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曹氏這一說,就仿佛打開了苦水潭,那是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饒是郿無暇自詡聰慧過人,也不眼皮直跳、頭皮發麻。
“娘,那扇子不買就不買了,你好好跟爹說。至于咱家爵位這事——總會有辦法的。”
一看兒勸自己,曹氏心里更覺得苦,倒在郿無暇的肩膀上哭道:“其實我也不是真跟你爹生氣,我也知他心中苦悶,可我的苦悶誰人知曉,這不是兩件事趕在了一起,我就多說了幾句,誰知他竟會對我甩臉,我實在寒心得慌。”
郿無暇嘆氣溫聲勸道:“爹估計也是一時生氣,估計要不了兩日就會來找您道歉。您也別與他生氣,兩人有商有量才是真的,不然這事若是讓祖母知道……”
剩下的話,郿無暇沒說,曹氏也知道厲害。
看似掛著個侯夫人的名兒,實際上府里真正當家的還是的婆婆郿老夫人。
其實事進行到這一步,曹氏心里已經有酌量了,兩口子再是生氣爭吵,也得適可而止,不然鬧到婆婆那,就只有吃排揎的份兒。
心里定下了,也開始關心兒。
“你方才又去三丫頭屋里了?”
郿無暇點了點頭。
曹氏想了想,道:“這事可一定要,若是這事了,咱家能出個王妃,以后也不用再心咱家這爵位還能不能續上了……”
見曹氏說起這個,郿無暇當即了眼。
不用多說,一旁曹氏的大丫鬟春燕,就讓其他丫鬟都下去了,只留了郿無暇的丫鬟琥珀還在一旁服侍。
“外姓子嫁皇家,總要萌蔭家人,若是圣上一個高興,將咱家的流爵換世爵,以后你哥和哥兒可就再也不用愁了。”
曹氏越說越高興,忍不住出幾分喜,可看見兒微皺的眉心,趕忙換了臉,抓住兒的手,疼惜道:“就是可憐了你,那魏王份再是高貴,可他——”
魏王的名聲可不好,又有喜怒無常格暴戾的名聲在外頭,還有他死的那兩位王妃……
當初長侯府可沒一人這個念頭,若不是郿無暇主提出,說若是自己替無雙做了魏王妃,也許家里的困境就能迎刃而解。
曹氏和婆婆郿老夫人一想,也是,旁人有,不如自己有,那三丫頭到底不是親的,哪有資格坐上王妃的位置?
才會有之后郿無雙得知紀昜即將回京,以及府里流言四起的事發生。
想想也是,到底是侯府,下人怎可能如此不統去議論堂堂的皇子,還不是有人指使的。
就是這事若真了,就委屈大丫頭了,替家里犧牲太多。
郿無暇自是看出了娘的心思,可卻什麼也沒說,任曹氏拉著的手對說了許多的愧疚之詞。
于郿無暇來看,魏王的名聲確實令人懼怕,但其中有些事未嘗就是真的。出勛貴之家,自然清楚越是高門大戶斗得越是骯臟,誰能知道魏王是真格暴戾,還是被人惡意壞了名聲?畢竟因忌憚而壞人名聲的事,可是見過不。
而且郿無暇也清楚自況,長侯府看似鮮在外,是勛貴之家,可大梁的勛爵又分幾種,其中便分了是世爵和流爵。
顧名思義,世爵就是可以世襲罔替的爵位,流爵就是不能世襲、頂多只能傳上一兩代的爵位。
能世襲罔替的爵位極,一般都是開國功臣才會有的待遇,后來所封的爵位大多都是流爵,像長侯這個爵位就是屬于流爵。
長侯這個爵位是只能傳三代,也就是三世而斬。其實到了老侯爺那一代,就該結束了,后來老侯爺死后,當今圣上慈悲,又許長侯府再延一代。
也就是說,這一代的長侯郿宗就是終結,能不能再延續,要看郿宗及其后輩子嗣是否有功于朝廷。
……
過慣了鐘鳴鼎食的好日子,誰又愿意去過苦日子?
別看曹氏抱怨郿宗是吃死祿米的,可一個侯爵年祿米4000石,這若是換銀子,就是幾千兩銀子,而且有爵位,還有爵位所附帶的賜田,這些賜田每年的產出就不。
這些銀子加起來,可是超出朝中那些高的年俸祿幾倍不止,等于只要有這個爵位在,郿家可以子子孫孫都不用發愁生計。
所以京中但凡有爵位在的人家,誰不是心肝地想維持自家爵位??
世爵太,流爵居多,日里懸在這些勛貴頭上最大的那把刀,便是自家爵位什麼時候終止。
而這些勛貴里,因爵位年代不一樣,又分了好幾等。其中最低一等的,便是這一代爵位便要終止的人家,看似還維持著勛貴之,實際上勛貴圈子里可沒人把他們當回事。
其中此世而終的勛貴家,又以家中沒有出彩后輩為最低等,你想想爵位都快沒了,后輩子嗣里又沒有可力挽狂瀾之人,也就是說這家人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長侯府就是這一類,這也是曹氏方才為何會說出那些抱怨的話,埋怨丈夫不知為家里心。
而像長侯府這樣的人家,其實目前面臨最大的難題,不是快要結束的爵位,畢竟這一代不是還沒結束嗎?就照現長侯郿宗的年紀,好好保養,怎麼也能再維持個二十年。
他們最大的難題反倒是子婚嫁。
想想,一般勛貴之家,找的姻親也都是高門勛貴,可你家已經這樣了,爵位此世而終,后輩中連個留存希的青年才俊都沒有,等于是什麼希都沒了,自然也不會有勛貴人家與你做親家。
像郿無暇大哥郿英,娶的便是個窮史家的兒。
而郿無暇,今年十七,至今還沒有婚配,這個年紀的子多數是已經嫁人,有的甚至已經當了孩子的娘,郿無暇至今未嫁,無外乎不甘心。
不甘心就隨便嫁給某個勛貴家的庶子,或某個小家的嫡子,或是什麼所謂的殷實富裕人家。
知道若是再不想想辦法,最后的結局就是在以上三種人里隨便挑一個嫁,這就是的‘大好前程。’
所以看似郿無暇替郿無雙嫁給魏王,在郿家人來看是為家里犧牲,實際上郿無暇清楚,這是唯一的機會。
也是最大的機會。
此事若不,自此滾紅塵,泯滅于眾人。此事若,的境遇將會自此改變,知道魏王不是一個庸人,說不定他不會止步一個王位,等到那時候……
所以這事一定得,不也得!
……
一時間,諸多計量翻滾于郿無暇的心間,同時也讓心里多了一份迫,甚至覺得方才不該那麼快就從郿無雙的住離開,而是該再做些什麼。
這麼想著,來丫鬟琥珀,對道:“給三姑娘那兒送一冊新出的《雅詩集》。”
“可……”琥珀面為難之,看了看自家姑娘,又去曹氏。
你道是為何去看曹氏?殊不知這《雅詩集》不是別的,正是趙見知平時所做的詩詞,被有心人歸類收納印的書。
去看曹氏也不是因為顧忌怕夫人知道姑娘竟去買男人的詩詞,而是這《雅詩集》售價太貴。
因是私下印制,這書十分難買,又因是專門售賣給京里這些貴們的,其所用的紙質墨料皆為上層,與其說是書冊,更像是專門供人收藏之,所以一套便需要紋銀五十兩。
府里姑娘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十五兩,這一冊書卻要五十兩,這趟郿無暇來找曹氏,其實也是因為這個,沒想到一來就被親娘拉著一頓訴苦,此時才又想起來。
曹氏也知道兒手里沒什麼己,這一次可沒當兒窮,而是當即讓春燕拿了鑰匙去開箱籠,取五十兩銀子來。
春燕言又止,到底什麼也沒說,取了銀子來,給琥珀。
這一切糾葛看似不顯,實則讓郿無暇盡收眼底。想了想,問道:“也快五月了,每年那邊都是這時候送銀子來,難道今年還沒送?”
一提到這事,曹氏立即難看了臉。
“聽說是病了。”
“病了?”
曹氏點頭道:“這幾年一直不好,病的時候多,好的時候,這一次據說從二月時病就加重了,我前日問過你祖母,你祖母將我斥罵一頓,說我急慌慌的像個乞丐,又不是討飯的,可你說這答應每年送銀子來,是當初說好的,又不是我們自己找上門……”
一提到這,曹氏就滿腹怨言。
郿無暇對郿老夫人了解甚深,自然明白祖母可能是顧忌臉面,才斥罵母親。可祖母不可能就因為這事無緣無故罵娘,肯定是中間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事。
正當郿無暇這麼想著,有小丫頭來報,說老夫人院里的流珠姐姐來了。
流珠是老夫人邊的大丫鬟,地位可不同尋常的丫鬟,曹氏當即讓人趕把人請進來。
“老夫人請夫人和大姑娘去一趟。”
郿無暇和流珠還算識,看出臉有些不對,不疑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流珠言又止,但心知大姑娘在老夫人面前得寵,反正等會去了也會知道,不如做個順水人,便道:“好像是太姨娘不行了。”
聽了這話,郿無暇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和曹氏二人四目相對。
對之間,從娘曹氏的眼中看到一藏在不安下的驚喜,同時總算明白祖母為何會斥責娘,嫌娘急慌慌吃相不好了。
如果那位真的沒了,那府里大概再也不用擔心會缺銀子了,至暫時是這樣的。
是不是就是祖母知道這事,才會斥責娘急慌慌?
與此同時,這個消息也傳到了郿無雙那里,可接到的命令卻并不是去老夫人的院子,而是準備準備去探太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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