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經啟程回來,太子開始漸漸的放手朝中之事了。
他做過了一場出格的事,便接下來老老實實的,做什麼都是閑散之至。
在這期間,還有人跑過來問他賑災之事的后續,太子也是一臉不耐煩,“如果那麼多錢糧都不能讓你們做好賑災,那你們是死的嗎?”
便沒人去問了。眾人也知道他心不好,都不去煩他,太子得以清閑。
此時五月,不上不下的時節,朝中也沒有那麼多事,太子就真的閑下來了。
閑下來也不好,之前做的都是大事,他忙的熱火朝天,如今閑下來,每天朝臣們跟他說的的只有哪里哪里出了個奇珍異寶,恐是老天在說這次賑災做的好——太子都要煩死了!
他罵道:“放你爹的狗屁——出現個奇珍異寶就是上天祝賀,那你現在還活著,是老天仁慈還是孤對你太過于仁慈了!”
——此員的爹就是戶部尚書。
于是連忙跑了,再不敢說有關于賑災的事。
但是你不說,太子又是要問的,若是問到你什麼賑災細節答不上,就是一陣罵。
于是如今都避開太子走,就怕被他盯上。不過因為太子這陣鬧騰,所有的人皮都了一,那些賑災的隨行員以及經手銀子的人都傳了話下去——其他的不論,但這銀子和糧食,必須要完完整整,清清白白的到州百姓的手里。
若是有貪污的況,被太子查出來了,那就是大家一起死。
至于太子能不能查出來?云州貪墨案也沒過去多久。
事做到最后,太子還是滿意的。他一滿意,就喜歡做點好事。父皇一直寫信回來讓他看顧老八老九老十,免得他們功課懈怠了,他忙著,也不耐煩去,便沒怎麼去。
如今有了空閑,便去教三人讀書。
南書房里,如今也只有他們三個人。老八老九年歲大一些,老十小三歲,但讀書比老八和老九用功多了,也老實本分。
三個人里,太子最喜歡他。
老八和老九跳一點,見了太子去,還央求出去跑馬。跑馬肯定是不能跑的,他們年歲還不大,出問題便是大的,太子不敢。
非但不敢,還罰了他們抄寫弟子規,道:“你們心浮躁了,這般不好,寫弟子規清凈清凈,好好靜靜心”。
一轉頭,只見老十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寫字,太子很滿意,他的頭,“你做的很好,只要你肯下功夫,即便天資不高,也能有所就。若是天資高,便能有大就。”
老十認真的點了點頭,“知曉了,三哥。”
太子就坐在一旁看他們三個寫字。一邊看,一邊指點他們寫字,然后就發現了不同。
老八用的筆是上好的梓州筆,老九雖然筆差一點,但是用的是云州墨,只有老十,看起來是個小可憐,雖然比尋常人用的好,可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太子的臉就了下來。
這南書房他也是讀過的,倒是不知道如今還看人下菜碟。
筆是眾皇子自帶的,可也是務府送去的,老八和老九先讀的書,父皇在京都的時候,也是特意關照過他們讀書,老十則不同,老十沒趕上好時候,父皇對他的關照不多,且老十的生母是個婢,跟老八和老九的母妃不能比。
他沒聲,只是在老八和老九走了之后問老十,“你寫的很好,書也背的好,三哥想獎勵你筆墨紙硯,你有沒有想要什麼?”
老十小小的抬頭看看太子,然后道:“想要一塊云州墨。”
那個寫字好。
太子便讓劉太監去辦,親自去務府領云州墨。
劉太監最是懂太子的心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去了務府,便直接道:“殿下讓我來給十皇子領一塊云州墨。”
務府總管剛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笑的領著劉太監往屋子里面坐,后面被一個小太監出去一回后,就笑不出來了。
他白著臉,諂對劉太監道:“您可一定要幫幫我。”
劉太監:“瞧你這話說的,不過是拿一塊云州墨的事,哪里就要幫了?”
他提高了聲音,“莫非,是云州墨沒有了?不得吧,這可是貢品啊。”
總管太監就差給劉太監跪下了,他打了自己一掌,“劉老兄,這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利索,我是被坑了。”
劉太監就喜歡看他這般的模樣,他笑了,“怎麼說?”
話音剛落,就見門口進來一個圓臉太監,砰的一聲就跪了下去。
“都是小的失誤,這才沒有給十皇子送云州墨過去。”
劉太監端起茶喝了一口:“怎麼沒送啊?”
那圓臉太監一見這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跪著一掌一掌的打自己,直到把臉打腫了,劉太監這才笑著道:“你瞧瞧你,對自己也太狠了,不過對自己狠也沒用,你這腦子啊,在這里是不行了,干脆去別地吧。”
圓臉太監瞬間就癱了。劉太監臨走的時候還對總管太監說:“人要認準了,別找來一個糊弄人的,太子殿下回頭要問的。”
總管太監汗一落,“哎,您放心。”
劉太監就回去復命了,將云州墨遞過去,笑著道:“您說巧不巧,這太監自己跳出來打自己。”
太子冷哼了一聲,讓劉太監滾出去,然后把云州墨給了老十,道:“再有想要的,就來找三哥。”
老十著云州墨,著太子的拳拳意,點頭:“好!”
太子就高興的。這幾個小的也不是那般的討人嫌。
回去便給皇帝寫了一封信,把務府的人罵了一遍,罵完了,越想越生氣。
在信里寫道:“不過是些奴才,竟然敢騎到主子的頭上,實在是膽大妄為。”
“兒子想,這種事怕是多,不止這一件。一想到這個,便恨不得去將他們拖出去打死。”
寫完信,便送出去,皇帝看見信的時候,已經快到京都了。
他拆了信笑著道:“太子啊,還是這個病,嫉惡如仇。”
“不過務府是要整頓整頓了。”
他提筆在信里寫道:“老十本分,生母位份又不高,所以被一群奴才欺辱了,便提了老十生母位份,晉為秦妃。”
“務府敢以下犯上,其罪當誅,朕不在宮里,便將此事托付給你了。”
太子接了信,便開始下手了。
輔國公夫人有一回去見端王妃的時候,就小聲的道:“你父親說,他觀太子行事,是君子所為,卻又不擇手段。”
“他因下令戶部軍糧先行,怕是多半在帝心里多了一道疤痕。可看他后面行事,好像沒有章法,卻又事事都在彌補那道疤痕。”
端王妃沒明白,“父親為何這麼說?”
輔國公夫人:“你父親說,太子先時不理賑災之事,便只是告訴陛下,他已經心了,為何心?因還年,不知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這次又因關照十皇子牽扯出務府之事,借機雷霆行事,再次告訴陛下他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之人,他就是這般的人,跟做什麼事無關。”
端王妃聽完,卻看著輔國公夫人問道:“阿娘,阿爹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輔國公夫人左右為難,最后狠了很心,“你阿爹說,幾年前端王和太子還沒有差太多,可是近兩年來,比起端王,太子好太多了。”
“咱們家里,跟蜀陵侯府怕是立場一樣了。”
之前再不偏,也是依著陛下的意思,偏向了端王。
可是從今之后,就一點也不偏了。
這是整個輔國公府的決定。
輔國公夫人哭著道:“你阿爹說,你是個聰明孩子,你會知道怎麼做。”
端王妃笑了笑,“阿娘,我懂了。”
握住輔國公夫人的手,“即便你們鬧翻,他也不敢對我做什麼。”
“只是將來,怕是兒想見你們,便難了。”
……
太子去查務府,是越查越生氣,每天都是氣沖沖回,如此震怒,閑人躲閃不及,不過卻也有人還敢來惹他。折筠霧看著被他一掌打在地上的宮,都嚇了一跳。
太子一回來就有宮從他邊眼如而過,劉太監還沒說話,他就怒了,把人過來,還沒等人驚喜說話,便直接一掌打過了過去。
劉太監立馬嚇得大喊:“拉下去!”
太子:“拉下去打死!”
小宮的眼淚珠子瞬間就出來了。在東宮看見的太子都是溫和如玉的跟太子妃兩人有商有量,恩恩,就是對清良媛,也是溫雅的。
哪里見過這種模樣。
跪在地上,什麼都不想了,只磕頭求饒。如果來時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覺得清良媛之前也是婢,那未嘗不可以。
可是如今才知道是真的不可以。傳言說太子喜怒無常,才是真的。
這邊出了事,折筠霧立馬就趕過來了,一來,就見太子殿下怒氣沖沖的都快頭發往上豎沖著大聲的道:“珺珺——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折筠霧:“……”
這也不能怪吧?
太子:“你若是打殺了幾個,還敢往孤的邊湊?!”
折筠霧就連忙過去拉著他的袖子,“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打殺就別打殺了,送去浣局吧。”
又道:“是今年新進來的宮,許是覺得自己有幾分,才做出此種荒唐之事。”
“以后東宮不準要這種的人!你看們幾眼,難道眼里能開出花嗎!”
折筠霧:“開不出開不出——好好好,都聽你的。”
太子這才氣消。
等太子妃“諂”的拉著太子走了之后,劉太監了汗,冷了臉,喊人將還在驚慌的小宮架起來,道:“你進東宮,也不打聽清楚了。”
這東宮里,不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太子妃試探的領了些好看的人回來,太子殿下沒說什麼,原本東宮是可以有些好看的姑娘了,誰知道這麼一來,怕是他劉太監也算是長的好了。
劉太監嘖了一聲,對著跪了一地的奴才道:“你們啊,最好把心收起來,不然啊,丟的就是命了。”
然后馬不停蹄的趕著去正院,小盛已經在那邊等著。見了他來,朝著他點了點頭,示意里面很好。
劉太監倒是不擔心里面,太子妃娘娘是個什麼人?那是從跟太子殿下見面的時候就拿住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在手里,本生氣不了。
果然他進去的時候,太子殿下他已經笑意盈盈的在給太子妃梳頭了。
劉太監:“殿下,膳嗎?”
太子沒答他,折筠霧說的,“讓楊公公做一個青椒炒豬蹄,一個牛,一條紅燒魚。”
劉太監哎了一句,便下去了。跟楊太監說完,“素菜你看著加吧。”
楊太監自然知道這兩位主子點膳食都有只點的習慣,在劉太監報完菜名之后,他就自己搭好了素菜。
劉太監滿意走了,“你這個老骨頭,可得活久點,否則以后還要費我的口舌跟人說素菜。”
楊太監罵了他一聲老東西。
但劉太監可不老,他最近吃人參枸杞可吃的勤快,將自己的臉和子保護得康健,勢必要活到九十九,好將自己大太監的位置保下去。
他想了想,便想著反正這會子小盛頂著,他自己就去歇息一會——他都問過太醫了,歇息好也是長壽的好法子。
小盛便一個人定著,一般這時候是沒有事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兩個人在一起說話,便好像有無數的話要說,不說到熄燈睡覺定然不停。
但今日卻出了意外,平王妃哭著進了東宮,說是要見太子妃。
小宮報到了小盛這里,小盛連忙進去跟太子妃說,太子就發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