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啥還要記住呢?那些不屬於的記憶我全部都箱底兒了!言歸正傳吧,一千兩!這價已經是折扣之後再折扣了,可不能再了!”唐廉哭笑不得,說道:“才幾天的時間呢!我之前買下來也不過是八百兩,這回到了你手裡,竟要價一千兩,這不是坐地起價嗎?蒙時可不會這樣教你呢!”
爲些爲一歸。“哪兒有坐地起價呀?你往裡瞧瞧,各個房間裡廳裡的傢俱那可都是好東西呀!先前賣宅子給你的那個人一準沒看清楚,我尋梅細細打掃了一番,發現有好些都是紫檀木的呢!單是這些傢俱你就賺了一把!要不是瞧著你跟我們家這麼有緣的份上,要不是我們趕著走,我還不肯讓到這個價呢!要還是不要,給句話,大老爺們的,利索點,行嗎?”
唐廉忽然看著香草不說話了,好像在臉上打量著什麼。偏著頭,拿手在唐廉眼前晃了晃說道:“想神了?到底要不要啊?給句話吧!一千兩很便宜啦!俗話說,千金難買心頭好,是吧?你既然這麼喜歡這宅子,那就索買下來,咋樣,唐爺?很劃算的喲!”
“香草,”唐廉凝視著的眼睛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只是想問問,你可以不回答我。”
“問吧!”
“你有沒有想過……離開蒙時回到我邊?”
“啊?”香草真是吃了一驚,一臉茫然地看著唐廉問道,“唐爺,我之前的話還沒說清楚嗎?你不會有啥誤會了吧?”
“我只覺著……原本就該是你和我,蒙時和悅媛……如果沒有蔣見金那忽然一推的話,事可能原本就該是這樣的。”
“啥意思?”
“雖然說這話有些晚了,在你看來可能是竊詞狡辯,可我還是想告訴你。當初如果一切進展順利的話,我會帶著你私奔到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在那兒我會娶你,跟你做正正式式的夫妻。然後,當韓家起事大業就了之後,我會把你接到州府來,團團圓圓地過日子……你信嗎?”唐廉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時,嚨裡幹得像許久沒喝過水似的。191so。
香草忽然覺著,這男人是在懺悔,聽得出來是發自肺腑的懺悔。這瞬間,香草的確有那麼一,卻不是,是爲一個普通人,對一個深知悔悟的男人的肺腑之言有一。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我信,你設想得很好很好,倘若還活著……”
“你又想說,你不是香草,香草已經死了嗎?”
“事實原本就是這樣。”唐廉再次出一無可奈何的笑容,點頭說道:“我明白,你很難原諒我這詐死之人,畢竟我欺瞞了你很多事,當初接近你的目的也不夠明正大。不過,當我昨天看見悅媛那樣時,我忽然之間說服不了自己了。”
“鄭悅媛?咋了?”
“因爲蒙時要離開,悅媛很難過,捨不得蒙時,你該曉得,從小就喜歡蒙時,總以爲自己往後會嫁給蒙時……”
“所以呢?”香草打斷了唐廉的話問道,“所以認爲我搶了的男人嗎?這人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天底下就算沒有我香草,也還有其他人?爲啥一定認爲蒙時不娶我就非得娶了?是不是覺著自己特別地委屈,特別地不容易?是不是覺著要是香草不活過來,現下就已經是蒙夫人了?”
“香草,你莫激,我只是……”
“我告訴你,我也很納悶,我也很無助,我也覺著自己咋就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兒了,你以爲我想來嗎?我好好待在我那空調車裡,聽著歌,吃著烤羊串,每天各去旅遊,不好嗎?我非得千山萬水地跑到這兒來跟搶一個男人?我閒得慌嗎?我吃飽了撐的?”
唐廉眨了眨眼睛,面對香草這噼裡啪啦地一陣抱怨,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我說的話你們都不會相信,只有我自己明白是咋回事,我費了多大的勁兒才能緩和過來,這些你們都不會明白的,甚至蒙時也不會明白。鄭悅媛覺著自己委屈,花了十多年守著一個男人,最後卻落了空。可我呢,我不委屈嗎?從前那二十多年全都白活了,到頭來也僅僅——”香草說到這兒時,眼淚已經快溢出眼眶了。也不明白爲什麼緒忽然間就失控了,竟差點哭了出來。
唐廉有點不知所措,忙說道:“我們不說這事了,扯遠了,說宅子,說宅子行嗎?你莫哭了。”香草眨了幾眼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說道:“放心,我要哭也回家找蒙時哭去,不會在你跟前哭的。我剛纔的話還沒說完呢——到頭來,我也僅僅得了這麼一個男人。從前那二十幾年裡什麼東西都沒留下,連點念想都沒有,最可悲的是,記憶還在,就是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你……真的沒事?”唐廉有點不放心,因爲他實在沒聽懂香草的話,只是覺著香草那委屈的模樣有些令人心疼。“咋了?從前的香草是不是早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真的……”唐廉目遲疑地看著香草說道,“你真的跟從前不一樣了。”
“罷了,這話你說了很多遍了,每說一遍就代表著你本不相信而已。無論我還是不是從前的香草,我都不喜歡你,明白嗎?我不會離開蒙時,就算哪天沒法子了要離開,我也不會選擇你。回去告訴鄭悅媛,我還是那句話,那男人我拆了骨頭都不會給。莫覺著是天底下最無辜最可憐的人,沒人搶了的東西,蒙時一開始就不屬於,是自己以爲是罷了。”
聽完這番話,唐廉滿臉沮喪地垂下了頭,緩緩地在旁邊花臺上坐下了,沉默不語。稍微平靜了下來後,香草沒有剛纔那麼激了,看著他問道:“那個……我說話有點……有點直接……都是害怕你聽得不明白……語氣稍微重了那麼一點點……你不會那麼脆弱吧?想哭的話,我不會笑話你的,你隨意,隨意。”
唐廉本來很鬱悶,可被香草最後一句話逗樂了。他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好像變得越來越開朗了。要是從前的話,準會哭個稀里嘩啦,梨花帶雨的,好半天都回不過來氣兒,還在呢!”
“唉!唐爺,我真——不想跟你說從前了,因爲活在記憶裡的人永遠都是最悲哀的。倒不如說些有建設的話題,談談這宅子吧,一千兩你買嗎?要是買的話,我附帶贈送你兩塊老家製的醬,咋樣?已經很便宜你了,那醬在別是買不到的,我娘用我家製的豆瓣醬醃製的。想想看吧?很劃算的喲!”
“一千兩真的有點貴了。”
“貴得有理由嘛!再說了,你往後就是州府城的風雲人了,替韓家打了江山,說也是個侯爺啥的,一千兩對你來說,算個啥呢?對不對?”唐廉看著香草笑道:“你倒真會做買賣呢,給你說著說著,我都心了,不過,就不能再讓讓價?照你這個價,我都能在州府裡另買一三進三出的宅子了。”
香草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再讓讓,九百八十兩咋樣?留你二十兩買頂小轎坐坐,算不錯了吧?你要再還價,那就不誠意了,回頭我再找個闊氣的。”
“二十兩?”唐廉咯咯咯地笑了起來,“你這說法倒新鮮的,留二十兩給我買小轎坐,像是你真的便宜了我似的。可事實上,你還是賺了我的。”
“做買賣不賺錢,難道開善堂吶?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很公允的,叟無欺。你要是覺著貴了,那就算了吧!”
“行!就九百八十兩吧!除了我這傻子,我估著沒有第二個人肯答應這個價格了。”
香草笑米米地點頭道:“這纔有點做大事的風範嘛!早答應了,何必我費那麼多脣舌呢?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明天一早,一手契一手錢,咋樣?”
“好,那這買賣做了,我們是不是該慶賀慶賀?我拿出那二十兩來做東,照舊請你上松鶴樓吃一頓,咋樣?”唐廉笑問道。
可惜,香草搖搖頭說道:“我說了,上次跟你一塊兒去是有原因的。這一回我可不能再單獨跟你上松鶴樓了,我是蒙時的媳婦,跟你這個同窗一塊兒去吃飯,那算哪門子事呢?我好歹得給我們家蒙時留點臉面呢!你的心意我領了,往後好好照顧這宅子就行了,其他的也不必跟我客氣了,橫豎我賺了你不呢!”
唐廉有些失,笑了笑說道:“那行,明天我們還在這兒見,對嗎?”
“嗯,還在這兒,記得上午早點來,或許我下午還要去別的地方買些東西回去呢!好歹來州府一趟,我可不得帶些特產回去跟他們炫耀炫耀嗎?後天就得出發回老家了!”
“後天?那麼快?”唐廉有點驚訝地問道。
“是後天,我們家蒙時定的,我們都想早點回去呢!對了,你慢走吧,我不送你了!”香草朝唐廉揮揮手做了個拜拜的作,然後轉朝東院子去瞧尋梅挖得怎麼樣了。
唐廉有些流地看著香草的背影,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這才緩步走向了穿風堂。剛走出穿風堂時,他就看見了蒙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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