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朗聲喊出這句話，其他人跟著應和，匯巨大的聲浪。

般若不敢置信，又驚又喜，待眾人心平複下來，滿麵笑容地衝下臺，小心翼翼地接過瑤英手中的金花，擺放在金盤裏，呈送到曇羅伽案前。

臺下，各國公主們緩過神，麵麵相覷。

們輸了，文昭公主在夢中得到神佛的點化，還為佛子獻上了優曇婆羅花，們拿什麽和比？

瑤英獻上金花，沒有即刻走，含笑看一眼諸位公主。

公主們心裏一突，寒直豎，心頭掠過一陣不祥的預。

……

典禮結束。

百姓們還沉浸在優曇婆羅花現世的驚喜當中，歡聲笑語。

回王寺的大車裏，般若恭敬地捧著金盤，臉上堆滿笑。

曇羅伽掃一眼盤中金花，神平靜。

簾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緣覺在車窗旁勒馬，拱手道：“王，典禮結束後，文昭公主沒有立刻返回王寺。”

曇羅伽抬眸：“去哪了？”

緣覺遲疑了一下，道：“公主……公主留下其他公主，好像說要和們比賽，阿史那將軍陪著公主……其他的小的沒聽清……”

曇羅伽雙眉略皺，“你跟過去看著。”

緣覺應是，撥馬轉。

曇羅伽回到王寺，寺中僧人已經聽說典禮上出現神跡，爭相過來觀看優曇婆羅花。

他命般若收起金花，取下王冠，回到禪室，手握持珠，閉目禪定。

半個時辰後，天漸暗，一名近衛返回複命。

“王！文昭公主和各國公主在城外對峙。”

“文昭公主說，真心仰慕王，夢中被神佛懲戒，火刑、木捶、水淹之苦，生不如死，但仍舊對王一片真心，各國公主想要和一樣留下來，必須經曆和一樣的刑罰。”

“文昭公主的親兵在城外設了法壇，壇中烈火熊熊，公主說，誰敢從大火中走過，誰才有資格說仰慕王。百姓們聽說，全都跑去看熱鬧。”

“其他國公主試著往火壇裏扔了一塊紗巾，紗巾燒了一縷黑煙，公主們畏懼不敢上前。”

說到這裏，跪在禪室外的近衛語氣陡然拔高。

“眾目睽睽之下，文昭公主踏進火壇裏了！”

“公主的裳立馬燒著了起來，有公主嚇哭了……”

禪室安靜了一瞬。

下一刻，響起一聲佛珠的刺耳聲響，曇羅伽睜開了眼睛。

……

暮深沉，晚霞漫天。

一輛馬車駛到王寺角門前。

畢娑和瑤英一前一後跳下馬車，緣覺跟著下馬，三人說說笑笑，踏進王寺，剛穿過長廊，迎麵幾個近衛匆匆趕來，看到瑤英，二話不說，攔在跟前。

“王召見公主。”

畢娑道：“你們等等，公主要回去換裳。”

近衛不近人，道：“請公主恕小的無禮，王吩咐，不管公主在做什麽，我們必須立刻將公主帶到禪室，一刻都不能耽擱。”

畢娑眉頭輕皺。

瑤英想了想，道：“沒事，法師尋我，一定是有要事。”

說著，看一眼畢娑上的披風，“將軍的披風借我一用。”

畢娑下披風遞給，接過，罩在上，隨近衛去禪室。

禪室已經點起燭火，近衛掀開氈簾，帶起一陣清風，搖曳的燭火照在團上端坐的曇羅伽臉上，那雙總是無悲無喜的碧雙眸裏似有漣漪起伏。

“法師？”

瑤英走進去，輕聲詢問。

曇羅伽抬起眼簾，視線掃過上的披風，“解開。”

語氣淡淡的，不帶一。

瑤英一愣，手抓著披風不放。

曇羅伽雙眉微皺，下朝他邊的團點了點。

瑤英走過去，坐在團上，仰起臉看他。

他低頭俯視，目威嚴，“解開。”

語調出種不同尋常的嚴厲。

瑤英知道他可能知道火壇的事了，隻得低頭解開披風。暖黃的燭映在上，照亮的裳，窄袖袍破爛不堪，袖擺袍擺已經燒得焦黑。

曇羅伽看著，耳畔響起近衛的那句話。

文昭公主踏進火壇裏了！

裳燒著了，人呢？

凡夫胎，如何能經得住烈火焚燒？

他俯視著，眸深沉。

落在上的目仿佛化了實，力道千鈞，一寸一寸地切割著瑤英，心頭一陣跳，手心裏慢慢沁出冷汗。

“法師？”著頭皮喚他。

曇羅伽不語。

瑤英哽住，就在幾乎要渾冒汗的時候，曇羅伽垂眸：“手。”

語氣恢複平時的溫和。

瑤英鬆口氣，出手。

曇羅伽看一眼燒焦的袖口，卷起燒焦的部分，探出兩指，為診脈，作輕。

“有沒有燒著？”

他忽然問。

瑤英搖搖頭：“法師放心，火壇是我的親兵親自布置的，以前他們在長安的時候，行走江湖，常用這種法子唬人，看著嚇人，其實都是故弄玄虛，本不會傷著人。我今天特意穿了這種特製的布製的裳，頭發也綁起來了，這些燒著的地方……”

舉起另一隻袖子，對著曇羅伽晃了晃。

“隻有這幾塊沒用特製的龍布，所以遇到火時會燒著，不過燒不壞。”

笑得狡黠。

“總得冒出點火苗，才能嚇走其他公主。”

之前，問朱綠蕓的時候，故意引來各國公主的探子，放出謠言，讓公主們心生畏懼。今天，先施展幻迷人心，再以優曇婆羅花讓眾人折服，公主們才會對夢中被神佛懲罰的事將信將疑，最後舍火壇，其他公主嚇得彈不得。

此外，獻上優曇婆羅花，曇羅伽會更百姓戴，希以此來彌補自己給他的聲譽帶來的損害。

優曇婆羅花其實是一種生長於天竺的樹種，因為佛經上記載它隻在神佛現世時盛放，加上各種牽強附會，才會被當舉世罕見的靈異之花。讓匠人打製的金花幾可真，見過真花的天竺人也辨不出真假，王庭人更看不出端倪。

瑤英娓娓道來，語氣輕描淡寫，最後道：“這樣一來，以後再沒人敢提起效仿登伽的話了。”m.X520xs.Com

誰敢再提起此事，王庭百姓會先跳出來，要求們踏進火壇燒一燒。

瑤英看著曇羅伽，皺了皺鼻尖，歉疚地道：“我為法師帶來了很多麻煩，本來我可以在典禮上告知眾人，我到法師點化，已經斷絕綺思，從此以後絕不會再出現在法師麵前……可是海都阿陵還沒失勢，我心中有顧慮，隻能另辟蹊徑，用這種法子斷絕其他人的念頭，以後法師就能徹底清淨了。”

曇羅伽沉默不語。

瑤英聲音低了些，接著說：“請法師放心，一年期滿，不論局勢如何，我一定會離開聖城。”

曇羅伽仍舊不作聲。

瑤英心想他可能不願討論登伽這件事，不說話了。

半晌，曇羅伽收回手指。

脈象平穩。

瑤英收回手，放下袖。

曇羅伽抬眼看，沉默了許久，問：“你夢中可有被神佛懲戒？”

瑤英怔了怔，搖搖頭：“沒有，那些話是嚇唬其他公主的，我沒夢見神佛。”

曇羅伽嗯一聲，“公主以後別說這種讖語。”

瑤英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讓法師見笑了，我明天抄寫幾卷經書，向佛陀請罪。”

在他這個出家人麵前，扯了太多謊，他心裏肯定不讚同。

曇羅伽看出的不自在，挪開了視線，凝的燭火。

他不是在指責。

不讓說這種讖語是因為……他會當真。

燭火晃。

他心中也跟著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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