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起了雨。
劉太監看看天,覺得晦氣。
“一旦下雨,就要下十天半月的,討人嫌的很。”他拿了一把傘給小盛,“快些去提,下雨天走的慢,殿下肯定是要提前走的。”
小盛便也顧不得打傘,跑著去的小廚房,跟楊太監道:“楊爺爺,我干爹說要快些,殿下許是會走的早。”
楊太監早就備好了,笑瞇瞇的將膳食盒遞過去,“拿著吧,里面有殿下喜歡吃的掌中寶,這個開胃,還有兩碗面,湯和面是分開裝的,免得冷了。你讓筠霧拌在一起,若是殿下想吃辣子,還可以加點辣子進去,蔥姜蒜辣子我都切了碎末單獨裝著的,想要什麼就放。”
太子殿下口味實在是瞬息萬變,楊太監就琢磨出了這種法子,下雨天來碗熱騰騰的面肯定是好的,如果再將蔥姜蒜辣子等放對了分量讓殿下高興,那這碗面就是好面。
這法子是楊太監慣常用的,但是每一次面被提走之前,楊太監都會說一遍剛剛說的話。說過了,再出錯,就不是他的責任。
折筠霧沒來的時候,都是劉太監伺候用膳,每次伺候殿下吃面的時候,他都罵楊太監的娘,咒他死后下十八層地獄,然后又不得不去小心的加蒜,加蔥,看著殿下的臉加蔥蒜。
小盛就不得不佩服楊太監做事圓和周到。在他慨的時候,楊太監還喂了他一碗生姜湯,“你小子都了,別著涼。”
小盛喝完了覺全熱乎乎,抹抹,笑著道:“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數。”
然后提著膳食打著傘一路疾走回去,等他回的時候,果然見劉太監在外面著急的等,看見他后連忙將膳食接過去,“你快去換裳,別著涼了。”
小盛便將楊太監囑咐筠霧的話說給劉太監,“讓隨著殿下的心意加蔥姜蒜和辣子。”
劉太監這回沒罵楊太監的娘,他罵:“去他個,就知道自己圖省事。”
罵的輩分從娘升到了,可見多憤怒。
兩人在外面說話,太子在屋子里面隔著窗戶看見了,等劉太監進來的時候,他隨口問了句:“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劉太監笑著道:“小盛說小廚房的廚子囑咐筠霧,讓給您調湯面的味道。”
太子不是第一回吃湯面,對這種吃法是認同的。他就喜歡這樣能自己做主的吃法。
折筠霧正在幫殿下佩戴玉佩,聞言抬頭,“殿下,您想吃辣一點嗎?”
太子,“都行,你看著調吧。”
折筠霧哎了一聲,替他整理好裳,就過去將面擺出來,然后打開湯罐,用長勺盛了三勺的湯在碗里。
看著這瞬間更加熱騰騰和人的面,便多加了點辣子,蔥姜蒜適量均勻用小銀勺撒了點在湯上面,最后遞給了殿下。
太子吃的很滿意,雖然有點辣,但不影響他覺得開胃,再吃了點掌中寶,便覺得飽了。
吃完飯,看看時辰,比平常出門早一刻鐘,太子便不慌不忙的提醒折筠霧,“今日午膳孤不回來用,晚間還要去太后那里用膳,你記得多練字,等孤回來的時候,要見到你寫好的大字。”
太子殿下說完匆匆離去,折筠霧送他出了門,立馬就回去寫字,就怕辜負了殿下對的期待。
殿下對太好了,只想好好報答他。
寫完了字,用午膳的時候,特意去了院找春和夏一起吃飯。
好久沒見兩人了!
春前面的頭發,小聲問,“殿下還沒讓你翻上去啊?”
折筠霧嚇一跳,“可不敢!”
上去,殿下就會不喜歡了。
春見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也不繼續說,只跟說起其他的事。
“殿下不是給端王賜婚了嗎?是英國公沈家的姑娘,份尊貴,賜婚幾月了,余貴妃也沒有什麼作,結果昨兒個太后娘娘跟蜀陵侯家的姑娘說了一句話,便立刻端王把那幾個妾室給送走。”
折筠霧還是第一回聽春們說這種八卦,連忙豎起耳朵。
春是東宮里的人,自然對端王和他的生母余貴妃沒有好。
哼了一聲,“端王馬上就要出宮開府了,正要修繕王府,哎,陛下還親自給他畫庭院圖。”
折筠霧就覺得春真的消息好廣,什麼都不知道。對端王開府陛下親自畫宅子圖這事也很氣憤,心疼太子殿下,殿下那麼好,但是他的父親卻好像并不對他很好。
也能模模糊糊的覺到殿下很多時候不高興都是因為陛下。
但這事除了憤怒就沒法子了,就問前頭一件事,“那端王的妾室被遣走了,會被送去哪里?”
春嘆氣,“們都是伺候過端王的,若是被遣走,只能是去尼姑庵里面。”
折筠霧就覺得做妾室實在是太慘了。端王的妾室慘沒見到,但是清鶯的慘卻是見到了的。
殿下如今本就不記得有清鶯這個人,他將給忘記了。一般況下,肯定是不會主記起來。
臉不太好,春就立馬認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夏給一個眼神,春連忙道:“筠霧,你去看看將軍吧,它肯定很想你。”
折筠霧哎了一聲,剛剛的喪氣立馬不見,高興的站起來去見將軍,“它肯定氣壞了,見了我,怕是要啄我頭發。”
等人走了,夏就瞪春,“你跟說這些做什麼,你這張,遲早要出事。”
春也很后悔,“好在筠霧是個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的,不然我能悔死。”
然后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個掌,“我可得管管了。”
小盛來的時候,便見著春打自己,裝著嚇了一跳的模樣退后幾步,“哎喲喲,我可別瞧見了什麼不該瞧的。”
春笑,“你怎麼來了?”
小盛就神有些不自然,“我來是為了清鶯的事。”
夏好奇,“怎麼了?”
小盛:“……”
這事他不好說。
他道:“剛剛阿云來找我,求我給清鶯弄點藥……治人肚子疼的。”
春立馬明白了。這是來例假的時候疼。
但和夏都不疼,肯定沒有備藥的,宮里的東西都有數,一時半會,們還真找不到藥。
至于看大夫?宮里的大夫都是太醫,別說是太子一個不寵的妾室,就是皇帝的宮妃,也不敢輕易去請太醫。
春跟小盛說實話,“奴婢哪里會有這個藥,肚子真有疼的,也是咬著牙過去,還得繼續干活,不然挪了你出去,再回來哪里能有人等你?次數多了,就要被送去浣局洗裳,再無出頭之日。”
小盛也明白是這個道理,他嘆氣,“說是之前不會疼的,可自從那事之后,清鶯就一直沒有來……”
三個月了,小盛自己理解便是太多,堵著了。
夏也沒辦法,塞了些紅棗給他,“這是我自己留著的,你拿過去給,再用熱水敷肚子,許是有效。”
小盛見實在沒法子,便只能匆匆離去。
到了靜竹軒,他將棗子給阿云,讓喂清鶯吃下,然后自己去小廚房要了湯婆子給清鶯暖肚子,他折騰了半天,眼看天要黑了,這才回溪繞東。
折筠霧正好練完字,見了他回來,問:“你去哪里了?”
小盛想到之后可能有的份以及清鶯的份,還是撒謊道:“去廚房那邊了。”
他沒有說實話,但他知道折筠霧的為人,一般是不會追問底的,果然就聽哦一聲,繼續去給殿下收拾裳。
下雨天,殿下回來肯定要馬上換一干凈舒適的,如今伺候殿下得心應手,立馬找到了一件藍圓領袍掛好,拿了湯婆子去熱,這樣裳的氣就沒了。
小盛在旁邊幫忙,兩人齊心協力將裳全部暖好,太子就冒著雨回來了。
他的神如常,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但是折筠霧還是能覺到殿下更偏向于不高興。
而且,開始試探著猜想他為什麼不高興,并且迅速想到了一個緣由:皇后娘娘。
其實只要去皇后娘娘的宮里,殿下都會不太高興。
伺候的時候就更加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給殿下換好裳,卻見殿下抬腳卻又出門。
“屋子里面悶。”
太子站在廊下聽雨,朝小尾一般跟著他的折筠霧道了一句。
然后趕回去,“你去里面。”
太子確實不是很高興,他想一個人靜一靜。今日在長樂宮里,母后竟然給他出主意讓他去請蜀陵侯家的侄看桃花。
“是蜀陵侯看重的侄,就跟兒一般,你娶了,助力便有了,母后沒用,鎮國公一脈幫不了你什麼,如今端王有了英國公,你就該有蜀陵侯府。”
“母后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但你單槍匹馬的,肯定不行,趁著你父皇還有點良心,便盡快定一門好婚事吧,不然這儲位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要不,母后將折明珠召進宮里吧?就說是喜歡,想要陪陪本宮,這般一來,你們多見見——”
太子一聽這些話,就說不出的氣和愁。若是母后不是為了他好,他也能甩臉子罵人,可確實樁樁件件都是為了他好,只腦子糊涂,做的事更加糊涂,他就很生氣。
而且還倔,你跟說道理,不聽,做錯事了,還會振振有詞。
譬如上回給他送宮,他好子的將道理說與聽,卻道:“我就是這般的人,就是一個想要抱孫子的祖母之心,天下哪個母親不是這般的?偏你怪的很,送個宮像押著你去刑場。”
太子就更加氣,嚴肅的斥責皇后不準這般做,去了太后那邊,也不敢說皇后的壞話,怕太后對皇后做什麼難堪的事。
于是他只好自己氣,氣悶在口,出不了,只能站在廊下氣。
但他還是太小看皇后了,即便他第一次那般用斥責的口吻跟說話,還是背著大家讓小太監去蜀陵侯府接折明珠進宮。
蜀陵侯當時臉都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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