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婆穿著深青長褂，高挽的圓髮髻，乾淨利落，手中拿著算盤在算著什麼。謝靈與端午上前拜了拜，謝太婆起，臉上帶笑：“你來了。咋這麼久不來看娘哩。要喝什麼茶？”

村裡人都喝茶，茶在這兒便宜。謝靈連忙推辭，“娘，都是自己人，不必倒茶。娘不要客氣。只因前陣子二丫發生好多事，心俱疲，所以不好來叨擾孃親。孃親別見怪纔是。”

“既然靈兒認我們爲自己人，那娘也不倒茶了。”謝太婆返坐下，話裡帶話。

雖一把年紀了，可健壯，眼目清明，只是長年犯有腰病，不能久立。

“娘，兒給娘和哥哥帶來幾塊豬。娘也要好生照顧，不要讓兒掛念。”謝靈說著把籃子放在桌子上。

謝太婆睨了一眼，據花布的隆起程度可知籃子裡至也有一斤豬了。謝太婆角笑了笑，可眼睛裡沒笑。

“聽聞藥鋪子的李掌櫃說，端午得來好些忍冬花，賣了好些銀子，並且源源不斷有貨，可有這事？”謝太婆忽然把目投向了端午，眼芒犀利得唬人！

“竟有這事？”謝靈疑不解地看著端午。

端午臉皮厚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當然沒有的事了。你聽他們瞎說。”

謝太婆仔細瞧著端午，那眼神似乎要用目把端午出個來。小孩子說謊都會張，逃不過明的謝太婆銳眼，可是端午小小年紀說謊卻這般從容鎮定，不是妖孽便是神哇。

“端午閨，你若有個門路，不妨告訴我們，你娘不也說了，我們是自己人，不帶這樣藏著掖著的。”謝太婆假笑著拉端午到邊來，佈滿老繭的手抓住端午的小臉著。端午覺臉上躁極了，想推開謝太婆。

謝太婆不知哪裡抓來一顆糖，往端午裡便塞過去。

好甜！好久沒吃糖了，這是謝家自己打的白糖，端午張著還要一顆，謝太婆有些心疼地又拿了一顆，謝靈連忙把端午拉回來，不高興地說：“端午，你咋這麼貪吃哩！還不快謝謝太婆。”

“謝謝太婆，端午還想吃嘛。”端午裝出小孩子貪吃的樣子來，既然黃添子來家蹭飯，就來謝太婆家蹭糖，也算是不蹭白不蹭了！

果然，謝太婆爲了哄端午說出那忍冬的門路，從屜裡掏出不捨得給親孫子吃的一紮扎白糖果，端午一連吃了五顆，有些粘牙，便往口袋裡裝了十來顆。謝太婆臉青了一下，還是笑著的，只是笑容有些難看了。

“端午乖，把糖還給太婆，太婆打糖很辛苦的。”謝靈說。端午甩著兩個小胳膊裝哭說：“不嘛不嘛，端午要吃糖嘛。弟弟妹妹也要吃得嘛。家裡又沒有。”

“孩子吃糖是天，吃糖的孩子，長大了有福氣。”謝太婆雖一臉心疼，可話還是說得極好聽的。

“這孩子，就是貪吃。唉。”謝靈沒法了。

謝太婆於是舒展雙臂：“端午，來，讓太婆抱抱。”

端午想著先前謝太婆那雙老繭手，便噁心，忙搖著頭說：“不嘛不嘛。太婆上有味。”

謝太婆再會裝，也立馬臉瞪紅了。

“端午，怎麼這麼沒禮貌！”謝靈打了端午屁幾下。

端午捂著眼睛哭了起來。驚了謝太婆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孫，黃添子馬上就從院子裡走進來，邊哄孫邊罵道：“你這個殺千刀的，還不快滾出去？惹哭了我閨。”

端午哭得更響了。那牀上的嬰孩好像應和一般，將哭聲也加強了好幾分，頓時，房間裡了一鍋粥。

“娘，這可咋辦哩。”黃添兒急了，一臉愁容對著謝太婆。“好了，你們走吧。”謝太婆終於忍不住趕謝靈與端午走了。

端午急忙拉著謝靈走了，如蒙大赦。

回來的路上，謝靈說：“端午，你臉上未曾有淚，幹嘛要裝哭？”

端午撅著說：“謝太婆他們不是好人，給他們送了他們還不知足。不這樣我們能離得開嗎？”

“你是說，他們問那忍冬的事？”謝靈一怔，“端午，無風不起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孃親解釋清楚。”

端午遲疑著，謝靈心太，沒主見，若是告訴了，一定會告訴給謝太婆知道的。

“娘，反正咱家有吃不就行了，您何必管怎麼來的呢？”

“你是不是來的？”謝靈卻問不休，“端午，紙是包不住火的，你老實待。娘一直告訴你窮人要有窮人的骨氣，死了也不能做狗之事。”

“孃親的教誨端午銘記於心，端午怎麼會去東西呢。”

“那你老老實實告訴孃親。”謝靈拉端午到僻靜，眼角有幾抹厲。看來不說是不行的了。也罷，都怪自己做得太明顯，這事遲早會被人知道。先告訴謝靈，讓有個準備，倒也是好的。“那後山承天雨長了很多，兒爬山涉水找來的。”

謝靈聽完了原委，讚揚端午的同時也有點擔心起來，“村裡人萬一知道了你採摘忍冬的地方，就會一蜂擁地前往摘取，縱然忍冬長得再多，也不住這樣採摘啊。”

“這個端午知道，孃親這邊也要保。”

“孃親當然會保，並且明日還要和端午你一起去採摘。孃親怎麼捨得端午你這麼辛苦啊。”

“什麼，孃親你要一起去。”端午連忙擺手，“那座山，可不好走，又偏僻，萬一遇上野——”

“咱們這山村，哪裡會有什麼野，縱然是有，也早被獵來吃了。哪裡還有多的。再說了，自己的兒都敢去，做孃親的還能不去嗎？”

端午見謝靈執意要同去，只好答應了，不過要謝靈在天亮之前起牀，這樣好不被人發現。

次日晨起。燈籠裡的火微弱，映照著前面的山路。漫天都是白霧，端午攙扶著謝靈走著走著，都被珠打溼。

拐過一個山頭，眼看快到目的地了，忽然一句高喝讓人心一抖：“誰？”嚇了謝靈一跳，“端午，不會是有鬼吧？”

端午近日來都在走這條山路，雖然今日太遲遲不升起，天黑手不見五指，比往日更爲可怖，可是端午對環境的適應力極強，倒是從容鎮定，仔細觀察。

“孃親，分明是人的聲音，怎麼可能會是鬼。娘站在這裡不要，讓端午過去看看。”

“端午，你不要離開孃親啊。孃親怕黑。”謝鬼拉住端午的手，端午笑著安道：“孃親放心，這條路，端午說也已經走了十次了，從未上什麼歹人。”

“可是——”謝靈說著，忽然眼睛睜大，指著前面連連發抖，“那不是歹人嗎？”

端午順著謝靈指的方向一看，在灰濛濛的天空下，果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漸漸走近，手上似乎還拿了什麼東西。端午一怔，莫非真是歹人？？！【bookid=2396143,bookname=《古代閒逸生活》】夫妻甜寵古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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