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裴寒舟拉回房間之后,羅訊的問題只有一個。
“比起問林桑為什麼要離婚,我只想問,為什麼不能離婚”
男人滯了滯,抬頭看他。
羅訊又問了一遍“為什麼不能提離婚呢”
“孩子大多都是被的生,協議婚姻是你提的,說可以不要理由提出離婚也是你說的,你從來沒有更改過這段的概念,無論你多喜歡是不知道的,甚至還可能患得患失,在嫂子心里,你們這段就是商業合作啊”
“就好比你和我簽了一份沒有期限的代言,我現在覺得錢也好,沒意義也好,或者單純覺得累也好――在我們約定的基礎上,我沒有做任何辜負你的事,那麼我也有權離開吧”
“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說出這樣的話,但該做的事全都已經做到了吧的編撰從來沒有為了面子要求你去澄清;你說要看曾祖母,再忙也會陪你去;哪怕在娛樂圈,婚后也沒傳出過緋聞,和男藝人合作都會避嫌。如果是以商業合作的模式定義,在我看來,起碼是一個完全合格的合作伙伴。”
“第一次提離婚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能開誠布公地向表達,你需要。”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對你的意義,”羅訊聳了聳肩,“或許在的眼里,提出離婚就像是你和ro解約再談一個更好的收購案而已,也許覺得自己在你這兒本都算不上一件事兒,不過就是批改文件的間隙隨口一答的決定罷了。”
“你不也因為不擅長挽留,所以總是給邊人最好的待遇嗎這麼換算的話,嫂子覺得獲得良好待遇都是你的習慣使然,沒有,這他媽也沒病啊”
裴寒舟看著船艙外的海面。
波瀾起伏。
羅訊說,“甚至可能比你更不好過。”
這時候,男人轉回臉,眼瞼半垂遮住緒,低聲道“怎麼會”
“你太不了解人了。”羅訊支著額頭,“這回事兒太復雜了,我一時半會跟你這種直男講不清楚。但是不是做生意,不是非黑即白,談好一千萬那這就是一千萬,偶爾也會口是心非的。”
“嘛,就是相互磨合。你們現在是,不破不立,先破再立。”
“破是破了,”羅訊說,“怎麼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到這里,羅訊猛地出一只手,皺了皺眉頭。
裴寒舟以為他要說什麼重點,攏著手指瞧過去。
羅訊“這什麼破幾把船,晃得老子想吐。”
裴寒舟“”
羅訊瞇眼看著他的表“怎麼,你老婆的想法就重要,羅訊的健康就不重要嗎”
思索良久之后,裴寒舟道“我現在在想,你說的話可信度有多。”
“全部可信,”羅訊信誓旦旦,“你忘了當時學校半個啦啦隊部集來給我送書的事了嗎”
裴寒舟“還有一半哪去了”
“那不是,給你送去了嗎。”
“”
最后,林桑紅著眼眶,就那麼看著手機出神了很久。
裴寒舟的答應很簡潔,沒有追問原因,甚至還能一邊思考著一邊簽字,語氣也沒有毫波瀾。
想或許真的是這樣,上一次離開他不同意,可能是事發突然,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翻手的男人更不喜歡自己被置于被地位,才會加急趕了回來;
可這一次他已經有了準備,的離開對他而言也就沒什麼覺,也不會難捱。
在的預料之中――
這樣正好,除了自己陣痛般的煎熬,所有人都會得到最好的結局。
他們不會因為問題互相折磨,他不必被莫須有的事攪生活與工作,而也不用擔驚怕自己會重蹈母親的覆轍。
和裴寒舟的婚姻很特殊,沒有子嗣,彼此的家庭也從不過問,朋友與親人都明白他們多是各取所需,現在趁早一拍兩散,對邊的人和當事人都沒產生什麼影響與影。
盛千夜站在邊,了的頭,說“我其實明白的。”
“小時候我家的燒水臺很高,又沒有人能幫我拿水,有一次倒水的時候我被燙到,后來在劇組看到溫水也不想了,看著冒熱氣的水就本能產生恐懼。那天新買的瓷瓶被工作人員放在碗里浸泡消毒,有人路過時不小心帶倒了碗。盡管我知道那碗水放了很久,應該并不燙,但在看到它冒熱氣的時候,第一反應還是躲開了。”
“什麼都怕萬一,最壞的結果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發生,那也是有可能。”
應激反應是本能,理智與思維無法控制,哪怕在心里無數次說服自己放心去接,都會不可控地會想到最壞的結果。在無所顧慮與束縛的況下,能夠逃開,當然不想去冒險。
更何況對林桑來講,因不對等而產生的婚姻失敗,其影甚至與生死息息相關。
那樣的煎熬折磨,絕非旁人一句作壁上觀的“要勇敢”就能夠抹滅的。
林桑偏頭,說“我也想過提離婚會不會對他有影響,后來想了想,大概是沒有的。”
盛千夜“怎麼講”
“很久之前婚禮的時候,你們都先離開了,只有我和裴寒舟在一塊兒。那會兒他就站在婚車前面,很篤定地和我說,他不會喜歡上別人,更不會有肋。”
“他的本能和潛意識大概都很排斥喜歡我吧,可能那些關照啊、約會啊、子啊,都是他覺得那是一個丈夫該做的,所以做了。第一次我說離婚的時候,大概因為不適應我突然地離掌控,想要做些什麼來挽回。”林桑笑笑,“之前剛結婚,我不是有婚紗了嗎,可是他還是多此一舉地給我定制了一條華倫天奴,管家說別人有的他也想我有。”
“可能他就是那麼一個人,想太多才不對。”
林桑站起“我其實沒有那麼懦弱的,如果我很確定對方我,很多事我們都可以一起克服和面對。可惜從一開始,裴寒舟就告訴我他不會我,后來也沒變過。”
想要的其實再簡單不過。
只要給的那份足夠濃烈和熾熱且專一,讓覺到,就不會彷徨。
裴寒舟的出差為期三天,在羅訊的勸阻下,還是按照原計劃地做完了所有工作,然后回家。
回家前下意識想問小助手住在哪邊,還沒來得及打字,想起應該已經離開了。
他最后回了最常住的,y市的家。
在到來之前,家里一般都是只開著客廳的燈,是他的意思。但在家時,總喜歡把家里大多數的燈都打亮。
他每次都能據燈,判定回來了沒有。
很奇怪,在他打開門時,家里的燈居然是全都亮著的狀態。
給人一種,好像還在的錯覺。
男人站在原地停頓了幾秒,想要知道始末緣由,卻又怕是自己空歡喜一場。
想知道在哪里,可又怕,不在這里。
管家就站在他后,察覺出他的踟躕,低聲道“夫人說,怕您回來不習慣,所以先把家里的燈都開著。”
男人闔了闔眸“已經走了是麼”
“嗯,前天的時候助理就來收拾過東西了。”管家猶猶豫豫半晌,最終還是道,“昨天的時候,夫人去看了老人家。”
男人驀地偏頭,蹙眉“說了離婚的事”
“沒有,老人家問起的時候,說近況一切都好,讓老人安心養病,還削了蘋果給老人家。”
他手指忽地一。
管家道“夫人的意思大概是,在您沒有找到更好的況安老人之前,會一直陪您照顧老人的緒。畢竟知道,老人對您而言很重要。”
男人咬了咬牙關,結滾幾番,末了問道“還有沒有說過什麼”
“沒有了,只是和我們說,花葉香水不要再噴,房間要定時打開氣,趙璇雅出現的范圍,讓我們及時隔離。”
管家說著說著一拍腦袋,“哦,忘了。”
管家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儀,遞過去“夫人說自己清東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幫您買過這個,但后來忘了給您,讓我們代為轉一下。”
裴寒舟接過,盒面上寫的是眼部按儀。
管家道“夫人說您經常休息不夠,乏累的時候可以戴著這個按一會兒,說是會很舒服。”
他心萬般愫翻涌,最終一個字也沒講出來,只是答了個嗯。
一番斟酌與猶豫過后,管家鞠了個躬,低聲道“夫人并非無無義,其實夫人也是為著您的。”
管家離開之后,男人一個人在客廳站了很久。
桌上瓶子里的花是的,書房正中那幅畫是掛的,冰箱里片片的檸檬是切的,保溫壺也是買的。
在時常常覺得行蹤不定,不知道在哪里。
可現在不在了,倒覺得哪里都是的影子。
男人拉開柜,看到所有的領帶都已經被人打好,挨個地整齊擺在屜里,大概是臨走之前用了大半個小時疊的。
其實他一直都是故意,故意在面前把領帶打歪,故意想看氣沖沖地替他糾正,一邊糾正,一邊還要質疑他的生活能力。
莫名地,就覺得很可。
某一瞬間,呼吸著空氣里都充盈著的的氣息,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坐在椅子上昏昏睡,嗔著抱怨發尾怎麼吹都吹不干;
想起趴在書桌上為一個人聲軌道糾結好半天,最后拉他一個外行當救兵;
想起了滿頭的筆,一邊咬著筆一邊宣揚靈會變多的謬論;
想到二人偶爾吵架,氣氛僵持著背對背眠后,自己會關掉暖氣,等半夜不自知地滾進他懷里,然后一切迎刃而解。
是那麼生而鮮活地存在著,存在于他的邊他的房間,滲進,為呼吸一樣自然的習慣。
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喜歡哪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
是彈鋼琴那一次覺得漂亮還是煮冰糖雪梨的時候覺得氣氛溫馨或者是夜深那一次問起有沒有吃飯時,他覺到的關懷
又或者是,好開始得太早,在無數個相的細節中早已悄然升溫變質,順理章得讓他連變化都沒有發覺。
只是在某個清晨看著卸下防備的睡,想要替把碎發撥到耳后,又收回手怕驚擾到的睡眠。
他忽然覺得怎麼樣都行,在就好了。
怎樣都好,不會他也沒關系,他的名利地位也沒關系,耍小脾氣要他每天哄也沒關系,只要能陪在他邊。
如果早點察覺到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不等開口自己就主給出多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想要離開
當晚,他毫不意外地失眠,輾轉反側地看到枕邊的空位,如果在,這會兒應該早就翻了個把搭在他的上,手抵著他的嚨,一人霸占大半個床位。
好像也沒什麼好的,連在高度一米三的泳池都差點溺水,隨便做道菜買個甜品都能踩到他的雷點,拿他的錢去養音樂像是在搞婚外。
但是為什麼幀幀片段都如此鮮活地存在他的腦海里,冠冕堂皇地吃他的第一勺炒飯,在他好不容易睡著時噼里啪啦地敲鍵盤,不知道什麼時候靈突發就會拋下他開始寫詞。
是個麻煩,隨心所不把他當回事,最開始的分分秒秒,并不會時刻都讓他愉快。
他躺在床畔,想起自己獨居慣了,起初并不適應家里有新員,不適應睡姿離奇,兩次三番被擾醒,甚至想分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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