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沈知歲原本還以為那天在舞蹈房看見秦珩的背影是自己的錯覺，直到秦珩連著三天沒回別墅，沈知歲才確信，秦珩是真的聽到了自己的那句話。

自嘲低笑了一聲，著窗外一點點掠過的建筑。

和老市區的頹敗不同，這邊是富人區，舉目去只能看見一列列整齊規劃的別墅。

沈知歲視線從窗口移開，別墅空，算不上喜歡，只是比起那個家，沈知歲還是更愿意回到這里。

至從某個方面講，對秦珩還是有點用的，而不是母親口中的一無是。

車子在別墅前邊停下，沈知歲下了車，倏然看見傭人匆匆跑了過去，問了才知道是秦珩養的那只小山雀生病了，現下正奄奄一息趴一邊。

小山雀是秦珩偶然撿到的，撿到它的時候，小山雀已然傷了站不穩，后來就被秦珩帶回來養了。

往常都是秦珩自己喂養的，結果這幾天秦珩沒回來，傭人也沒注意，直到早上才被花匠發現。

沈知歲看著傭人如臨大陣進進出出，托著腮著趴籠上的山雀，白皙指尖輕了山雀茸茸的腦袋，驀然覺得自己的境也和它差不多。

討人喜歡時摘星捧月都有人送到跟前，討人嫌的時候連溫飽都了問題。

不過至自己還是比較幸運的。

……

江原本還奢著鐘艷梅回來能改變什麼，結果鐘艷梅直接將電話拉黑了。

江氣不過，直接找到工作室大鬧了一頓，彼時沈知歲正在樓下小餐廳吃飯。

恰好是午休時間，舞蹈房的人都聚集在這一邊，看見江闖進來的時候，所有的視線都凝在了沈知歲上，吃瓜的表顯而易見。

只有沈知歲連眼皮都懶得抬，只專注于炒飯里惱人的蔥花。

“沈知歲，你以為你是什麼？”

江著氣咬牙切齒，剛被鐘艷梅訓斥了一頓，現下連眼圈都是紅的，冷笑，“你敢告訴們……秦珩不是你男朋友嗎？”

最后半句話幾乎是怒吼出聲。

江指尖指著沈知歲，聲音因為哭過有了抖，只是高揚的下暴了人的心思。

江自以為自己揭下了沈知歲虛偽的面，昂著下等著眾人對沈知歲的鄙夷，然而空氣只是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好像在看著傻子似的看著。

沒有想象中悉悉率率、對沈知歲指指點點的聲音，有的只是憐憫，甚至還摻雜著一點可憐，對著江的眼神。

江揚著的角僵在半空，難以理解為什麼所有人都擺出一副“早知道了還用你來告訴我嗎”的表。

本應落在沈知歲上鄙夷的目莫名卻了自己。

怔怔往后退了一步，上喃喃：“你們……你們都知道了？”

江難以想象沈知歲竟然會將那種關系公之于眾，最應該藏著掖著的不應該是沈知歲嗎？

然而在場人的表都給了江答案，還是肯定的。

沈知歲好不容易才從碗里抬起頭，看見江一副愕然臉就知道對方理解錯了意思，然而并不想解釋。

沈知歲只是覺得江很無聊，比剛才在炒飯中一點點將蔥花挑出的舉還無聊。

有些自暴自棄地將瓷碗往前推了一推，不耐煩看向江，語氣都變得不客氣：“……你還有事嗎？”

本應站上風的人現在卻莫名低了人一截，小餐廳其他人都饒有興趣盯著江看，江不過，著頭皮亮出了底牌：“你知道秦珩去會所的事嗎？”

見沈知歲眼底掠過一詫異，江越發得意，自以為自己到了沈知歲的錯，說話更加肆無忌憚：“你知道他找小姐都是照著你的照片找的嗎，妝容、聲音都要求和你一模一樣。”

“沈知歲，你不覺得惡心嗎？”

時間好像靜止在這一瞬，落在沈知歲臉上的目有悲憫，有同，有哀慟，唯獨當事人一臉的平靜，那雙琥珀的眸子依舊古井無波。

沈知歲一瞬不瞬地盯著江。

然后，在對方殷切的目下，慢悠悠、慢悠悠地拋下一個字：

“……哦。”

……

江最后是被鐘艷梅帶走的，沈知歲倒是沒將這件事放心上，然而在工作室其他人眼秦珩卻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渣男，追著沈知歲還找替，連對著沈知歲說話都溫了許多。

就連白時微還過來安自己，很地給沈知歲提前放了假。

沈知歲無形之中了眾人眼中的小可憐。

沈知歲：“……”

……

餐廳是方雪定下的，穿過玻璃圓形拱門和金漆雕花羅馬柱，秦珩一手搭在膝上，聽著管家在對面匯報今晚的菜單。

“炭烤牛菲利配蒜味土豆泥、咖喱花菜腰果拉、香煎魚排配甜椒沙司、意大利雜菜湯……哦，還有……”

管家頓了下，好像在翻著什麼：“沈小姐剛打了電話過來，說晚上想吃菠蘿海鮮炒飯，已經讓廚師長準備了。”

正說著，有侍應生端了咖啡過來，小心放在了秦珩面前，聲音溫和：“先生，您的咖啡。”

咖啡還在冒著熱氣，水汽氤氳。

是秦珩一貫喜歡的，然而現在他卻半點品嘗的心都沒有了。

還沒喝他就覺得胃部一陣痙攣，酸得冒泡。

他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沈知歲現在不是應該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翹楚以盼的嗎？

為什麼能這麼坦然？

還能吃這麼多？

居然還想吃菠蘿海鮮炒飯？

“……秦先生？”

許久未聽見秦珩的聲音，管家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又試探問了一句，“您今晚還回來用餐嗎？”

“不回。”

秦珩咬著后槽牙。

“哦。”

管家恭敬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秦珩不是很高興。

可能是不滿意今晚的菜式吧。

管家想著，又默默將今晚的菜式圈了起來，特意描紅標注了幾個字……先生不喜歡。

掛了電話，約的人還沒來，秦珩有些不耐煩，再加上剛才的電話，他僅存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

咖啡還沒，秦珩已經拎起外套離開。

他還是第一次有這麼不紳士的舉。

回去路上果然接到了方雪的電話，質問他為什麼沒按時去見自己安排的孩。

方雪的聲音很激，秦珩卻很平靜：“媽，爸已經把那個人安排進公司了。”

他說的是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子。

秦珩閉眸著眉心：“我現在沒時間考慮這些事，我剛打聽到，爸那邊已經擬好了合同，準備轉贈百分之五的份給他們母子。”

公司的事，秦珩從沒對方雪撒謊過。

果然他剛說完，方雪立刻安靜了，沒再勸他回去。

比起秦珩的婚事，份顯然更重要。

……

定的餐廳有點遠，秦珩回家的時候，沈知歲已經用完晚餐了。

“沈小姐吃完晚餐就在二樓書房，說要看書，不讓我們上去打擾。”

傭人低眉回。

秦珩“哦”了一聲，思忖片刻才不不愿道：“最近……有什麼異常嗎？”

聞言，傭人好奇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愕，須臾才搖了搖頭：“沒有。”

秦珩好像很失。

傭人見狀，又皺著眉角絞盡腦回想：“好像是有點。”

秦珩雙眼亮了下，傭人又道：“沈小姐下午拿了一個快遞回來，好像很寶貝，一點也不讓我們沾手。”

秦珩面無表：“……哦。”

果然如傭人所說，書房的門是閉的，暖黃圈落在門上。

屋里很安靜，沈知歲好像真的在看書。

秦珩微皺了下眉，倏然放棄了敲門的舉，冷不丁推開門進去。

屋里的沈知歲顯然被嚇了一跳，差點驚呼出聲，手上的東西陡然一抖，骨碌碌滾落在地上。

臉上是秦珩從未見過的慌和驚恐。

孩瞪大著眼睛，目直直盯著門口的人影。

足足愣了有三秒，沈知歲才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去擋后的東西。

然而為時已晚，秦珩已經踱步過去，目怔怔地盯著地毯上的人形玩偶。

五個人偶并排躺在地毯上，差不多都是四十厘米左右的高，上裝扮各不相同。

然而他們的眼睛，無一不是茶的。

和自己一模一樣。

還有一個頭蓋被掀起，那雙茶眼球正安安靜靜躺在沈知歲手心。

秦珩眼珠震了下。

他無聲咽了咽頭，視線慢慢上移，最后落在沈知歲臉上。

秦珩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以為沈知歲不喜歡他。

……

翌日清晨。

沈知歲起床的時候，秦珩已經上班了，一睜眼就看見了自己那六個人偶正靜靜著自己。

從昨晚開始，那六個玩偶就被秦珩放在了臥室的顯眼位置，只要有人開門就能看見。

秦珩好像很喜歡，不釋手，甚至于最后的眼球還是他自己裝上去的。

沈知歲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了酸的眼角。

結果還沒吃上早餐，就看見管家風塵仆仆從院子跑進來，手上還有一摞的相簿，他笑容和藹，匆匆朝沈知歲跑過來，額上還有薄汗。

管家氣吁吁道：“沈小姐，這都是連夜從本宅找出來的，都是秦先生十幾歲的照片，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沈知歲怔在原地。

盯著那一摞比管家還高的相簿，一陣頭疼。

沈知歲覺得秦珩可能是誤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