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勛已經適應盛安寧圍在他邊,時不時說兩句好聽話,讓他忍不住面紅耳赤的。
快燉好時,三叔公帶著小柱過來,支書周家旺也和幾個叔伯長輩過來。
周滿倉這會兒也不裝死了,巍巍地出來跟幾人打招呼,朱桂花也從屋里出來,著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幾人去了朱桂花屋里的炕上坐下,周時勛也陪著進去,開始聊天氣聊收。
盛安寧還想聽聽這些人都會聊什麼,看看熱鬧。
只是這里有規矩,家里來客人,人不能上桌,吃飯都要在廚房吃。
等飯菜餃子都端過去,盛安寧才跟著朱桂花,牛春英幾人坐在廚房炕上開始吃飯,孩子被安排在地上的小桌上吃。
牛春英心疼小柱年齡小,抱著邊坐著,喂他和餃子吃。
朱桂花面對一桌和餃子也沒食,看著狼吞虎咽的陳巧蘭,忍不住罵道:“你瞧瞧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家里是沒給你吃還是沒給你喝,老三呢?”
陳巧蘭來不及咽下里的餃子,嗚咽著:“我哪兒知道。”
朱桂花臉更沉,這要分家,其他兩個兒子卻不在,一會兒鬧起來,連個幫腔的都沒有。
盛安寧心不錯,麻雀鮮,野兔咸香,野也瘦而不柴,連餃子都是咬一口滿冒油。
最重要的是,能看見周時勛收拾這麼一家極品,更開心。
男人那一桌,氣氛還算好,周家旺抿著酒問周時勛的工作:“以后就留在龍北市了?”
周時勛搖頭:“還不一定,要是單位搬到實驗基地,我們也會跟著過去。”
周家旺聽廣播多,知道的也多一些:“你們做的實驗,是不是就什麼導彈?能打鬼子的那種?”
周時勛避開話題:“家旺叔,這麼忙還把你們喊來,麻煩你們了。”
周家旺擺手:“不麻煩不麻煩,這哪里是麻煩我們,看看這吃的,比過年都吃得好呢。”
看著大家都吃得差不多,想來的目的,問周時勛:“長鎖,你真想好了要分家?能說說為什麼嗎?”
周時勛點頭:“當年我當兵走時,家里讓我走的條件就是,我這些年的津都寄回家里,結婚后可以分家。”
這件事,周家旺和在座的幾個長輩都知道,當初名額是周長運的,周長運不去,就只好讓周時勛頂上,在村里也是鬧得人盡皆知。
周滿倉皺著眉頭:“那不是怕你一個人在外面花錢,再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鬧出去讓人看笑話。”
周家旺卻有些疑問:“長鎖,你們以后就在城里生活,也不經常回來,這跟分家也沒區別,再說這家里有啥?房子你也帶不走。”
周時勛卻是早有準備,從口袋掏出個信封,拿出寫好的協議給周家旺看:“分家后,以后家里的事我不會再管,每個月給家里寄五塊錢養老錢。”
周滿倉聽完臉已經黑了,忍著才沒發火。
周家旺拿過協議慢慢看完,沒想到周時勛竟然寫了很多條,大概意思就是家里除了五塊錢養老錢,其他一分都不會出。
哪怕是周滿倉和朱桂花生老病死,他都不會管。
他還真沒想到周時勛做得這麼絕,這哪里是分家,這是斷絕關系。
遲疑了一會兒,看著周時勛:“長鎖,你真要這麼做?不管怎麼說,他們是你的父母,偏心也好,自私也罷,把你拉扯這麼大總歸是不容易的。俗話說他們養你小,你就該養他們老。”
周時勛態度很堅定:“我已經定下主意,家旺叔,你把上面的容給大家念念,如果都覺得我做得過分,我可以來解釋。”
周家旺猶豫了下,看著周滿倉臉不好,如果知道上面的容恐怕能氣死,就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兒子,最后還要和家里斷絕關系。
擱誰,誰得了?
但周時勛態度堅決,他只能著頭皮念了出來。
除了三叔公,其他幾個叔伯臉上滿是震驚,周滿倉臉從黑到紅,又到黑紫,怒火已經讓他沒了理智。
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朝著周時勛砸過去:“好你個周時勛,你現在是長本事有能耐了,就要跟家里斷絕關系,真正是個白眼狼。”
周時勛不躲不避,酒杯砸在額頭,頓時砸出個口子,汩汩地往外流。
他連的意思都沒有,任由溫熱的流下,眼睛卻盯著周滿倉:“你同不同意,我以后都會這麼做,今天不過是讓三叔公和各位叔伯做個見證。”
周滿倉這會兒已經不管不顧了,既然撕破了臉,也沒什麼好遮掩的:“見證什麼?見證我這麼多年養了個白眼狼?”
三叔公有些看不下去,把口袋里給小柱鼻涕的手絹掏出來,給周時勛捂著額頭,瞪眼看著周滿倉:“滿倉,這天不是一天冷,人心不是一天寒的,你們怎麼對待長鎖的,大家也都看著呢,再看長鎖給這個家里做的,你們要學會知足。”
周滿倉不服氣:“我們對他怎麼了?我們生他養他,他就該給我們養老。”
周時勛拿著手絹按了按額頭的,神依舊從容淡定:“我七歲時,就因為我吃得多,浪費家里糧食,你故意把我扔進山里,如果不是我命大,已經被狼吃了。”
“還有掉下山崖,被王英嬸子救回來那次,那年剛開始鬧荒,你故意騙我去山崖邊撿羊糞,然后推我下去。”
周家旺和其他幾個叔伯震驚的看著周時勛:“長鎖,這可不能胡說。”
周滿倉心里一驚,惱怒:“你放屁,虎毒不食子,我們怎麼可能做出那麼禽不如的事。”
周時勛盯著周滿倉的眼睛:“因為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三叔公嘆口氣:“滿倉,你推長鎖那天,我也在山上撿柴,是我告訴長鎖,家里實在太難了,父母才會下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
周滿倉忍不住哆嗦:“三叔……”
周家旺突然覺得很憋氣,這他媽還是個人嗎?大手在桌子上一拍:“長鎖,我們給你做見證,以后周滿倉和朱桂花生死都不用你管,那五塊錢也不用給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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