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蒙時和香草都吃了一驚，更別說剛剛走到門口的亭荷了。亭荷手一抖，托盤都差點掉地上。屏住呼吸，張地聽著裡面的談話。

“你是真想娶亭荷嗎？你要曉得，我邊的丫頭不僅僅是伺候我和香草的丫頭，更像是我們的家人，所以我不會隨意地把們嫁出去。”

“請您放心，我是真心想娶亭荷的，要不然也不會舍下這個臉向您提親。我明白，亭荷可能一時還無法接我之前做殺手的種種，可我能慢慢把從前經歷的事一點一點告訴。我相信會理解的。”

“這事我沒有任何不妥，不過得問過亭荷本人才行。若是願意，我會備了嫁妝把送出去。”這時，香草忽然瞟見了外面亭荷的斜影兒，便笑道：“我問過亭荷呢，說還是不能接你是殺手的事，更何況，當初給喜兒打的時候，你連聲都不吭呢！雖然我們都曉得，你也是迫於無奈，不想連累亭荷，可於一個姑娘來說，那傷疤得擱在心裡一輩子呢！我看還是算了吧，不用問了！”

“王妃娘娘，”羅杉懇求道，“無論亭荷最後的回答是什麼，屬下求您問一問。若是不願意，我此生也不敢再強求了！”香草往外看了一眼又笑道：“唉，咋辦呢？人家想來想去就是沒個答案，問了也白問啊！其實天涯何無芳草呢？你不必非得在亭荷這顆歪花劣草上吊死吧？橫豎你現下都是唐廉邊的左親衛了，至三品呢，還愁尋不著媳婦兒？回頭讓唐廉賜你一屋子妻妾，慢慢挑揀慢慢樂去。”

“王妃娘娘說笑了，即便是陛下賜我一屋子妻妾，我也不會要的。”

“哦？可亭荷要是不願意要你，咋辦……”廳外忽然傳來一聲瓷墜地的聲音。香草掩一笑，衝羅杉遞了個眼，悄聲道：“趕出去吧，能不能娶著媳婦兒就看你自己的了！”

“是……亭荷嗎？”“嗯，快去吧！”

羅杉急忙快步走了出去，香草掩咯咯咯地笑個不停。蒙時扯過的手問道：“早就曉得亭荷在哪兒了吧？怪不得聽你的話那麼奇怪呢！”

“亭荷那丫頭心思藏得太深了，要不這樣著，一準又說沒想明白呢！那沒想明白不就是還掛念著嗎？瞧著吧，我們臨走之前得備份嫁妝了！”第二天一早，蒙時就去了韓府見唐廉。唐廉纔剛剛起牀，見蒙時來了，便問道：“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一大清早地就來皇帝起牀，就你有這麼大膽兒吧？”

“唉！”蒙時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也沒法子啊！香草昨晚在我耳朵邊唸了不下一百遍。今早天沒亮，就催著我起牀來見你。我要再不起牀，準一腳踹了我下牀去。可憐可憐你弟弟吧，我也難做呢！”

“所以娶了香草，終究還是有煩勞的，對吧？”唐廉笑了笑說道。“莫這麼快笑話我，等你娶了大大小小的媳婦兒後，你才曉得箇中滋味兒！好了，言歸正傳，我今天是來向你辭行的。香草就不來了，忙著倒騰馬車裝行李呢！”“對我就這點心？也不親自來向我辭行？”

“說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弄那麼悽慘幹啥呢？我給你帶句話，橫豎江湖再見！”唐廉哈哈地笑了起來，拍著膝蓋點頭道：“行，說的，江湖再見，是吧？那我們就約定了，江湖再見！回家之後，替我多問候問候我那小侄兒，可莫欺負他了。”

“誰敢呢？有你這皇帝叔叔給他撐腰，只怕往後沒人敢欺負他了！對了，這兒有封信，你瞧瞧吧！”

唐廉接過信看了一遍，微微皺眉嘆氣道：“誰能想到是這麼一回事呢？可要是告訴天下人，是外婆做的，我覺著一點都不妥當。”“我也是這麼想的，外婆這麼做也是爲了韓家，爲了西南這一方的安定。”

“你放心，我不會讓外婆留下啥污名的，這事給我來辦！”

蒙時起笑道：“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和蔡靈舒的事，若是有個著落了，就來信告訴我一聲。禮兒我還備得起幾樣，總得來湊湊熱鬧不是？先告辭了！”

“那我就不送了，跟香草說，江湖再見！”

“呵！你還當真？行，我會轉告的，走了！”

蒙時說完一輕鬆地走出了梨花園，覺得心格外輕鬆。可當他走到大門外時，發現韓銘念正坐在一輛馬車上，一邊晃兒一邊等他。見他來了，韓銘念從馬車上跳下來問道：“出來了？該說的都說了，該哭的都哭了吧？那就該啓程回去了！”

“回去？”蒙時微微皺眉看著他問道，“你回哪兒去？”

“老家啊！”韓銘念笑道。

“回誰的老家？”

“你的老家啊！我跟千合商量好了，不做那什麼王爺郡主的了，跟著你和香草回龍泉驛去。”“你還真跟我回去啊？”

“嘿嘿……橫豎你是賴不了了，”韓銘念笑道，“我已經讓千合先去你家門口跟香草匯合了。我就在這兒等你呢，走吧！”“那二舅舅和二舅母呢？”

“我爹說住不慣鄉下，他還是照舊住城裡，得空去瞧我們一眼，或者我們回來瞧他。放心吧，我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你可別找藉口說不讓我去，我不哭，千合也會鬧的，你看著辦吧！”

蒙時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行，我怕了你們倆了，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吧！走吧，香草和千合還等著我們呢！”

這天，蒙時和韓銘念兩家就從都離開回老家去了。沒過幾天，都傳來消息，說唐廉昭告天下，永先帝是被拂骨道人所毒殺，已經將拂骨道人斬殺了，對韓皇后的事半個字也沒提。

半個月之後，韓微塵夫妻倆來龍泉驛看他們，並帶了韓銘愈已經甦醒，卻智力退化的消息。幸好，寶華沒有嫌棄韓銘愈，仍舊在邊照顧著。

一個月之後，唐廉派人送來了書信，說蔡靈舒拒絕了他和親的提議，並且離開了都，回到了嚴親王的邊。因爲很清楚，唐廉不喜歡，娶不過是爲了家國天下，而這一次選擇了拒絕唐廉。

但是，唐廉說他並不覺得難過，因爲自己好像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了。蒙時寫回信問他是誰，他始終都不說。

三個月之後，亭荷寫信給香草，說已經有了孕，只是做三品夫人實在太難爲自己了，很想回龍泉驛來。

半年後，尋梅正式嫁給了蒙沂，而蒙沂的原配豔茹因爲嫌棄蒙沂而與之和離，回了蘇州。尋梅嫁給蒙沂後，搬到了雙湖縣城裡，過上了真真正正的日子。不過，也時常回來瞧瞧。

日子一晃又過去了很久很久，有多久呢？猜猜？翻翻黃曆就知道，似乎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年頭了。

這天，許氏的院子裡依舊人聲鼎沸，一片熱鬧，因爲正忙著招呼那幾個活蹦跳，淨給添麻煩的小鬼頭。一邊把他們拉到小凳子上坐著一邊朝竈屋裡吆喝道：“辛兒吶，飯涼好了沒有，可得給他們餵飯了！每天喂個飯，都能把我累死了！”

香辛一邊捧著托盤走出來，一邊笑道：“娘，香草不是說了嗎？兩歲多的娃兒都該自己吃了，哪兒還用得著人喂嗎？都給您慣得讓我們這些人沒地方站了！”

“纔多大了點了？讓他們自己吃能吃飽嗎？你聽香草的？跟司璇一個樣兒，管生不管養，都我手裡，我敢怠慢嗎？哎，”許氏擡頭一看又一個小鬼頭跑開了，忙追著喊道，“小茯苓，你趕回來，吃飯飯了，吃飯飯了！”“我不吃飯飯，我吃棗子！”小茯苓躲在榆樹後面說道。

伺手託。“吃啥棗子啊？你外公家是開醫館的，你還真拿那些藥當飯吃吶？回頭得跟你外公說說，拿那些棗子枸杞啥的餵你，都喂出藥癮兒了！”

許氏剛把小茯苓抱了回來，沒想到旁邊一個又溜了。忙喊道：“辛兒，把你家小墨子弄回來！一吃飯就開跑，個個都跟飯有仇吶？”香辛把自己兒子小墨子抱了回來，看了幾個小鬼頭一眼問道：“娘，您這兒人齊全嗎？我瞧著咋好像了一個呢？”

“沒啊！”許氏開始點數了，“一，二，三，四，五……哎，不對，是了一個，了誰呢？讓我再數數，一二三四五……真一個！了誰啊？我腦子給他們鬧糊塗了，一下子想不起來了誰了？”

“娘，小百靈上哪兒去？香草家的小百靈不在吧？”香辛說道。

許氏恍然大悟，拍手道：“對啊，百靈上哪兒去了？這丫頭一吃飯溜得比黃鱔還快呢！”就在此時，竈屋那邊忽然想起了聲，像是遇著什麼險了，得特別悽慘。

許氏忙道：“香辛，你去瞧一眼，我還不信誰敢這麼大膽兒白天來了！”

香辛忙往後面竈屋跑去，一看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來。許氏在院子裡喊道：“笑啥呀？誰在那兒搗啊？”“您外孫兒呢！”香辛笑道，“莫找了，百靈在這兒呢！”

“趕抓了回來吃飯！”

“我可不敢，手裡拿著兵呢！”

“啥？”正好聽雨著個肚子來了，許氏忙先看著幾個小鬼頭，自己跑後面瞧了一眼，又氣又好笑。只見兩歲多的小百靈拖著一把鈍柴刀，正跟著一隻母攆得起勁兒，大有不殺了它不罷休的架勢。

“哎喲，我說百靈啊，”許氏忍著好笑，走過去攔了問道，“你幹啥呀？爲啥要殺婆婆的啊？”

“婆婆說的。”小百靈一臉小正經地拿小手指著許氏說道。

“婆婆說的？婆婆說過要殺給你吃嗎？”

“嗯！”小百靈使勁地點了幾下頭。

“婆婆咋不記得了呢？”

“娘，您還真忘了？”香辛笑道，“前天，百靈在這兒吃豆腐乾呢，那把豆腐乾啄了吃進肚子裡了，哭了很久呢！您後來跟說，吃了豆腐乾，您就把殺了給吃，纔沒哭的。您真忘了？”

“對對對，是有這麼回事，”許氏忙拿了小百靈手裡的柴刀說道，“乖乖，這東西可殺不了，你要吃，婆婆殺只大公給你吃，行不？”

“不，就吃它！”小百靈不依不饒地指著那說。。

“這是婆婆的下蛋母，你殺了它，誰給婆婆下蛋，沒蛋了你吃啥呀？”

“買唄！”小百靈像個大人似的理直氣壯地說道。

“哎喲喂，”香草樂道，“這口氣一聽就是財主家的千金，可了不得了！這小丫頭片子跟娘似的算得呢，那就吃了一塊兒豆腐乾，就盯上人家了。您說，這麼多隻，我都分不清哪隻是哪隻，倒眼尖盯著人家不放呢！娘，我看您吶，還是舍了您這隻下蛋母**，省得小百靈惦記著。沒準您一回頭，又上傢伙了。”

“百靈啊，婆婆跟你商量商量唄，”許氏哄道，“不殺它了，饒它一回，下回它不敢了。婆婆給你殺那隻大公，把尾上的紅給你做了毽子，讓小鹿表姨教你踢，好不？踢毽子很好玩的，你要不要？你不要，婆婆就給茯苓們一人做一個，你就沒份了。”

小百靈鼓著腮幫子想了想說：“要！”

“這才乖嘛，我們吃飯飯去……”

“還吃它！”小百靈繼續指著那說道。

“啊？不是說好了，要了毽子就不殺它嗎？百靈，講講道理行不行？”許氏哭笑不得。

“不，”小百靈擰起來了，“就吃它，就吃它！”許氏正給小百靈鬧著，一個影飛快地從香辛後跑過，像地鼠似的。們還沒看清楚是誰，小百靈就朝那影喊道：“哥哥……”

“噓！”那影跑到竈屋門口躲著，然後賊兮兮地探出個腦袋對小百靈說道，“小聲點，百靈！”

“哥哥，吃……”小百靈笑嘻嘻地甩著兩個小辮子，像只小企鵝似的小跑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