影響一座城市的極端氣候，僅僅看電視、看報紙，不足窺見萬一。因為每個人都在其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

他們迫切的需要一個發聲渠道，即網絡。

國博客怎麼興起的？就是因為911的時候，有大量目擊者、親經歷者在網上發日志，才帶了博客熱度。

今天沙塵暴質相同，可以培養一波用戶習慣。

簡單講，就是做個示范，告訴網友這個東西是干啥的，能怎麼用。

“滴滴！”

姚遠了幾次手，才攔下一輛出租車，道:“隨便轉，我拍點照片。打表就按表走，不打表你開個價。”

“你包多長時間？”

“大半天吧。”

“……”

司機瞅瞅這破天兒，豎起兩指頭:“200。”

“走！”

出租車緩緩啟，匯車流之中。

也不是堵，就是開得慢，每輛車都打著燈，小心翼翼的行駛，遠點的連紅綠燈都看不見。

姚遠讓司機往北，奔三里屯、使館區一帶，一路只覺整座城市都被包裹在黃沙之中，大名鼎鼎的商場、寫字樓此刻只剩廓可見，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那一排排整齊發亮的窗戶。

出租車不時停靠，他下來拍照片。

戴口罩也是滿臉土，鼻腔滿是嗆人的沙塵味道，服箍在上又干又糙，活像裹了一層樹皮。

“關門！快關門！”

“臥槽！”

“呼……呼……”

姚遠跳上車，砰的帶上門，倆人逃難似的離開這塊地方。

“你是記者吧？”

“不是，我做網站的。”

“網站啊，反正差不多，都是報新聞的……我跟你講啊，京城這沙塵暴……”

的哥聊天，聊起來就沒完，話匣子一打開，拉拉開始講述一個老京城人對沙塵暴的回憶。

“這都小意思，以前更嚴重。我記著好像1966年吧，我才十幾歲，好家伙刮了20天沙子，那會沙子也大，嚼里咯吱咯吱跟小石頭似的，現在都是細沙，差遠了……”

“照您這麼說，這沙子還升級了。”

“可不升級了？中國加wto，沙子也得符合國際標準，到時候奧運會一開，洋人們一來，嘿，就一地道！”

后世有句小資流行語:京城一下雪，就像北平了。

這話不對，應該是:京城天兒一黃，就像北平了。

老照片里的北平，都有泛黃的底。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