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鷂收回視線,走到周酩遠邊,好奇地問:“你怎麼來了?”
“不是你說要帶我去看醫生?”
舒鷂瞪大眼睛:“我那是隨口說的!”
“我當真了。”
舒鷂忽地扭頭去看周酩遠:“周酩遠,我發現你真的有點不對勁。”
這人的高冷和淡漠好像被深秋這點不算灼熱的給烤死了,怎麼就突然變得話多了?
“一起吃個午飯?”
周酩遠偏過頭,目垂在舒鷂臉上,“吃完飯陪我去看醫生?”
怎麼老提看醫生?
這個梗還過不去了。
舒鷂忽然笑起來:“你不會是因為我說你腦子有問題,才跑來報復我的吧?我真不是有意罵你的,但你電話裡說的那些話……就…特別不像你。”
“哪些?”
舒鷂聲音小了些:“說我是月什麼的。”
其實周酩遠並沒覺得自己在說話,他只是在學著不去把所有心思都藏起來,學著對自己喜歡的人坦誠些。
不過這會兒看著舒鷂略顯不自在地把目瞥向別的樣子,周酩遠像是發現了意外收獲,無聲地笑了笑,換掉話題:“去吃午飯。”
他們剛走出去兩步,岑月白的聲音從後追來:“舒老師。”
舒鷂和周酩遠同時回頭。
岑月白的目越過舒鷂去看周酩遠,恰巧,周酩遠也在看他。
視線相撞,空氣裡凝結出些沉寂。
舒鷂這個大咧咧的姑娘沒意識到,還在問岑月白:“月白,怎麼了?”
岑月白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你忘了拿手機和包。”
舒鷂的包包仍然是那種掌大的,給人一種塞個手機都費勁的覺。
但居然從包裡出一張照片,把照片遞給岑月白,又指了指後的周酩遠:“這照片我都備著好久了,總忘,正好今天想起來,你幫他簽個名吧,他是你的死忠。”
在場三個人。
只有舒鷂是一臉笑。
周酩遠是面無表,岑月白則是一臉古怪。
尤其是當岑月白看清手裡的照片,是那張他應投資方要求,不得不出腹的照片。
岑月白神複雜地抬起頭。
正好看見舒鷂用胳膊肘捅周酩遠:“不跟你偶像說點什麼麼?”
周酩遠說:“說什麼。”
“你就說‘加油,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舒鷂眉弄眼,又用胳膊撞了周酩遠一下,“快點,就算是我帶的團,岑月白也是很忙的,能和你面對面的機會不多,機不可失,快說啊!”
於是,周酩遠頂著他那張冷淡的臉,看向岑月白,極不走心地給他的“偶像”打氣:“加油,我會一直支持你的。”
岑月白簽名的手一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把照片遞過去:“……謝謝。”
下樓時舒鷂一直在瞄周酩遠,看見他角一直翹著的弧度,舒鷂滋滋地調侃人家:“見了偶像就這麼高興麼?照片回去放好哦,丟了不給補的。”
舒鷂蹦躂了兩節臺階,轉過頭:“哎,替你要了偶像簽名,這麼大的事,一會兒吃飯你請啊。”
周酩遠實在是繃不住了,笑出聲:“好,我請。”
還以為周酩遠只是在附近吃個便飯,沒想到他開車拉著舒鷂跑到一家泰國餐廳。
舒鷂心說,看看,得到偶像的簽名就是不一樣,連請客都要請最好的了。
這頓飯,在周酩遠看來是約會。
舒鷂卻覺得是答謝宴,吃得心安理得。
臨近立冬,氣溫降得厲害,喝點辛辣的冬功湯確實暖呼呼的好舒服。
舒鷂方向一般,也就沒覺得這地方有什麼悉的。
吃過飯周酩遠出去接電話,舒鷂溜達到餐廳樓頂的臺,攏了攏被風吹的頭髮,趴在護欄上看了一會兒,才忽然覺得對面樓臺上的絨沙發有些眼。
再仔細看,終於認出來,對面那個天臺居然是和Healer聚餐的那家轟趴燒烤店。
舒鷂正驚奇的,周酩遠走上來:“看什麼呢?”
“看對面那家店,”舒鷂指了指,“你還記得我的小兔子氣球麼?就是在那家店的樓梯扶手上撿的。”
“知道。”
舒鷂納悶:“你怎麼知道。”
“因為給你送氣球的可小天使就是我。”
周酩遠輕飄飄這麼一句,舒鷂還以為他是開玩笑,並沒當真,還想著要懟他“哪來的的臉覺得自己是天使”。
只不過沒等說出口,周酩遠已經先拉了往樓下走。
下樓時穿過飯店二樓大堂,泰國菜裡辛辣濃厚的香料味充滿鼻腔。
舒鷂看見走在前面的周酩遠,他隨著餐廳的音樂聲,輕輕拋了下手裡的車鑰匙。
他的車是沉悶的黑大奔。
老氣橫秋。
看著車鑰匙落回他的掌心,舒鷂終於知道周酩遠為什麼變得有些不同。
是他上從17歲相識時就壞死掉的那些年,那些青春,那些蓬和朝氣,忽然擺束縛,從他的言行舉止間探出的角。
周酩遠不再沉著面容,不再安於沉寂在數據和合約裡。
在這個深秋,在說過讓他多笑笑後,周酩遠忽然活了起來,煥發生機。
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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