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長孫家家後院便張羅著搭架戲臺子，後院打扮的花裡胡哨的戲子們正在臺下耍著花槍，打開筋骨。平日裡都不見這仗勢的丫鬟婆子們一時間都放下了手裡的活計，遠遠的觀著。

“這夫人是演的哪一齣啊？怎麼這個時候倒想起來要看戲了？”

“想來是老爺外出了，怕幾個姑娘小姐閒不住，纔想著要看場戲熱鬧熱鬧吧。”

“那怎麼就沒見到其他的小姐姨娘啊？就只有夫人跟二在這邊忙活打理？我聽說啊，好像一大早就書了帖子，去請上家的老夫人來看戲呢。”

幾個多的婆子遠遠的議論著，直到幾個丫鬟迎著一個態微胖的老婦人從前廳走了過來，們才住了，急急忙忙地走開，又繼續忙手裡的事去了。

李沐雲和王氏這會兒已經把一切都佈置妥當了，只等主人公來了。還不待坐下喝口茶休息一下，便得了信兒，說上家的老夫人已經到了。王氏和李沐雲連忙理了理襟，噙上滿臉的笑容，迎了過去。

“哎喲，老姐姐，您可算是來了。”王氏一臉的笑意，手扶住方纔走進後院的老婦人。

老婦人臉上雖然是噙著笑，可面上的表卻有些得意。這讓王氏瞧了只覺得心裡不暢快，可是又不能說些什麼。老婦人也順著王氏的作，把手搭在手背，聲線拖長，“可不是嘛，上次跟你一起品茶都不知道是多年前的事了。真是沒有想到了，這會兒夫人居然特意請我這老婆子來看戲，真是寵若驚啊！”

上老夫人話裡參雜著一些鄙夷，稍微機靈一點兒的人都能聽出來。王氏悶著頭翻了個白眼，深吸了一口氣，擡頭又是一臉的笑，“是啊是啊，這是我的錯。長孫家雜事多，我都忙暈了頭了。來，老姐姐請坐。”王氏攙扶著上老夫人坐下，自己也輕輕的坐到了邊上，“這個戲班可是打從京城那邊過來的，因爲趕著回家過年，這才讓我給撞上了。不然啊，可是難得一見呢！老姐姐這回兒可得仔細看看。”

上老夫人的心思自然是不在這戲上面，來長孫家之前，就和白家的夫人計算過一陣。們約莫著，這個王氏就是上次討錢沒能開口，這回兒又想討好上老夫人，好讓去做說客。

細細的品了一口茶，上老夫人怡然自得的觀著已經開場的戲臺，一副淡然的模樣。在心底盤算著，若是王氏一開口，自己便權當聽聽。說的話，自己也應下。只是......做不做，那可不就是由自己了？想到這裡，上老夫人的眉眼又開了一些，一邊吃著手邊的緻點心，一邊樂呵呵的看起了臺上的戲。

兩個時辰過去了，讓上老夫人奇怪的是，王氏居然一直就沒有開口提說客、或是白家欠下銀兩的事。這不讓有些納悶了，不過，這念頭雖然在腦海裡閃過一瞬間，回頭著王氏

淡然看戲的樣子，也就沒有再細想。

直到所有的曲目都唱完了，戲子們也紛紛下臺領賞去了。王氏才起詢問，“老姐姐，這戲如何？”

上老夫人挑了挑眉頭，想來是要說正事了。“好好，還真比那些一般兒的戲團要好上許多倍。”說到這裡，便故意說自己子乏了要回去歇息，想探探王氏的口風。

王氏依舊是一臉笑瞇瞇的，聽聞此言便起說是要親自送出門。

見王氏還是沒有要提起話頭的跡象，上老夫人忍不住心裡打起鼓來：難道們真的只是來請我看戲的？著王氏一臉溫婉的笑容，上老夫人背後的汗居然直直站立起來，這個時候，那裡還敢讓王氏親自送，連忙說道，“不必了，不必了，妹妹陪我看戲看了這麼些時候，只怕是也乏了。”頓了頓，看見了立在王氏邊的李沐雲，連忙手一指，“就這個小媳婦送送便是了。”

王氏點頭應下了，可還是把上老夫人送到了園子門口。

李沐雲低著頭跟在上老夫人的後，邁著小步子，一點也不敢逾越。走在前面的上老夫人看到李沐雲長相乖巧，也甚是懂規矩。萬分疑不解的時候，居然想從口裡套出點什麼來，“你是長孫家的媳婦還是閨？”

李沐雲連忙擡頭，“回老夫人的話，是媳婦兒。”

“嗯，”點了點頭，放慢了步子，上老夫人裝作不經意問道，“你們家夫人今個兒就真的爲了請我看來看戲的？”

李沐雲裝出滿是不解的樣子，“當然啊，夫人說是許久沒有在一起聚聚了。便特意遣了手下的丫鬟去請的您呢，老夫人，這戲你還滿意麼？”

“嗯，”胡應了一聲，上老夫人繼續道，“還不錯，還不錯。”

“不錯便好！”李沐雲連忙接過話茬，“夫人說了，待到茶葉作坊重建之後，還要去請京城最好戲班子來這裡表演呢！到時候，肯定也會一併的請了老夫人的！”

“什麼？！”上老夫人聽到了這裡，突然驚呼了一聲。猛的停下腳步，“你方纔說什麼？長孫家要重建茶葉坊？”

“嗯！”李沐雲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的著，似乎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驚訝。

“那......”上老夫人繼續追問道，“那，你有沒有聽你們夫人提起過，那個租用你們家磨子的白家？那邊是怎麼打算的？他們家怎的沒有得到這個消息？”

李沐雲低頭，角揚了揚。“白家？老夫人說的是榕城那個開茶莊的白家麼？”

“對對，正是！”上老夫人連忙應聲，“他們家怎麼沒聽到說起過？你這消息準確麼？”

李沐雲一副滿臉驕傲的模樣，擡起了頭，“老夫人怎的不相信我說的話？我可是跟在夫人邊學算賬的唯一一個媳婦兒呢！

上回我聽夫人說起過那麼一兒，好像是提起過什麼白家白家的。”

上老夫人眼睛立刻就放了，連忙捉住李沐雲的雙手，“來，告訴老夫人。”

李沐雲眸黯淡了一些，“可是，這事兒還沒實施呢。老爺這些天便是出去看地皮了，這回兒便說了，我怕，我怕夫人......”

上老夫人手裡的力道加大了一些，“方纔你沒瞧見麼？我跟你們家夫人是什麼關係？你說，就算夫人知道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爲難你的。”

聽了這話，李沐雲才長舒了一口氣，“那日，老爺到了賬房這邊，讓夫人把白家欠下的白條理一理，算出個賬目明細來。而後又說，這白家也著實是太不上道了，欠了這麼些年的銀子，居然一直就沒有給個說法。也罷也罷，就當是破財消災。”舒了一口氣，李沐雲繼續說道，“老爺說，那些欠下的銀兩啊，也就不再找白家討要了。不過，以後茶葉作坊換了地兒，就只拿著不方便做藉口，以後再也不把和田玉的磨子借給白家了。還說什麼，白家的分這麼些年也已經還夠了，以後便絕了來往纔好。”

上老夫人一聽李沐雲這麼說，頓時臉就白了不。面前這位小媳婦雖然不嚴實，可是看起來年紀輕輕，而且們兩個人也未曾見面，也不至於說些混話來訛自己纔是。一想到這裡，上老夫人滿心想著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白家夫人，於是招呼也沒打，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長孫家的大院。

著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李沐雲角又忍不住揚了起來。

躲在一邊的王氏這個時候也加快了步子，走到了李沐雲的邊。著上老夫人離去的背影有些發愣，手拉了李沐雲一把，“沐雲丫頭，你保證這樣有用？我只怕事沒辦，回頭讓老爺知道了，怕是說不過去的。”

李沐雲回想起方纔上老夫人在自己面前的種種表現，心裡踏實了一些。這法子雖然有些旁門左道，可是卻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對於好的生意人，必是要以誠相待的；可是面對這種商賴皮，也只有以惡治惡了。

回頭安著王氏，“夫人，那個白家夫人卻是個明的人兒。這會兒，只想著是我們家老爺要與他們家撕破臉皮，以前那些個銀子都不要了，大半會腦筋的人都知道是要真格兒的了吧？白家夫人回頭仔細算計一下，若是個聰明人，便知道那和田玉的磨子只有我們 一家有。每年的租金纔多？他們若是自己去買磨子，不知道要花去多銀兩呢！”說到這裡李沐雲才瞧見王氏的臉稍微轉好了一些。

“夫人，只要是個明人便知道怎麼去算這筆賬。白家既然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肯定也不是什麼蠢笨之人。”李沐雲臉上揚起了一得意的神采，“我猜啊，這會兒，白家夫人正和白老爺在家裡撓著腦門兒想對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