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正開宴,吃到尾聲的時候,皇帝和皇后駕到。
帝、後是在宮裡用過膳纔過來的,不需要壽王府另設席,夫妻二人在大花廳裡來回巡走一番,見皇子們都在,兄弟同席飲酒,並無不妥,在皇后提議下,衆皇子、王妃陪著父皇母后到後園漫步遊走,賞看壽王妃養的“奇花異草”,皇帝才忽然想到了壽王,把壽王也出來伴駕,依晴坐在小花廳裡看見壽王終於現,心好笑:如果不知道鄭景琰時常進出宮苑,悉皇帝兄弟間的習,還真以爲他賽諸葛料事如神呢。
皇子和王妃們都去陪皇伴駕,依晴不用跟著秦王妃,覺爽快多了,雖然還不能離開壽王府,但與公侯夫人們一起遊玩,總比混在王妃們中間輕鬆自由,快樂有趣。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帝、後即擺駕回宮,壽王與皇子們恭送皇駕後重回花廳飲酒敘說,王妃們領著衆位夫人在後堂閒坐,秦王妃喝了兩杯茶,找個藉口向壽王告辭,依晴自然是跟著一同告辭出來。
王妃儀仗排場又面,四乘馬車寬大舒適,依晴被邀請一同坐上去,果然領略到不一般的舒適覺,轉念想坐著這樣的馬車,便要承擔這個位置上的責任,還是寧願坐自己那輛跟在後頭的雙匹車駕算了。
又一想,其實那雙匹車駕也不屬於自己,不由得暗笑:好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只求過得舒適順心,平安快樂,不需要心積慮爭權奪利,坐一匹馬拉的車子又如何?
秦王妃問依晴:“剛纔彈的那首曲子,什麼名兒?可又是你那位閨友所作?”
依晴回答:“不是,是坊間流傳的,聽了多次,自然就會彈奏了
。這曲名兒呢,聽說‘飛狐’!”
秦王妃訝然:“我聽這曲子渾然流暢,旖旋優,還道是哪位高人所作,竟是……坊間流傳?你們坊間竟有此等高才?”
依晴十分無奈,上次“太湖”編了個出,後果是不得不把個假想閨友打發到嶺南去,如今不想編了,人家照樣不依,那還是得編啊!
只好笑道“江南景緻優,文人雅客趨之若鶩,往往沉醉於山水中,靈亦如清泉噴涌,寫文章、填詞做詩有如神來之筆,許多絕世佳作便由此而來!也有通樂律的,編的曲子妙人,自然滿街傳誦,像我這類不會填詞做曲的,便只有步人樂韻,彈奏他人所作的曲子罷了!”
“你彈得極好!”
秦王妃點頭笑道:“江南富庶,景緻又,天下才子無不願得江南一遊!聽說那邊寺院、亭樓,民居牆甚至連山石上都題滿了文人墨客的詩詞,可有此事?”
依晴噗地笑了:“沒這麼誇張,平頭百姓又不是人人都詩詞,看見有人往自家牆上塗畫,還不得立馬趕走了?”
秦王妃聽說得有趣,也不住咯咯大笑。
依晴問秦王妃何以離開得這麼快,時辰還早,別家王妃都還沒走,不擔心壽王妃有什麼想法麼?
秦王妃說:“無妨的,接下來也沒什麼好玩的,各人都會陸續告辭離開,我不過是先走一步罷了。”
又笑著說:“其實,也是你家阿琰託我早早帶你回家,他就怕你有什麼閃失。”
依晴是跟著鄭景琰進壽王府的,離開時卻是秦王妃帶走,忍不住問了一句:
“阿琰,他去了哪裡?”
秦王妃給一個安的笑:“我也不知道
!不過,他很快會回來的,你不必擔心!對了,他臨走時給你留話:務必在家等著不要獨自出門,他回來了再陪你回孃家!後日魏王府花宴,阿琰既不肯讓你獨自出門,你就不必去了,我會替你們夫妻尋個藉口告罪,給魏王的生辰賀禮阿琰早已經安排好,到時自有人送過去,這個也不用你擔心!”
夏依晴不知道鄭景琰搞什麼鬼,但只好聽他的,耐心在侯府裡等他回來。
之所以不著急回孃家了,是因爲鄭景琰做事還算靠譜,他去見過夏修平,又將杜仲留在家,向夫人如實稟報了龐府西院夏修平一家的況,並說夏修平將黃氏和兩個庶一同帶進京是因爲惜之腹部老是急痛,依照大夫的說法,恐腹中有暗疾,便順便帶來京城尋名醫看看。一下船就暫時安置在驛館,沒有帶來給龐如雪添堵。
依晴只要確定黃氏不得接近龐如雪母子個,就放心了。
至於鄭景琰爲什麼要“務必”等他回來再回孃家?猜不著,不過既然他說得這麼嚴重,那只有等嘍。反正可以使喚杜仲,隨時讓他跑一趟,每天瞭解孃家況。
本以爲鄭景琰過兩三天就能回家來,誰知他直到第六天傍晚纔出現在依晴面前,一塵土,滿臉風霜,神頭倒是蠻不錯,裹風挾塵大步走進上房,喊了聲“依晴”,星眸熠熠生輝,笑容清雋溫和。
依晴先是看著他楞了一下,趕忙放下手中活兒,迎了上來,手就把他往外推:“哎呀,弄得這麼髒,一的塵土,趕到外邊去拍拍再進來!”
又吩咐花雨、雲屏:“馬上備五六桶熱水,找換洗裳,幫侯爺好好洗一洗,從頭到尾洗乾淨,不要給我省澡豆!”
鄭景琰抿起薄脣,垂下眼簾,忍著任由依晴把自己推出門走到院中,依晴接過小丫頭手上帕巾,親自替他拍打,上塵霧騰空而起,四瀰漫,小丫頭趕避開,只有依晴和鄭景琰裹在霧團裡。
看著依晴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拿帕巾皺著眉認真朝他上拍打,鄭景琰原本鬱悶的心豁然開朗,眉開眼笑地展開雙臂配合,誰知依晴就在此時擡頭瞧了瞧四周,怪著扔下帕巾轉就跑,鄭景琰跟在後跑出塵霧團,極力要維護形象,仍是忍不住笑得打跌:
“依晴!怎麼不給我拍了?依晴!灰塵還沒除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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