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媛這一年的心變化真一個跌宕起伏,謠言遭遇不測的兄長不僅回來了,而且還起兵殺進了皇宮。
稀里糊涂的就了公主,全家搬進了皇宮里。
即便已經在這宮中住了有半年多,沈韶媛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種話本書里才能看見的橋段居然真了。
“公主,這篇文章的意思你來重復一遍。”
沈韶媛的思緒瞬間就被眼前的人給拉了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舉著書本磕磕絆絆的說起來。
說了兩句,孟啟元就讓停下,“公主今日心神不寧,沒把注意力放在讀書上,依臣看,今日還是別上了,公主先回去休息等好了,我們再來上。”
孟啟元平日里都在禮部任職,只有休沐的時候可以進宮來給沈韶媛講課。
他是個做事有始有終的人,而且他認為沈韶媛不是蠢笨,只是學東西慢了點,只要肯學開竅只是早晚的事。
當年他的先生不介意他窮不起束脩,他如今也不會半途而廢,更不會放棄沈韶媛這個學生。
沈韶媛有些局促不安,的心一直很自卑,覺得別人說的沒有錯,就是蠢笨怎麼都學不好,但很珍惜讀書的機會,不想給父親丟人。
尤其是現在哥哥了皇帝,搖一變了公主,若是外面的人知道,公主其實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草包,該如何的笑話哥哥的。
可越是在意就越是學不進去,再加上這幾日嬤嬤教宮中禮儀,也學的不好,昨夜練到很晚,也學不會怎麼漂亮的行禮。
睡得不好今早起來自然是神不好,這才走了神。
見孟啟元神嚴肅,讓好好休息,一副要走的樣子就慌了神,離開位置拉住了孟啟元的袖子。
“先生你別生氣,我學,我學的,你別不教媛兒。”
孟啟元也說不出來什麼滋味,他的腦海里除了書就是學問,他有無窮無盡的問題想要找到答案,更有無數的典籍書冊等著他去翻閱。
他拿出自己休沐的寶貴時間來教沈韶媛,不是為了攀附也不是為了討好,可他犧牲了這麼多的時間,換來的確實沈韶媛的不認真聽課,他當然有些郁悶。
沈韶媛今年十五了,下個月是的及笄禮,便是年的大姑娘了,現在站在他的眼前只比他矮一個頭。
之前的還有些嬰兒,臉上上都是乎乎的,可年初起人就開始條了,再加上這半年時間的辛苦整個人都瘦了下來,通的氣質都變了。
看著出小兒態的憨,孟啟元訓斥的話也有些說不出口了,把袖子出來咳了兩聲,但也停住了腳步。
“說說,為何上課不專注。”
沈韶媛眼觀鼻鼻觀心,兩只手指不停地攪著。
孟啟元的眉頭皺,他記得之前先生教他是怎麼教來著,上課不聽話就要罰抄罰背罰跪!
上下的打量了沈韶媛一樣,好像沒有一樣適合的,就想到了最后一個方法,不知從何找來了一把戒尺。
嚴肅的道:“把手出來。”
沈韶媛就乖乖的把手了出去,戒尺就揮了下來。
清脆的一聲啪,沈韶媛的掌心就紅了,下意識的把手收了回去,眼淚汪汪的抬眼看著孟啟元。
孟啟元看了一眼就撇開了,心里一直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然后學著他先生曾經的語氣教訓沈韶媛。
“知道錯了嗎?”
沈韶媛用力的點頭,好疼哦,嬤嬤雖然也說學得不好會罰,可嬤嬤那是奴才,就算有十個腦袋那也不敢罰公主啊。
從小到大又是被寵著長大的,別說是打了就是重話都沒有一句過,這會是真的有些吃疼了。
“孟先生,媛兒知道錯了。”
孟啟元沉著臉,看到學生知錯終于滿意了,“有不懂的問題要不恥下問,說說看,為什麼上課走神。”
沈韶媛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邊沒有可以傾述的人,嫂子變了皇后,每日都很忙,這樣的事也不可能和長輩說,就一直憋在心里。
現在反倒是有了可以說的很,尤其是很信任孟啟元。
就把這段時間的困和迷茫都給說了,包括跟著嬤嬤學禮儀卻總也學不好。
“我聽見嬤嬤說,從來沒教到過這麼不開竅的人,先生您會不會也很苦惱呢?”
大家都是礙于是公主,不敢在面前說這些,可他們的心里都是一樣的覺得蠢笨。
還聽說了一件事,“我聽見嬤嬤說西北頻頻,前朝都有和親的慣例,是不是只要我嫁過去和親,就不會打仗了?”
孟啟元越聽越覺得憤怒,他也不知道他憤怒的點是在與們私下嚼舌有辱斯文,還是因為沈韶媛的胡思想。
“把手出來。”
沈韶媛愣了一下,這會已經忘記方才的疼了,聽話的把手了出去,戒尺又落了下來,或許是因為方才沒控制住力度紅了,這次輕了很多,就像是撓似的。
但還是下意識的把手給了回去,孟啟元已經開始啰嗦的念叨了。
“公主!讀書不僅是為了功名利祿也可以是為了明理達義,如果只是為了討好別人,才是舍本逐末。至于和親之事就更是荒謬了,只有弱者才需要和親聯姻,我朝強盛公主不必有這樣的憂慮。”
說完仍覺不夠,義正言辭的道:“公主把這麼多的時間花費在這些無用的事上,簡直就是庸人自擾!不如把時間拿來讀書看書!”
沈韶媛本就被打的有點懵,被他這麼一說就更懵了,愣了一下認真的問孟啟元。
“先生,在您的心里,是不是沒有任何事能比的上書?”
他不是迂腐,而是真的以書為鏡,這天下怎麼會有這樣嗜書如命的人呢。
“所有不懂和不會的事書里都會有,自然是沒有什麼東西能勝過書的。”
但孟啟元說得對,這是庸人自擾,如果真的有一日需要和親,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同意,愿意證明自己也是有用的。
而不是一直需要被人保護的小孩子。
孟啟元說完之后大約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僵,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你很好,也不需要去為誰,不要因為別人說的話而妄自菲薄。”
孟啟元其實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之所以會一直教沈韶媛的原因,除了做事不能半途而廢之外,他覺得沈韶媛很真實也很可。
有很好的家世也有寵的家人,可從來沒有把這些當做自己的武,這說明的心非常的善良。
這世上善良的人多,可善良又努力還單純的人卻很。
每次和沈韶媛在一起讀書,他都有一種回到時的錯覺,那會他可以心無旁騖只為了讀書。
所以他喜歡也教的時間,即便他每日在禮部的政務已經很多了,卻仍是愿意出時間來教,看見仿佛就看見了最純澈的自己。
看著沈韶媛有些紅腫的手掌,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就走了出去。
沈韶媛還沉浸在先生說很好,就看見他走了出去,不等頹然,孟啟元又走了回來。
手里還拿著一瓶清涼膏,消腫的效果很好,他板著臉手腳笨拙的替沈韶媛涂膏藥。
這是兩人頭次靠得這麼近,沈韶媛傻傻的看著眼前的孟啟元,甚至能看見他分明的睫,突然心跳的很快。
原來先生也不是這麼的不近人,他除了會讀書,還是會關心人的。
“下回再犯錯,還要罰,現在好好的去讀書。”
沈韶媛笑著點了點頭,沒多久,書房又傳出了清脆的讀書聲。
之后沈韶媛有什麼不高興的事都會和孟啟元分,至于那幾個碎的嬤嬤,都被孟啟元不故意的說給了沈玦聽,自然的再也沒有出現在沈韶媛的面前。
而孟啟元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對沈韶媛的不對的呢?
這要從太皇太后給沈韶媛招親開始說起。
那日上完課,沈韶媛喊住了孟啟元鄭重的給他行了個禮,“先生,皇祖母說讓我停掉這邊的課,以后會請琴棋書畫的先生來教我,這些年多謝先生不嫌棄我笨,愿意耐心的教導我。”
“為何如此突然?”
“皇祖母說我已經十六了,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打算為我招親,已經在看合適的人選了,若是我相中了喜歡的,親的事宜就會定下來了。”
孟啟元整個人都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后來是怎麼離開的書房怎麼出的宮,只知道他徹夜難眠。
翻爛了自己最珍的書冊,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這往日可是最喜的寶貝啊。
他一整夜都沒睡,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怎麼能說不學就不學了呢?
只要一想到沈韶媛要嫁人,以后他再也不用教了,再也見不到了,他的心口就像是缺了一塊,甚至無法呼吸。
孟啟元以為只要書讀的夠多,就永遠都不會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原來還有書中也沒法找到的答案。
一大早下了朝,他就以先生的份直接去堵人了。
沈韶媛看到孟啟元還是很高興的,今日穿了的整個人都著甜和喜悅,孟啟元有些焦躁。
不過是招親,至于這麼高興嗎?以前讀書的時候可從來沒見過沈韶媛穿的這麼好看。
而且仔細的打量,沈韶媛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雖然比不上文錦心的驚艷,但大方清麗。
“先生,您怎麼突然過來了?”
等到下人都退下去,孟啟元就皺眉嚴肅的看著,“把手出來。”
沈韶媛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下意識的就出了手,然后孟啟元的戒尺就落了下來,不疼,卻有些麻麻的。
“做事要始終如一,遇上一點困難就放棄,你準備一輩子都停步不前嗎?”
明明說好了想要好好讀書的,他都愿意放棄最寶貴的東西,陪讀書了,為什麼要突然放棄。
“是祖母說的……”
“說了就算數嗎?能替你過你的人生嗎?”
沈韶媛眼里滿是困,自己當然想繼續讀書的,可祖母說的也對啊,“我不是男兒,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讀書不嫁人的。”
突然手就被人給的握住了,然后下一秒被眼前的人用力的抓進了懷里,“可以的,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可以教你讀一輩子的書。”
沈韶媛整個人都傻了,不太明白什麼做和他在一起,讀一輩子的書?
這麼想也這麼問出了口,已經習慣有不懂的就問孟啟元,仰著頭天真的看著他。
孟啟元覺得心里很煩躁,尤其是想著打扮的這麼好看去見其他的男子,一時忍不住沖的口而出,“自然是因為喜歡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說出口之后,兩人都是一愣,孟啟元突然明白了他心中所有疑問的答案。
他之所以愿意包容沈韶媛,之所以為改變自己的喜好,都是因為他早就已經喜歡上了。
沈韶媛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看著眼前的男人,把手中的戒尺塞到了的手里,然后慢慢的出了手掌遞到了的眼下。
“給你打回來,你愿意打多次就打多次,你不要嫁給別人,好不好?”
沈韶媛試探的在他的掌心拍了一下,這可是做夢都不敢做的事,竟然實現了,原來這就是喜歡嗎?
愿意為了喜歡的人做任何事。
孟啟元張的在耳邊鄭重的道:“媛兒,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聽見自己甘之如飴的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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