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室中此起彼伏的慘和哀嚎終於停歇,頭盔上掛滿了灰塵的一眾玩家,從門外朝屋探進了腦袋。
整個力室中已經沒有活存在,只有一或燒焦或四分五裂的剩下。
空氣的溫度滾燙的就像燒到極限的烤箱,哪怕站在門口都會被燙傷,本沒辦法進。
眾人一直等到那高溫散去,才小心地走進了這間力室。
看著房間的一片狼藉,靈王富貴忍不住砸了砸舌頭。
「媽耶……這武太不人道了。」
等回頭去了論壇上一定得好好批判下!
皮城傘兵咧笑了笑。
「和畜生講什麼人道?」
雖然最後沒能爽一下,但這個死法倒也不算便宜這幫畜生了。
「說的也是。」靈王富貴向前走去,踢開了力室盡頭那扇半耷拉著的門板。
一惡臭從門后飄來。
他打開了電筒,發現裏面是一座環形的裝置,和避難所的那個反應堆有幾分相似。
令人驚訝的倒不是反應堆,而是生長在反應堆上的那一條條目驚心的塊。
散發著不祥的墨綠幾乎填滿了這臺機的每一個角落。
這便是納果的核心!
令孢子云團瀰漫整個錦河市一帶的罪魁禍首!
由生技合的偽母巢!
「母巢就長這樣?」
走進到門邊的伊蕾娜朝著那個母巢看了一眼,覺得它既像是個鼓著的心臟,又像是個大號的納果。
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學名納果核心……不知道清泉市的那個是不是也長這樣,」說著,靈王富貴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娜,表古怪地說道,「你不會想嘗嘗吧?」
伊蕾娜翻了個白眼。
「我是那種人嗎?」
這玩意兒綠油油的一看就不能吃。
而且關鍵是這麼大一坨,他就算想吃也找不到從哪兒下啊。
然而站在一旁的其他玩家卻不信他說的,紛紛出了「難道不是嗎」的表。
沒有理會這幫狗東西,伊蕾娜取出攜帶的炸藥,將它安裝在了這座偽母巢的附近,隨後便催促著大夥兒們從力室撤了出去。
這時候,通訊頻道里傳來了隊友的消息,皮城傘兵聽完之後看向一旁的大夥兒們說道。
「貨梯已經恢復供電,核燃料和其他戰利品已經打包送到地表……我們也該撤了。」
眾人站上了前往地表的電梯,在電梯門關上之前,伊蕾娜握下了手中的起。
炸彈進倒計時。
最後看了一眼那模糊的走廊,面對著關上的電梯門,靈王富貴的臉上仍帶著幾分意猶未盡。
「這任務……就結束了?」
聽說昨晚燃燒兵團的弟兄們在甲板上打的那一個刺激,他們這邊幾乎都沒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
總覺還沒盡興就結束了。
伊蕾娜表微妙地說道。
「差不多吧……勝負昨晚就分出來了,接下來估計都是打掃戰場的活兒了。」
電梯很快到了。
幾乎就在他們離開電梯的同一時間,距離的震從他們的腳下傳來,連著整棟大樓都隨之一陣抖。
剛邁出電梯的富貴老兄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一跤,得虧扶住了一旁的牆。
「我靠,你炸引信設置的多秒?」
顯然沒想到那枚不起眼的炸彈威力竟然這麼誇張,伊蕾娜也是一臉懵,看著那漸漸傾斜的天花板說道。
「我估著半分鐘應該夠了。」
那玩意兒該不會特麼是核彈吧?
這時他忽然想起來,之前燃燒兵團的弟兄們似乎在巨石城繳獲了一批戰核武。
其中最小的型號只有拳頭大小,卻有著足以炸掉一條街的威力。
搞不好……
還真是那玩意兒。
皮城傘兵一陣頭皮發麻。
「半分鐘確實夠了沒錯,但為什麼我總有種不祥的預……」
眼瞅著那炸引發的連鎖反應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樣子,坐在裝甲車炮塔里的鼴鼠臉也漸漸的變了。
他猛地踹了駕駛員一腳,朝著炮塔底下喊道。
「倒車!快!」
所幸樓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幾乎就在玩家們手忙腳地從研究所中撤出的同一時間,那座屹立了兩個多世紀不倒的大廈,終究還是緩緩的傾塌了……
……
鋼鐵之心號的艦橋。
站在落地窗邊的楚,靜靜地著奇點城的方向,看著那座大樓緩緩地倒向了它後的廢墟。
雖然窗外的迷霧還未散去,但乖巧懂事兒的小柒已經心地將無人機航拍到的畫面投影在了落地窗上。
這裏仍然是最佳的觀影席。
被固定在椅上的尤爾坐在楚的旁邊,著那飄起的滾滾塵埃,他的雙目有些出神。
那是一切的起點。
也為了這一切的終點。
半晌之後,他的結了。
「……結束了嗎。」
楚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
「遠遠沒有,你們自以為是所犯下的惡,恐怕需要十年數十年的時間去彌補,這片土地上的苦難恐怕會過上很久才會徹底結束。」
尤爾苦笑了一聲,著頭頂的天花板閉上了雙眼。
看著那個閉上雙眼的使徒,楚繼續說道。
「不過客觀的來講,你們研究的那個抗輻劑和消輻劑還是幫助了很多人的。」
尤爾搖了搖頭。
「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我知道,我從來沒這麼說過,」楚言簡意賅地說道,「就像你現在看見的那棟大廈,那東西也不是某一個人將它推倒的,而是所有人共同決心產生的結果,我們的歷史也是這麼前進的。」
尤爾陷了沉默,那張臉上的表既像是懺悔,又像是純粹的痛苦。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接著看向站在一旁的楚緩緩開口。
「你打算如何置我。」
楚隨口說道。
「這取決於你打算用哪種方法贖罪。」
尤爾頗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我還有選項嗎?」
「當然有,比如……你可以去79號避難所,那裏現在是聯盟的生研究基地,有一群生學專家和一隻比任何人都活得久的大蜥蜴。我們仍然有堆積如山的問題需要解決,在那裏你可以用你的學識和餘生去幫助活下來的人。」
頓了頓,楚看向他繼續說道。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用一枚9mm子彈和這個世界說再見,這是最快且沒有痛苦的做法。」
尤爾苦笑了一聲。
「後者聽起來會輕鬆些。」
楚看了一眼呂北。
那忠誠的小夥子立刻會意,上前幫尤爾鬆開了右手,接著拔出自己的手槍上膛,卸下彈夾遞給了他。
盯著手中的手槍沉默了許久,尤爾嘆了口氣,關上了打開的保險。
「……我選前者。」
或許死亡是最輕鬆的選擇,但他忽然想起了茵茵……那個自己想放走卻最終還是沒能救下的小姑娘。
楚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眼中浮起了一好奇。
「現在的你是尤爾還是羅乾。」
之前的那次審問他就看出來了。
羅乾和尤爾這兩個人格是同時存在這傢伙上的,只不過一個儲存在他的大腦,一個儲存在仿生學晶片中。
嚴格來講,植過晶片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無論是他面前的尤爾,還是躺在冷凍休眠艙中的茵茵。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羅乾。
那個幽靈把自己拆了無數份,藏在了每一個他認為合適的容里。而那個容,便是人們心中的理想國——也就是所謂的聖域。
或許是認清了自己,這次尤爾的回答倒不像上次那般猶豫,用帶著一肯定的聲音說道。
「兩者都有。」
緩緩看向了楚,尤爾繼續說道。
「我可以……也問你一個問題嗎?」
楚乾脆地說道。
「問吧。」
尤爾盯著他的眼睛。
「你如何保證……你前面的路就一定和我曾經的選擇有所不同,不是另一種地獄呢?」
他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他只想知道眼前這個避難所的管理者為何如此的自信。
然而楚的回答,卻完全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保證不了。」
看著一臉錯愕的尤爾,楚頓了頓,理所當然地繼續說道。
「我只是一個凡人,不是什麼救世主,也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唯一能保證的僅僅是不辜負人們對我的信任,盡我所能地去做我能做的。至於明天會不會掉坑裏,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會和他們商量,一起面對共同的問題或者說bug,一起探討接下來的路怎麼去走。即便有時候他們的意見並不,甚至於稚了點,但這都沒什麼,我們的聯盟本來也不是一天建的。」
「如果前方等待著我們的是地獄,那也是我們共同的選擇。但我相信,即便真有一天我們雙腳站在了地獄,我們的團結也能讓我們肩並肩地從那裏走出來。」
尤爾嘆息了一聲,緩緩垂下了他的頭顱。
「我要是早二十年遇到您就好了……」
如果命運的齒沒有出現那一小小的偏差,如果二十年前他沒有見過那個羅乾的男人……
或許他和這片土地上所有倖存者的命運都會有所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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