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趙錐回復，旁邊正掐著趙峰人中的趙川抬頭吼：“你騙了我們，還想讓我們家主為那些卑賤的半奴主持婚事？做夢！我告訴你，們嫁出去也沒用，趙家一定會……”

季玉瞇起眼：“一定會什麼？殺了們的夫婿，將們抓回來？”

趙川：“有何不可？”

季玉眼中鄙夷，聲音陡然一高：“你以為自己是誰？竟敢揚言殺良民！”

趙川咽了咽：“你這個騙子，沒有資格和我說話。”

季玉過東宮侍衛的刀，一刀架在趙川脖子上，他看向趙川，看向趙家所有人，一字一字冷厲道：“殷律第二十八條，殺良民者，凌遲死，占良民之妻者，以刖刑。誰若知法犯法，自有殷律制裁。”

眾人的唾罵聲頓時止住。

趙川被刀架在脖子上，里再無一句話。

季玉收回刀，繼續剝花生。

其實也不用怕趙家人事后報復那些嫁出去的子。他替們尋夫婿時，尋的皆是外城男子，們隨夫定居，有了夫姓，以后就是良民，要想改嫁，也能隨心所。們遠離帝臺，改了名字，也就不用擔心趙家派人去尋。

之所以拿話震他們，純粹是為了好玩。

他還沒拿過刀呢，嚇死了，差一點就劃破手指了。

季玉算著時辰，催促趙錐：“閣下，再過一刻，便是吉時。”

趙錐臉變了又變。

季玉也懶得再催，趙錐若不愿去，那就算了。

個主婚人而已，大不了他上。小事一樁，只是不太完而已。

他希事能再完一點，所以才來這里聽他們唾罵，不然他才懶得來呢。

季玉不耐煩地等著，忽然聽見一個稚氣的聲音響起：“公子，公子！”

季玉看過去，嚇一跳：“幺幺，快出去，到外面去！”

幺幺從人群中出來，白的臉氣吁吁：“公子，你怎麼這麼慢啊！”

季玉一把拽過幺幺，背過，彎腰對道：“誰準你來的？知道這里有多危險嗎！看到那些吹胡子瞪眼的人了嗎？小心他們將你吃了！”

幺幺無畏無懼：“他們要吃的的是公子，我又沒騙他們，他們吃我作甚？”

季玉哼哼，“快走！下次再不聽話，不給你飯吃！”

幺幺悶悶地瞪著他：“每次都用這招威脅人。”

季玉推往外：“管用就行。”

幺幺不肯走，抓住他袍：“幺幺還沒說完呢。”

季玉：“有什麼話回去說，快出去，去前面吃糖。”

幺幺：“云澤臺那位麗的趙姬來了。”

季玉一怔：“趙姬？”

幺幺：“剛剛來的，坐著漂亮的輦輿，穿著漂亮的，整個人都漂亮得不像話。”

廳堂，趙枝枝被幾十個穿嫁的趙氏圍在中央，們激地看著，眼中有淚，不敢太過靠近，隔著一步遠的距離，和說話。

“小老鼠回來了，小老鼠回來了！”

“小老鼠，我們好久都沒見了，你還記得我嗎？”

“小老鼠，聽說你去了云澤臺，是真的嗎？你真的為了太子殿下的人？”

“云澤臺怎麼樣，屋子漂亮嗎？每天都能吃飽嗎？你在那里，有沒有被人欺負？”

眾人圍著，你一句我一句，話語中充滿了好奇，更充滿了關切。

有人哭出聲：“小老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眾人全都哭出來。

們為半奴，全被養在一個院子里。趙枝枝被挑出來單獨訓養后，雖在趙姝邊陪伴，但偶爾也會回到從前的院子。

像從前那個死去的半奴阿姐一樣，趙枝枝每次回去，都會給院子里的人帶小食。

大家都喜歡，大家都盼著回來。

小老鼠會將討來的賞錢給們，會求家主找醫工為們看病，小老鼠總是會在們被罰的時候為們求。

小老鼠最好了，小老鼠自己過得辛苦，卻從來沒有忘記們。

兩年前小老鼠被家主送走后，們聚在一起哭了一夜。

以后再也見不到小老鼠了。

們什麼都做不了，們是卑賤的半奴，們依賴趙家而活，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媧祈愿，懇求媧娘娘能夠保佑小老鼠。

小老鼠和們一樣，從來都沒有獨自在外待過，小老鼠生得那麼，若是別人欺負，小老鼠定會傷心流淚。

們全部人著肚子，用一天的糧食供奉媧，希小老鼠平安活著，能夠流一點眼淚。

而現在，小老鼠竟突然出現在們面前！

趙枝枝看著們哭，也想哭，但忍住了，大喜的日子，不能流淚。

趙枝枝掏出巾帕，為離最近的趙氏眼淚：“別哭，別哭，大家都別哭。”

被眼淚的趙氏啞著嗓子問：“小老鼠，我是石兒。”

趙枝枝：“我知道你是石兒。”

趙枝枝看向其他人，一個個喊過去：“你是阿草，你是二花，你是千千，你是妞兒……”

喚出全部人的名字，眾人哭得更大聲。

蘭兒和家令早已悄悄告退，沒了生人在場，眾人的膽子漸漸大起來。

石兒問：“小老鼠，我能抱抱你嗎？”

趙枝枝張開臂膀。

石兒上前抱住：“小老鼠，你好，你比以前更了！”

趙枝枝眼淚汪汪：“你也，你們都很。”

大家全部抱上去，作溫，不敢太過用力，怕壞了趙枝枝。

擁抱過后，大家圍著趙枝枝打量。

“小老鼠，你的好華，我能嗎？”

“小老鼠，你頭上戴了好多玉笄！每一支都好華貴！我能看看嗎？”

“小老鼠，你腰間掛的是什麼，是玉佩嗎？我能嗎？”

趙枝枝將自己頭上的玉笄全都取下，將這些分給們，為們親自戴上。

眾人寵若驚，連忙取下：“不能要，這是小老鼠的！我們不能要！”

們又將玉笄替戴回去，不但送回了玉笄，還從袖中掏出巾帕和刀幣。

石兒將大家的巾帕和刀幣塞給趙枝枝：“我們就要出嫁，以后我們就是有姓的良民了，這樣的大好事，小老鼠能和我們一起見證，定是媧保佑。以后不知道是否還能再見面，小老鼠你要好好的。”

大家異口同聲：“你要好好的。”

石兒：“要吃飽穿暖。”

大家跟著說：“對，要吃飽穿暖。”

趙枝枝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下來，哭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