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背了一個人,依然走得飛快,倒比先時為了配合,故意放慢腳步,還要快一些。
走了將近一刻鍾,遠遠看見夜中的晉王府。
蕭晟暗舒一口氣。
還好這一路沒遇見人。
蕭晟快走幾步,尋思著快到王府門口時,就將人放下。想必歇息了一會兒,也能勉強走幾步。
他分得很清楚,抱上馬車,還可以說是弱,自己上不去,需要他幫忙。然而背負回來,就顯得太過縱了。
然而行到門口時,正巧上幾個人從王府出來。
蕭晟待要放下背上的王妃時,已來不及了。
雙方正好打了個照麵。
懸掛著的燈籠發出暖紅的,眾人霎時間呆愣在原地。
福伯陪同的客人不是旁人,正是大皇子和四皇子。
秋狩將至。
四皇子年紀小,好奇心重,詢問大皇兄。
然而大皇子卻告訴他,不如當麵請教皇叔。
四皇子深以為然,是以兄弟二人結伴前往晉王府。
當時正值傍晚,聽聞皇叔不在府中,兩人決定等他歸來。
然而左等右等,不見皇叔影。兄弟倆一合計,隻好先回宮,改日再議。
福伯一直熱招待,親自送他們到門口。
偏巧這個時候,晉王夫婦回來了。
十一歲的四皇子目瞪口呆:“皇,皇叔?”
他的皇叔背上背了一個人,是皇嬸吧?
這麽刺激的畫麵,竟然被他看到了?
四皇子手就去拉旁的兄長:“大皇兄,你看!”
大皇子微微蹙眉,低聲告誡:“別說話!”
“哦。”四皇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臉上依然難掩興。
大皇子拱了拱手,恭謹有禮:“皇叔,皇嬸。”
其實秋狩之事,本不必當麵請教皇叔。是他臨時想到,可以借此機會到晉王府一走。
不過這點私心,沒必要給四弟知道。
本以為今天見不到皇叔了,要白跑一趟。沒想到居然會在離開之際,在王府門口看到這一幕。
一看見這一行人,沈纖纖就明顯覺到了晉王突然的僵。
悄悄探頭,聲音極低,十分善解人意:“要不,你放我下來?”
蕭晟默然不語,他又不傻,別人都已經看到了。這個時候再放下,不就是蓋彌彰嗎?
四皇子也嘻嘻一笑:“皇叔,皇嬸。”
兄弟倆快步上前。
晉王輕咳一聲,盡量神如常:“哦,你們皇嬸崴了腳,所以我背回來。”
他說話之際,手在沈纖纖上輕輕了一下。
本意是暗示,可又不免心頭異樣。
沈纖纖忍著笑意,非常配合:“是呢,是呢,我不小心崴了腳。”
“哦——”四皇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還以為皇叔不舍得皇嬸走路呢。
大皇子麵張之態:“腫了嗎?要不要?上過藥沒有?用不用請太醫?”
話一出口,他自覺失態,又匆忙道:“崴腳可不好。”
晉王心中過一意外,又很快消失不見。他含糊說道:“還好,上些藥就行。不用請太醫。”
他仍背負著人,詢問兩個侄子:“你們找我,所為何事?”
“皇叔,是秋狩的事。”四皇子忙不迭回答,“可惜等了你好久,都不見你回來。我和大皇兄隻好先回去。”
蕭晟略一思忖:“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免得遲了宮門落鎖,回宮不便。等明日有空了,本王再與你們細談。”
四皇子嘿嘿一笑:“好的好的,不打擾你給皇嬸上藥。”
他拽著大皇兄就走。
而大皇子仍不忘行禮告辭:“侄兒告退。”
兄弟倆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四皇子興緒不減:“上回是抱,這回改背了。大皇兄,你相信皇嬸是崴了腳嗎?我怎麽覺得,皇叔糊弄我們呢?”
大皇子抿了抿:“你別老想有的沒的。”
停頓一下,他又補充道:“如果不是崴腳,那當然更好。”
四皇子刻意低聲音:“大皇兄,我前些日子恍惚聽說,二皇兄要跟潁川侯親上加親,是不是真的?”
“此事我又怎會知道?你也不要傳。”大皇子心中煩躁。
老二隻比他小一點,母親薛貴妃寵冠六宮,又有舅舅潁川侯做助力。自己雖然居長,卻不得父皇歡心,又無母族可依,未必有勝算。
他倒也不是非要那個位置不可。隻是他為長子,自帶支持者。將來新君繼位,能不能容得下他,還是未知。
回到宮中,兄弟二人分開,各回各宮。
大皇子剛回到寢宮,就被皇帝傳喚。
他匆忙趕去。
皇帝麵沉沉,語氣不善:“又去哪兒胡鬧了?”
大皇子不敢瞞,如實回答:“回父皇,兒臣和四弟去拜訪皇叔了,是好奇秋狩之事。”
“哦?”皇帝眼神忽的銳利起來,心裏霎時間浮上若幹猜測。
他心深屬意長子,對胞弟也重,但並不意味著樂意看到這兩人走得近。
皇帝輕哼一聲:“整天帶著你四弟一起胡鬧,不務正業。他年紀小,你也年紀小嗎?就不知道給弟弟們做個榜樣!”
大皇子麵帶慚,後背冷汗涔涔,隻能連連稱是。
訓斥了幾句之後,皇帝才略微緩和神:“你若真好奇,那今年秋狩,朕給你負責。”
大皇子一愣,連忙應下。
回到寢宮之後,他心中百轉千回,也不知父皇此舉究竟是何用意。
他十五歲以後,就開始參與政事了,但日常接到的都是些零碎事。點名讓他負責某件事,還是第一回。
這是要鍛煉他嗎?
……
兩位皇子剛一離去,晉王府就熱鬧起來。
聽說王妃崴了腳,福伯連忙表示:“庫房裏有上好的藥,老奴這就去取。”
蕭晟本要阻止,轉念一想,那豈不是自認撒謊?
他隻當沒聽見,徑直將王妃背回正房,放在床上。
不多時,福伯就匆匆趕至:“王爺,宮中藥,專治扭傷。”
蕭晟雙目微闔,頗為敷衍:“嗯,放下吧。”
“王爺這得趁早塗,耽擱不得啊。”福伯猶不放心,神越發急切。
蕭晟心頭窒悶:“本王知道,你可以出去了。”
福伯言又止,隻得先行退下。
床帳的沈纖纖已忍不住笑出聲。
燭搖曳,蕭晟瞥了一眼:“很好笑嗎?”
“沒有,沒有。”沈纖纖擺手。
隻是突然覺得,他這麵子的模樣,還有意思。
蕭晟起,踱至床邊,一把掀起床帳,眼神古怪:“你的腳是不用上藥,不過上其他地方,塗一點藥也未嚐不可。”
沈纖纖瞪大眼睛:“你——”
故意帶上哭腔,嗚嗚咽咽:“九郎,你以前從來不說這種話欺負我。我就知道,你心裏沒有我了……”
蕭晟頓覺頭大,心暗想,這也算欺負?至要像昨夜那樣吧?
他今晚還想繼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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