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說侄兒像小姑嗎?我也是這麼認爲的。”
“對了,你趕著走嗎?我倒是備了一兩裳給青麟兒,你一會兒替我捎帶去?”
“行,你送到韓銘念那院子裡去吧!”
“你去可得小心點,那位郡主近來脾氣是越發的不好了!前天我往二伯孃院子裡去的時候,差點給一個花瓶砸了腦袋!有那樣發脾氣的嗎?你去了,可得小心點!不過話說回來了,給足了,能不心煩氣躁嗎?還懷著娃兒呢!”
“是嗎?那我先去瞧一眼了。”
“行,一會兒我送過去。”
蒙時走進院子時,正好聽見千合在嚷嚷:“有本事現下就綁了本郡主,把我關在這兒算哪門子事兒呀?”
“火氣那麼大做什麼呀?”韓銘念在旁邊勸道,“氣著肚子裡的孩子多不好呀!坐下坐下,站著吼再大聲,也沒人理會你的。”
“怎麼不玩刀了?”蒙時笑著走進去說道。
“還說刀呢?好不容易給藏了,要不然……”韓銘念湊到蒙時跟前說,“非拿著刀殺出去不可!”
“消停著吧,”蒙時對千合說道,“眼下沒聽見你爹掛帥,你就該著樂了。”
“哼!”千合氣呼呼地說道,“我爹要是掛帥派兵了,我一準殺出去!困在這兒能幹什麼呢?等我爹打勝仗了,綁了我們母子去城頭上示威嗎?我可不做那樣的事!”
“唉!”香草坐在旁邊鞦韆上嘆了一口氣道,“到時候要真讓你著個肚子殺出去,殺得出去嗎?沒等走到院門口,就給擡回來呢!坐下吧,孕火還真旺盛呢!”
“可我不能就這樣等著給人宰吧!”韓銘念忙說道:“你還懷著韓家的孩子呢,誰敢宰你呢?就算生下來了,你也是這孩子的親孃,出不了事的。對吧,哥?”蒙時沉思了片刻,往院外看了一眼,低聲說道:“最好……把千合弄出城去吧!”
“爲什麼?”韓銘念奇怪地問道,“哥,你之前不是說爺爺不會對千合怎麼樣嗎?”蒙時輕嘆了一口氣道:“那是我太高估他老人家的善心了。”
“啊?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你別管啥意思了,把千合送出城纔是最要的事。這事你跟二舅舅和二舅母商量商量,宜早不宜遲,曉得不?”“哦,可是我還是不明白……”
“對了,你咋在家呢?”蒙時打斷了韓銘唸的話問道,“不是派了你的事嗎?咋了?又給遠明一個人做了?”
“我不做,遠明哥一個人做,不正顯得遠明哥厲害能幹嗎?到時候爺爺知道了,一準賞他個大做!”
“懶就懶吧,橫豎還有這麼多廢話呢?”
“嘿嘿……別這麼說嘛,我就是回來瞧一眼千合,一會兒又得去呢!對了,遠明哥說了,晚上在他家擺酒,給你踐行,記得帶了香草去,自謙他們都會帶家眷的。”
“我也要去!”千合嘟起說道,“我不是你韓銘唸的家眷嗎?”
韓銘念無奈地說道:“不是我不肯保你出去,我怕你一出去,真拿把刀上城樓砍守衛,我找誰哭去?你就待在家裡吧!”
“那我保證不去砍守衛,行了吧?”19b4z。
“跑了怎麼辦?跑了給抓回來,更麻煩了,爺爺指定得派人把你看得牢牢的,到時候你連這個院門都別想出了。”“怕了你爺爺是吧?”千合不服氣地說道。“他是我爺爺,我能不怕嗎?再說了,也不是怕,是擔心你會來,傷了你和肚子裡的孩子。”
“韓銘念說得對,千合,”香草話道,“你總是衝的,遇著個事又容易上火。萬一你真半道兒上跑了,我們上哪兒找人去?你現下又懷著娃兒,那可不是好玩的。要是出了啥差錯,難過的只會是你自己。”
“可我不能老憋在這兒呀!”千合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說道,“我都快憋死了!”
“再等等吧,”蒙時說道,“讓韓銘念跟二舅舅商量商量,我再幫你們想想。你斷然不能留在城裡的,要想保住你,保住你肚子裡的娃兒,你必須出城。”
“哥,你今天是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說起這樣的話來了?千合要留在府裡,會出什麼事嗎?”
“我也不清楚,可我覺著橫豎不會是好事,還是讓千合離開城裡比較妥當。你和二舅舅想個能安置千合的地方,送去安心養胎,等州府的局勢定下來之後,再考慮接千合回來的事。”
韓銘念點點頭道:“行,等我爹回來了,我們就商量!”
都嗎也替。“韓銘念,我也要去!”
“不行不行!”“我要去嘛!帶我去嘛!”
千合在院子裡追著韓銘念鬧,看得蒙時和香草笑得直不起腰來。韓倩隨後派人送來了青麟兒的裳,兩人這才離開了韓府。
回去的路上,香草坐在轎子裡問蒙時:“你讓韓銘念送了千合出城,是不是因爲唐廉的事?”蒙時點點頭道:“我不得不說,唐廉的事給我一些警示。我把外公想得太善良了。他當初能狠心分離了我娘和唐廉,那麼,他也一定會狠下心拆散千合母子倆。我原以爲,他才惜才,再咋樣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子,可現下我忽然明白了一點,沒有啥事能阻擋他那家國天下的夢。所以,千合必須離開,遠離這個地方。”
“那你打算和唐廉相認嗎?”蒙時輕輕搖頭道:“隨其自然吧!唐廉其實早就曉得我跟他之間的緣關係,只是一直沒說罷了。唐突相認,反倒顯得生分了,不急,橫豎這輩子還長著呢。”
“唉……”香草忽然長嘆了一口氣。
蒙時擡起胳膊摟著,笑問道:“咋了?你還起來了?”嘟起,故作生氣的樣子說道:“我能不嘆氣嗎?我可真無辜呢!以後要是所有人都曉得你跟唐廉的關係了,那我
豈不是莫名其妙地了千古罪人了?一定有人會說啥先兄後弟,紅禍水啥的吧?”
“自古紅禍水都是絕世傾城的,”蒙時說著打量了一眼笑道,“香草姑娘,你覺著你夠傾城嗎?”
“死蒙時!”香草摟著他的脖子就咬了他鼻尖一口。他立刻疼得輕輕地了一聲,掰開的臉,笑問道:“這在轎子裡呢,不怕外面聽見嗎?”
“誰你說我不傾城的?難道你不曉得一條鐵律嗎?”“啥鐵律?請教請教。”
“在自家媳婦面前,打死都要說纔是最漂亮最傾城的,就算聽上去像假話,也要這麼說,明白嗎?再問你一次,本姑娘不夠傾國傾城嗎?”
“夠!”蒙時態度誠懇地點點頭說道,“你已經讓我放棄了一個西南之王,這不算傾國傾城嗎?”
“哎,把話說清楚了,是因爲我你才放棄做那啥破王的嗎,蒙時同學?明明就是你自己……難不真的是因爲顧忌我,所以你才放棄那啥破王的?”香草忽然變得一臉嚴肅,皺著眉頭問道。蒙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這樣逗你真好玩兒!”
“啥?死蒙時!”
“小聲點,在轎子裡呢!”
“回去再收拾你,沒事拿我開心是吧?”
“說個笑而已!”
“哼!”
這天晚上,蒙時領著香草去了趙遠明家裡。除了韓銘念之外,其他人都到了。趙遠明就在自家偏廳擺了一桌席,也沒分個裡外。他說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那麼費事了,索坐在一吃喝,倒也熱鬧些。銘念和唐廉怎麼還沒來呢?”
於自謙坐下後說道:“那小子不跟著你幹活兒嗎?你倒問起我們來了?”趙遠明笑著擺擺頭道:“別提了,今天上午就往署那兒打了個照面就走了,事都是我做的,現下還沒見著他人影兒了,一準躲回去摟媳婦兒了。”
“可不是嗎?”蒙時接了話說,“我在韓府裡遇著他了。說躲著不幹活兒都是爲了你的前程呢!回頭你一人辦事得力,讓我外公曉得了,一準封你個大做做!”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趙遠明樂道:“哎喲,那我還得激他不是?等他來了,先擱三杯兒在這兒,他自己收拾了才許跟我們喝酒!”“不過這回,得虧了唐廉把我們都想著,”
於自謙一邊往跟前拿杯子倒酒一邊說道,“署其他幾個都還沒派上正經兒事呢,心裡慌得很,不曉得往後是個啥形勢了。我告訴他們,不必慌,橫豎跟著韓家混也就行了,憂心那麼多做啥呢?不用我們去衝鋒陷陣,那已經是最好的了。”
“這話倒是實在!”趙遠明點頭說道,“我們在後面跑跑事,也不用豁出命去,韓家要真的自立爲王了,那我們跟著唐廉也有些好,不是?倒是你——”他轉頭看著蒙時說道,“倔脾氣一個,橫豎是要走,就是沒人勸得住你。”
蒙時正要答話,唐廉就已經走到了廳外。趙遠明幾個都起迎著他,怪他怎麼來得這麼遲。他環視了一眼,正好和蒙時目相,微微一笑道:“慌啥呢?郡馬爺不是還沒到嗎?”
蒙時擡頭看他時,腦海裡忽然涌現出了從前許多事,一時真有些百集了。不過,蒙時沒出異樣,答了一句:“千合出不了門你是曉得的,估著韓銘念得跑出門才行了。”大家又是一陣好笑。
“今天都到齊了吧?只差韓銘念那兩口子了?”唐廉笑著朝陳銀耳拱拱手道,“其他幾位都是往常見過的,單是陳嫂夫人是第一回見,可得討好兩句,不然往後上門喝醉了,得厭煩我呢!”陳銀耳起還了禮笑道:“說來都是家鄉人,都說一個口音罵不出兩句土話,哪裡能煩你呢?往後只管來,酒菜都給你們備著,喝醉了也有兩張竹塌給你們靠靠,只怕招呼不周了。”
“嫂夫人這可真會說話呢!我往後可得多來了。”唐廉呵呵笑道。
“那就問問嫂夫人,家裡還有沒有妹子,許了給你,咋樣?”楊莫可笑道。“許啥許啊!”趙遠明在桌子底下揣了楊莫可一腳,舉起酒杯笑道,“人家唐廉往後沒準就是侯爺了,還差了姑娘往侯府門上撞?莫不是家裡有妹子,想往我們唐廉哥哥懷裡塞吧!”
楊莫可忽然明白過來了,忙賠笑道:“我要真有妹子,今晚就灌醉他,了他的好事,明天一早就給我做妹夫去!”唐廉樂道:“那你現往外找一個妹子去,找著誰是誰,我都收了,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找著呢!”
“喲,”楊莫可拍了拍桌面,指著唐廉笑道,“跟我賭上了?我回頭就往青桐裡給你領個頭牌出來,你就說敢睡不睡吧?橫豎份子錢我們幾個替你湊了,算是迎你回來送份禮兒。”
“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去過幾次啊?”唐廉壞壞一笑問道。“哎哎哎,”於自謙拿筷子敲了敲酒杯說道,“說啥呢?哥哥們清白像蔥似的,一層不染,見著青桐裡的牌坊都要繞著走呢!莫聽莫可胡說八道!”
“是嗎,於大人?”香草笑米米地說道,“您當真是不去青桐裡的嗎?”
於自謙忙提了個酒壺,起走到香草和蒙時邊,面帶笑容地給他們各自斟了一杯酒道:“不扯遠了,今天是給你們二位踐行呢!來,我先倒上一杯表表心意!頭回跟香草嫂夫人喝酒,那不得喝個雙杯兒嗎?”香草笑道:“行啊,不過,我想問問,上回兒是在哪兒遇見於大人的?”
趙遠明幾個都在笑,朝於自謙做著鬼臉。於自謙忙說道:“哦,上回兒啊?不提那上回兒了,還是喝酒吧!你酒量淺,喝一杯總了吧!”
蒙時和香草喝了那杯酒後,趙遠明幾個又接著來倒。蒙時倒都喝下去了,香草不想早早給灌醉裡,照舊拿了上回在紅梅樓的事嚇唬他們幾個,他們這才“偃旗息鼓”了,不敢再勸了。到唐廉時,氣氛忽然有點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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