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對著董氏發飆,可看呆了旁邊的大娘大嬸還有一干的姑娘小媳婦們,但翠兒說的話字字都在理上,又有大妞在跟前,倒是沒有什麼人再說什麼,只是各人心裡頭有什麼想法,翠兒就不知道了。
雖然翠兒覺得董氏不好,但那也就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孩子,所以罵了一頓出了氣了,翠兒也就沒有把這事兒真的放在心上,之前被董氏惹出來的那點兒脾氣,也就消下去了。
至於說董氏回家以後是哭是鬧的,翠兒還真就沒多想,連青山要死不活的時候,他們兩口子都能撒開手去不管,讓連青山被無奈之下只能買個繼室回來照顧家。作爲後來人的翠兒,就本沒把這兩口子當一家人看。
翠兒在村口跟陸大娘們道了別,領著已經神過來的大妞往家走,手裡頭提著買回來的東西,哼著歌兒,心很是不錯。
大妞的心顯然是更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一會兒摘朵野花,一會兒去抓蝴蝶,一會兒跑到翠兒跟前,扯著翠兒的襟,跟著翠兒一起笑呵呵的。
等到了連家門前,大妞更是一溜煙兒的就往門口跑去,小辮子隨風擺,有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有的活潑勁兒。
翠兒看著大妞原本幹黃的頭髮,這時候變得稍微的黑了些,心中也欣了許多,頭髮是氣的延,孩子的氣重要的很,要是氣不足,以後長大了甚至生孩子都要吃虧的。
翠兒先把買來的和骨頭掛到廚房通風的地方,又把鹽和糖歸置好了以後,纔拿著花布進了屋,進了屋的時候,就看到大妞靠在連青山懷裡頭,興高采烈的講著什麼,小虎也趴在邊,聚會神的聽著,只是能聽懂多就不得而知了。
“然後娘就對二嬸說,長嫂如母你聽沒聽說過,你們家的長輩就是這麼教你的麼?嘻嘻……二嬸聽到這話,臉都綠了……”大妞興的捂著小笑,天真之中還帶著一小孩子特有的狡黠。
“你這孩子,這麼興沖沖的跑回家,就是爲了跟你爹講娘罵人的事兒呀?”翠兒看著大妞興高采烈的講自己罵人的事兒,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娘今天真厲害,就像爹爹常講的將軍似的,大英雄!”大妞看到翠兒沒有生氣,便嘎嘣溜脆的說道,一邊說還一邊出大拇手指頭來比劃,好像是爲了讓自己說話說得更有力度似的。
“小丫頭還知道將軍是英雄呢呀,來,給娘講講將軍的故事唄?”翠兒怕大妞把自己形容的太兇,便拉著大妞讓講將軍的故事,順便回頭看了連青山一眼,意思是晚上我再跟你說。
“大將軍呀,我爹爹講的好呢,娘要是想聽,大妞給你講……”大妞聽到翠兒想聽故事,便把當做知己一樣的,認真的著屋頂回想起爹爹給講的故事,“這個大將軍姓楊的,爹爹說,還是真事兒呢,說是這姓楊的大將軍,武藝特別高強,而且力大無窮,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將軍……”
翠兒聽著大妞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講著這個楊將軍的故事,在腦海中慢慢的整理出來以後,便形了一個姓楊的將軍,年名,揚威沙場的故事,這樣的故事聽到翠兒這子的耳朵裡都覺得熱沸騰呢,何況是連青山這樣上過戰場的男人!
翠兒興的回過頭看向連青山的時候,卻見連青山的表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熱沸騰,嚮往不已,而是有一種濃郁的懷念與悲傷,還有著淡淡的被藏得幾乎看不到的,嘲諷。
這裡頭一定有問題,翠兒的腦子裡頭瞬間閃過這樣的念頭,看著眉飛舞的大妞,卻沒有把想問的話問出口,等大妞他們睡了的時候,自己再問吧,翠兒的心裡頭如是想著。
大妞講著講著,便又困了,往出跑了一天,中間又被董氏給嚇了一下子,這孩子的神頭有些不夠用了,翠兒看著上下眼睛直打架的大妞,手把摟在懷裡頭,“大妞睡一會兒,娘這就做飯去,等做好了飯,把大妞起來吃飯哈。”
許是有了翠兒的承諾,也許是因爲趴在翠兒懷裡頭很是舒服,大妞一會兒就睡著了。
“青山,今天回來的路上,我……罵了董氏了,對不起。”翠兒哄大妞睡覺的時候,腦子裡頭就哄哄的,如今大妞一睡著,翠兒便對著連青山說道。
“翠兒,你罵了就罵了,有啥對不起我的呢?”連青山看向翠兒,見面含愧,忍不住往前挪了挪子,將翠兒的手抓在手裡,“翠兒,你是我媳婦兒,只是青河的媳婦,不管你們誰對誰錯,你心裡頭知道,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兒的就行。”
“青山……”翠兒看著連青山毫不作僞的關心著自己,心裡頭更加不是滋味了,連青山對著自己這麼好,自己卻連份這樣重要的事兒還瞞著他,實在是太不應該了,當即就想把自己的真實份說出來。
“翠兒,你也忙了一天了,晚飯做的簡單點兒,咱們早點休息吧。”連青山對著翠兒溫一笑,又指著炕頭上放著的兩個細柳條編的掌寬直徑,一尺來高的柳條罐子說道,“你之前不是說茶葉不好放麼,我編了個這樣的,你看看能不能用來放茶葉。”
“青山,你真好!”翠兒把那兩個罐子拿在手裡頭,罐約麼一尺長,罐子上頭還有一個可以拔開的蓋子,整個罐子的柳條編的細細的,一點兒孔都沒出來,更好的是,這罐子已經被連青山打磨的平整,一點兒都不剌手了。
那兩個罐子讓翠兒不釋手的,不等連青山催促,便從櫃子上頭取了自己炒制的茶葉出來,嘩啦啦的倒進罐子裡頭,覺得這東西好看得,頗有些返璞歸真的覺,“青山,我太喜歡了!”
“翠兒喜歡就好,以後你需要啥,只管跟我說,我現在除了不能滿山的跑,家裡頭的活兒都能做了。”連青山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了自己的右。
“對了,青山,我今天去鎮上的時候,還順道兒去了趟藥鋪子,藥鋪子裡頭的郎中說是認識你的,之前也給你看過,他說最近要是有功夫,會往咱們靠山屯來一趟,到時候再讓郎中號號脈,看看再吃點啥藥不。”
“我這……也不用吃啥藥了吧,家裡頭的錢也不多……”連青山聽到翠兒去藥鋪子了,臉上先是一喜,隨後又出些愁容來。
“家裡頭的錢夠吃夠穿的,剩下的不用來好好治你的,要用來幹啥?”翠兒白了他一眼,“你放心,錢什麼的我心裡頭有數,你看看,這是我今天從鎮上賣筐拿回來的大錢兒,足夠咱們再吃上倆月糧食的,你就放心吧!”翠兒從懷裡頭掏出來剩下的一百九十五枚大錢,又把買鹽買布買的花銷跟連青山說了,便把錢放到了錢匣子裡頭,又記了賬。
忙活好了這些,翠兒上實在是有些倦了,再加上有心事兒,晚飯便用骨頭熬了個高湯,用苞米麪打了個疙瘩湯出來,配上菜園子裡頭種出來的鮮的小白菜,又黃又綠的,香氣撲鼻,大妞和小虎喜歡,連青山也吃了不。
兩個孩子玩鬧了一會兒便睡著了,翠兒將被褥鋪好了以後,坐在連青山旁邊,猶豫了半晌,還是決定把自己的份說出來,哪知道剛一開口,連青山竟然也有話要說,兩人竟是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青山,我有話跟你說。”
“翠兒,我有話跟你說。”
“你先說。”
“你先說。”
前面那句是同時,這句竟然又是同時,原本心事重重的兩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這樣的默契讓兩人之間浮了一層淡淡的**氣息,把心中的鬱結都吹散了不。
“那我先說吧。”連青山出手來,把翠兒細白的小手包進掌中,用力的握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以後,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對著翠兒說道,“下午大妞講的將軍的故事,其實還有一半我從來沒有講過……”連青山頓了一下,沒等翠兒說想聽還是不想聽,便徑自講了下去。
“那楊將軍年有爲,不過二十五歲的年紀便了赫赫有名的將軍,在邊城頗威名,他的手底下也有了一班誓死相隨的兄弟,每日裡頭在邊城巡邏警戒,擊退進犯的胡人,日子過得暢快之極。”連青山的眼睛裡頭帶上了些許懷念,彷彿沉浸在回憶中一樣。
“將軍待底下的將士們好得很,跟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喝酒,有一日遇到了一個孤來到邊城的年輕子,後來我才知道,那子竟是將軍剛過門卻沒來得及看一眼的媳婦,千里迢迢的來投奔他了。”連青山顧著回憶,連說了都不知道。
翠兒的心中不知道爲什麼,有了一警覺,支楞著耳朵細細的聽了聽外頭的靜,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聽連青山繼續講“故事”。
“後來那夫人給將軍生了個兒,又懷了子的時候,卻聽到了將軍被人陷害,戰死沙場的消息。”連青山說到這裡,竟是虎目含淚,“將軍派著保護夫人的侍衛聽說了這消息,不敢再留在變,帶著將軍夫人連夜狂奔了百里,這才逃過一劫……”
“翠兒,我……”連青山急著要把話說出來的時候,卻被翠兒一把捂住了,“青山,之後的故事先別講,我把話說完了以後,你再決定要不要把剩下的故事講完,好不好?”
翠兒說這話的時候,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紛紛落,如果連青山的故事是真事兒的話,他對自己的心意就不用言明瞭,那是把命到自己手裡頭的誼呀!
“我葉翠兒……不是你買來的繼室。”翠兒的一句話,讓連青山呆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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