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被，太子被打。

朝中上下便都了聲，誰也不敢在這時候說什麼。

端王是什麼樣子太子不知道，但是太子殿下被打了之后，自然要修養，他樂得養病。

“禮部也沒什麼可去的，以前在戶部的時候，還給我一個閑職，如今去了禮部，什麼都不給，比在禮部還不如。”

太子殿下開始抱怨。兩人都在床上，折筠霧歪著坐，他就躺在折筠霧的上罵人：“老六還算個好的，還時不時來找我問問事，總算不讓我太尷尬。”

折筠霧竟不知道原來太子殿下這般厲害的人也怕無事做的尷尬。

聽得出神，“那您養好了屁，不是還得回去氣麼？”

太子殿下就半天沒說話，折筠霧一低頭，見他生氣了。

怎麼就這般生氣呢？

笑著道：“傷你自尊了？”

“那……養好您貴重的儲君之——？”

太子捂住的，“不準說。”

折筠霧哈哈大笑。

殿下趴著睡，不能去他懷里了，就也趴著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兩個人都沒有趴著，而是如往常一般去了他的懷里。

折筠霧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他的屁，“疼嗎？”

太子：“……疼。”

兩人面面相覷，折筠霧連忙起來把太子殿下翻了個面。

翻完了，慨道：“剛遇見殿下的時候，總覺得你是神。如今看看，你有時候還沒有阿昭像大人。”

太子哀怨的看了一眼，然后趁著今兒個天好，去了院子里趴著曬太。折筠霧在一邊守著他——本來是想讓阿昭也過來的，可太子堅決不讓。

他還是很在意自己父親的份。這院子里一個仆人也沒有留，就是劉得福也去了外間守著。

折筠霧給他喂了一塊糕點，“你這得修養多久？”

太子笑了笑，“不知道，看父皇的意思吧。”

然后想了想，“那我就自己找點事做吧，不然父皇讓我呆太久，怕是就要心生怨氣了。”

他給自己找的事便是親自教導阿昭讀書。

阿昭看看阿爹，再看看已經興致沖沖的在幫他制小布包的阿娘，最終嘆氣道：“算了，阿爹喜歡就好。”

折筠霧好奇，“瞧你的樣子，你還不喜歡你阿爹陪你讀書？”

此時已經十一月初，雖有暖，但也開始冷了，阿昭手里抱著個暖爐，搖搖頭，“比起讀書，我還是想要個妹妹。”

折筠霧：“什麼妹妹？”

阿昭：“嬤嬤說，阿爹在和阿娘給我生妹妹，那要是教我讀書，你們是不是就不能生妹妹了？”

他知道阿爹讀書都是在晚間，嬤嬤說晚間阿爹和阿娘正好在生妹妹，他去了就不能生了。

折筠霧：“……”

得跟這些嬤嬤們說說了。

太子笑起來，“生妹妹還是要生的，所以只能白日里教你。”

阿昭：“那你不去上值了嗎？”

折筠霧一直跟他說阿爹白日要去上值，不能陪他。

太子：“今年怕是不能去了。”

阿昭就高興了起來，“阿爹，那你今年陪我吧。”

他想了想，又拉起折筠霧的時候，“也陪阿娘。”

一個都不落下。

太子就他的圓嘟嘟的臉，欣道：“好，也陪你阿娘。”

因打的不重，看著嚇唬人，實則養了四五天就養得能下地走路了，太子殿下就去溪繞東里面教阿昭讀書。

折筠霧被允許旁觀，不過旁觀著旁觀著太子殿下就又起了教兩個學生的興趣，讓劉得福再去拿一套桌椅來。

折筠霧：“……”

可以不要讀書嗎！都是做娘的人了。

跟兒子一起讀書，委實是難為人。

太子殿下鼓勵，“珺珺，學海無涯。”

見他實在是好興致，折筠霧嘆氣一聲，順著他去了。于是阿昭就跟他阿娘一起坐著讀書。

阿昭高興極了！太子殿下也很高興。

只有折筠霧不高興。

但是一個先生兩個學生，便極為容易學生湊一起說先生的不好。

太子：“肅靜！”

阿昭就閉了，小小哼了一聲。

不過該學的書還是要學的，他認認真真的讀完——雖然也沒有讀懂幾個字。讀完了，就。

“該用午膳了吧？”

其實還早。不過阿昭小，了便能吃，沒有什麼講究，于是他著一塊棗糕和米糕吃完，便又繼續去讀書。

折筠霧：“……他好自律啊。”

像極了太子殿下。

太子卻有些晃神。

晚間的時候，他總算可以直接摟著人睡了，道：“太像我了，也不好。”

“這般的年歲，其實還不至于如此勤苦。該玩的時候，就該玩。我現在想來，自從有記憶開始，便只有讀書。”

一日日的在案桌前伏案讀書，未曾有過一日松懈。

他在這之前是怎麼過的？他也沒有問過人。但是偶爾從皇祖母和父皇母后的里聽得一兩句，便也知道他即便沒有記憶那段時，也是自律讀書過來的。

他有時候想，他是這樣，為什麼要把阿昭也教自己這般的人呢？

折筠霧就發現殿下想的真多啊！無奈的道：“可是阿昭很喜歡讀書啊。”

他又不是哭著不讀。知道太子殿下最近因為他和皇帝的關系反思到他和阿昭的上，所以才有此悟，但折筠霧還是覺得太子殿下對自己太過于嚴苛了。

“咱們都是第一回做父母，阿昭也是第一回做人家的兒子。他自小犯了錯改好，咱們能原諒，咱們犯了錯，改過來，他應當也能原諒。”

太子就笑了。

“你說的對。”

他也不用因為自己了一個并不功的兒子，就擔心阿昭被自己教壞了。

他心思一松，便沉沉了睡了過去，沒再想著這事。反倒是折筠霧，第二天跟阿昭道：“你阿爹第一回這般認真的做先生，又是第一回教你這麼小的人，所以他很害怕自己教壞了你。”

阿昭很驚訝，“阿爹還會擔心這個嗎？”

他一個小人并不懂這種復雜的心思。不過他也聽明白了。阿爹這是擔心自己不夠好。

于是等太子殿下過來教書的時候，阿昭就搬了一張小凳子，爬上去，讓太子殿下低頭，出小手太子的頭，“阿爹，頭，不害怕。”

太子便低著頭抬眼去看折筠霧，只見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太子殿下眼眶一，瞬間覺得有他們在，便被困在這東宮里再久，那又有什麼呢？

他直起子，將阿昭抱起來：“阿爹不怕。”

再難的路，也得走下去。

……

皇太后在臘月的時候，見皇帝還沒有發話放出老大和老三，便是再沉得住氣，也沉不住氣了。

皇后和余貴妃倒是第一次同仇敵愾，跪在慈樂宮里面一起哭。

不過余貴妃比起皇后，總是道行多些。

哭的極為委婉，“若是端王做錯了事，做父親的，責罰他也是應該的，只是進了臘月，天寒，臣妾總惦記著他的子。”

“臘八那天，他總是進宮給您和臣妾磕頭，再喝一碗臘八粥，說是得點您的福氣。”

皇太后也想起了端王以往的孝順，嘆氣一聲。余貴妃就覺得有戲，誰知皇后小聲卻大家能聽得見的呸了一聲，“還惦記端王的子——他貪了那麼多銀子，難道還沒有錢買補？”

余貴妃：“……”

一口牙齒恨不得咬碎，“皇后娘娘，您不要說——”

皇后是個滾刀，這輩子除了太子怕過誰啊，一聽余貴妃又要矯，瞬間雷霆大怒，雙目一瞪，“誰說了，你出去打聽打聽，端王要是不貪，你侄兒能死？”

端王殺掉的余國慶就是因為貪污。

余貴妃一口老含在里，咬牙切齒。

皇后卻越戰越勇，“余貴妃，不是本宮說你，你也得要花點心思在端王上了，要是你好好教他，他能跟個太監滾上床？還連累了太子，簡直是不知廉恥！”

余貴妃：“皇后娘娘，臣妾敬你——”

皇后：“你本就是個妾室，怎麼，敬重正妻不是應該的麼？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的年歲了，還只知道去勾引陛下——這下子好了，一副心思全在男人上，自己兒子倒是被個男人勾走了。”

最后還補了一句：“哦，太監也算不得男人。”

余貴妃大怒，都不再裝可憐了，一見這氣勢，皇后干脆跪都不跪了，起來就要家伙打架。

——對，不扯頭發，要家伙搬凳子砸。

太后忍不可忍，大聲道：“夠了！你們當哀家的慈樂宮是什麼地方！”

余貴妃委屈淚漣漣，皇后冷哼聲陣陣，皇太后看看們兩個這般模樣，都不愿意再繼續跟們說，只讓兩個人把孫兒都送到慈樂宮來。

皇后沒明白太后的意思，心道要送也是送我那里去啊，阿昭多好，要不是太子那孽障不準，他是要把阿昭帶到長樂宮養的。

但是也不敢違抗太后，便嘀咕了一聲，“要不，送兒媳那里半天，送您這里半天？”

想了想，兒子應該也很喜歡阿昭，那就晚上送回去睡吧。

皇太后：“……”

“出去。”

干脆利落兩個字，懶得再跟皇后費任何話。

皇后麻溜的怒氣沖沖走了。

——出去就出去，以為想跪？

太后：“……”

老鎮國公那般的人，怎麼就生出個這般的兒？

太后想到老鎮國公彼時的好，才又容忍住皇后。然后去看余貴妃。

余貴妃還跪在地上哭，太后見了，也沒有多憐惜。

端王走到這一步，想來自己也是知道的。

疲憊的道：“你哭有什麼用？”

余貴妃抬頭，喃喃道：“太后？”

太后問：“你們心倒是大，皇帝給你們的恩寵你們不喜歡，倒是喜歡去外頭自己掙。”

余貴妃知道自己這回是說什麼都是錯的，便也不說，只哭，說話藏一半一半“太后，他是一時糊涂了。”

“端王是什麼子，您還不知道嗎？”

“他自小是個心高的，若不是皇家的孩子，也就是個跟兄弟比學識的。”

“可因是皇家，便比得多了點，自小他若是哪點做得比太子差了些，回去便要加倍努力，爭取超過太子。”

“小時候太子殿下在您這里住過一段日子，他卻沒有，便也眼往您這里湊，就希能得您的歡喜。”

余貴妃哭的厲害，皇太后想起之前，也心里了起來。

“他小時候，確實是個好孩子。”

余貴妃一聽這話，倒是不好。小時候是個好孩子，難道現在就不是了？

垂著頭，也不敢怨恨，只繼續哭著道：“小時候比多了，大時便習慣了。小時候大家都鼓勵他跟太子比，可那時候，誰都沒有那麼心思，只覺得兩個孩子比一比，也能讓他們彼此之間勤苦些。哪里就知道長大后，了這樣！”

皇太后嘆氣，“你別說了，你的意思哀家都知道。”

余貴妃抹抹眼淚，“如今，臣妾還求什麼？當年家世比皇后娘娘差，了貴妃，一步差，便步步差，皇后娘娘的兒子了儲君，臣妾的兒子是王爺，這就是命。臣妾認了。”

太后見難得說句實話，盯著了一陣，突然道：“你知曉，為什麼皇帝一直留著皇后嗎？”

明明皇后又蠢又壞，為什麼還留著這個人為皇后？

余貴妃怔了怔，“不是因著去世的老鎮國公嗎？”

太后點點頭，又搖頭，“老鎮國公只是一面罷了。還有一面，便是皇后這個人，從來只明著來，因為蠢，所以從不擔心給你從背后捅刀。”

“皇后雖然蠢，卻不隨意誅殺人命。先帝的兒子最后只有幾個活下來了，但皇帝卻沒有一個兒子是喪命的。”

看著余貴妃道：“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多年，只是個貴妃嗎？”

皇貴妃早該是的了。

余貴妃心里涌起一不好的覺。

“是因為什麼？”

皇太后沒有直接說，只道了一句話。

“康三年，從江南而來的孫人有喜，但不到一月便落了。”

但是那個孩子卻最終沒有生下來。那年，所有人都以為孫人的落胎是個意外，但是太后知道不是的。貴妃手了。

這事，不僅太后知道，就連皇帝也知道。

余貴妃臉一白。皇太后便道：“你看，你總以為自己做的天無，但天下沒有不風的墻。你是如此，端王也如此。貴妃啊，皇后有句話是對的，你回去教教端王吧，不要自作聰明，免得害人害己。這回，哀家再幫他一回，下回……你們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