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用新醬料吃麪,只有端午,依舊用花生醬吃麪。
李元寶很奇怪:“端午姑娘,可是新制的醬料,不合姑娘的眼?”
端午搖搖頭:“不敢。”卻是不願意再評論一句。
李元寶很好奇:“看端午姑娘這麼聰明,一定是我班門弄斧了,還請姑娘賜教。”
見李元寶一臉誠意,端午這才解釋道:“若是在新醬料上加醋,味道會更好。”
芥末加醋,可以調和芥末的刺激,更充分地發揮芥末的辣,可惜李元寶只是單一地把芥末加麪湯裡,自然是怪怪的味道了。
衆人都質疑端午的辦法,林安夜第一個嘗試,“果然味道不知道好了多。”
接下來林安靜,謝靈,二丫,丫,都依次嘗試了。都說端午的做法比李元寶的更好吃。
端午謙虛一笑:“各有優勢,沒有誰的比誰的好之說。”
李元寶於是走出雅間傳令下去,新醬料上都要加醋,“端午姑娘聰明至極,我不如也。”
在場的客人吃了,也都說好。
李元寶喜不自,吩咐小二們說:“端午姑娘使我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以後端午姑娘來吃麪,誰都不許要銀子。”
雅間。
林安夜聽到了,笑著擺弄筷子:“端午姑娘真是人見人,走到哪裡都給哪裡帶來好運氣。”
“哪有,都是你們太擡舉我了。”端午微微一笑。
林安夜嘆,眼睛黑亮,可以照出深來:“誰人若娶得端午姑娘爲妻,必是他的福氣。”
“哪會是福氣,林公子才華無雙,若是誰可以爲林夫人,纔是福氣吧。”端午只是隨口一說,林安夜不由得一:“只怕這樣的福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端午沉默了,驀然擡頭,對上他的眼睛。
他是真心的嗎?
可是怎麼可能,他們才只見面幾次啊。
謝靈看到他們兩人眼神的流,心不悅,咳嗽了兩聲,端午忙低下頭。
“咱們來到鎮上這麼久了,也該去看看你大哥了。快吃吧。”謝靈拿話岔開。
“你們要去找宗閏,正好我也要去大染坊,不如一起吧?”林安夜找了個藉口想和端午一起。
謝靈說:“林公子,林小姐還要你送回去呢。”
林安靜笑了笑,林安夜只好說:“那也好,等送回姐姐回去,再來找你們。”
大染坊。
楊宗閏對著一堆綢發愁。那綢上染的紫一濃一淡的,看起來很不均勻。
“大哥,這匹布帛是不是很問題?”端午掂量著帛布說道。
“嗯,不是布帛有問題,而是染的掉了。”楊宗閏解釋說,“之前都是用石灰加水攪拌,沈澱後取澄清石灰水,中和植染料。可是極易傷蠶,最多隻能適用於棉麻布匹上。所以就都直接上植染,結果很多綢,沒過多久就掉了。”
“可是據我所知,林家染坊一直都是主做綢染生意的,既然會掉,那之前染出來,甚至還運送宮裡的服,難道都不是綢嗎?”端午不解。
謝靈對宮裡綢略懂一些,說:“我見過不宮裡,都是用綢製作的,新鮮靚麗得很,難道不是你們林家染的嗎?”
楊宗閏搖搖頭:“我們林家大染坊雖然也做宮裡綢漂染,可是宮裡畢竟還有皇上特設的染事局,他們隸屬於江南織造局,專門負責民間運進來的綢後續加工,我們運給宮裡的都要經過他們的重新漂染和篩選,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可是貴族小姐穿的呢?不是都是林家大染坊染的嗎?”謝靈似乎對貴族的吃穿用度,很是清楚。
楊宗閏答:“娘,你和端午都對林家染坊有誤會。雖然林家生意做的很大,在場上結的人也很多,可畢竟只是商人,商人做的布藝,做的不好的,比如像鎮上其他的染坊,都只是給普通百姓的染。若是像林家這樣,做的好的,的確都是做的富家子弟的生意。可是,這固用的草藥,我們一直只用石灰水,想要在綢上染固,我們還是沒有法子的。”
“那你們是用什麼方法在綢上染的?”端午越發對染好奇了。
楊宗閏指著剛染好的綢說道:“我們一般都是在染料上想辦法。比如說紅,如果用紅花來染,則比較容易掉,所以我們都用茜草。”
“可是在原料上重重篩選,就會加大本。”端午知道,紅花山上就有,四可採,但是茜草,則不一樣,一年四季也只秋夏纔有,採來了也容易腐爛,保存也是個問題呢。並且價格也很貴。用茜草染的綢,賣出去必是高價,也只有富貴人家買得起。
可是就算被富貴人家給買了,如果量不多的話,也沒啥賺頭的。
“的確是要貴好多。比如一斤茜草把它們煮爛,三日就會失去功效。如果三日只有五十匹綢的話,則正好賺到了本。只有三日染到一百匹布,纔有的賺頭。可往往,富貴人家下的單,都是急件,要馬上就染好的。我們給他們煮了一斤茜草,如果這時候沒別的人要染,則茜草多餘的就會白白浪費了,或者只能用於染棉麻,作踐掉了。又或者別的人家是第四天才過來下單,則原來的茜草,也已經沒用了,只能再重新換批茜草來染。你說說,這麼做綢,又能有什麼賺頭的?”楊宗閏嘆了口氣,“縣太爺那邊還要稅,林家賺到的,是孝敬縣太爺,打通宮裡的關係,都要大部分了,這幾年,林老爺力不濟,林公子又太年輕,一個人撐不了太多場面,的確是越來越不濟了。”
端午沉思著:“可是我聽說,到了秋冬兩季,可是染的旺季呢。”
“對,秋冬貴族人家需要的綢用量會多些,林家也就在秋冬兩季有的賺頭,春夏兩季,我們還是主做棉麻染,綢量接單,不然,可就虧本了。”楊宗閏說起來頭頭是道。他現在已經對染布很門道了。
謝靈很高興:“宗閏,你只是給林家做事的,不必這麼辛苦。放心好了,林家有背景,還有謝家是他們的岳丈呢,吃不了虧的啦。”
“林家待我不薄,我也要盡心盡力纔是,娘放心,我不辛苦的。倒是那些染工,這幾日夜染,爲的就是趕貨。那些富貴人家哪裡管你辛苦不辛苦,他們一下單,就要三日就好,這樣他們價格也給的貴。若是趕不上貨,就要支付違約金。所以染工們才很辛苦。還有林二公子,林老爺不好,整個家業都是林二公子在支撐,不得東跑西跑,四去尋找好的染料,去談便宜的價格。他纔是真正辛苦。”楊宗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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