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藥膏

許驕微怔，木訥點頭。

“大監，拿藥膏來。”宋卿源吩咐一聲，大監連忙去做。

許驕趕改口，“不…不疼了。”

宋卿源瞥目看，許驕支吾道，“就剛磕的時候有些疼…”

宋卿源沒有再應聲。

很快，大監折回，手中捧了一枚藥膏罐子，許驕剛出爪子去接，姿勢都擺好了，但一側的靛青龍袍搶先拂袖。

許驕眼睜睜見那枚藥膏罐子被宋卿源拿到手中，許驕默默收回爪子。

宋卿源盡收眼底，但沒有搭理。他指尖修長，骨節分明，是輕輕擰開瓶蓋的姿勢都讓人賞心悅目，再配上一張清冷俊逸的臉，靛青的龍袍領一不茍系著，帶了特有的和天子威嚴，許驕覺得自己這只狗沒救了……

胡思緒間，有人指尖已經剜了一小撮藥膏，在額頭輕輕涂上。

藥膏冰涼，他指尖卻是溫熱的。

許驕形容不出這種奇異的覺，就像他其實就臨在前，都能聞到他上好聞的白玉蘭香氣，許驕不覺子微微往后。

宋卿源瞪了一眼，“別！”

許驕不敢了，只能繼續胡思想。

早前覺得他上的白玉蘭香氣很香，這其中不單只有白玉蘭，應該還參雜了旁的龍涎香之類。因為覺得好聞，還特意尋大監問過，自己索的時候怎麼都復刻不出他上的白玉蘭香氣。大監說，相爺，就是這些，沒旁的了。許驕最后終于放棄，也懊惱想，這可能是放在宋卿源上才有的味道……

眼下，就是這種味道。

許驕覺得兩人離得很，他袖間有時候還會蹭到臉頰。雖然同宋卿源從小就認識，但這麼近的距離，還是讓耳子微微發紅的……

尤其是，這麼近打量宋卿源，還能聞到他上的味道，許驕莫名想起有一次在東宮的時候，前一晚熬書熬到近通宵，第二日宋卿源讓幫他寫功課蒙混過關。好容易寫完，寫得中途眼皮子打架了幾次，最后天邊快要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才寫完。接連熬了將近兩個通宵，讓近乎產生了自己要升天的錯覺，迷迷糊糊回了床上，拉起被子就咸魚躺，睡著了。

等翌日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嚇懵了。昨晚因為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的緣故，迷糊以為是在自己屋中，掀得是宋卿源的被子！

宋卿源的被子！！！

整個人的瞌睡從頭到尾被嚇醒，哆哆嗦嗦起，鬼鬼祟祟，輕手輕腳想鉆出屋去，背后的人撐手坐起，“許驕。”

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我……昨晚太困，認錯床了……”

床榻上的人許久都沒出聲，應當是在看。

許驕恨不得挖條跳下去，良久之后，宋卿源的聲音里仿佛帶著十二分的疲憊之意，應是一晚上沒睡好，沉聲道，“出去。”

許驕不得。

出去后的許驕腳都嚇了，幸好宋卿源沒發現是子。

只是剛想完，大監神出鬼沒出現，“許公子。”

許驕支吾道，“我昨晚熬了一夜書……”

大監笑容可掬。

“我回去了。”跑開了。

“大監，別告訴旁人……”又折回了。

等大監點頭，又再次跑開了。

從那以后，再不敢去宋卿源那里熬書了，也會藏吃的，免得了想跑去宋卿源那里蹭飯，眼下，估計宋卿源看到都惱火，別說蹭飯，踢出去都有可能。

除此之外，旁的倒也沒什麼不同，但那一陣宋卿源仿佛很有些煩，做什麼，他都盯著，挑刺，有時候使絆子，反正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自己一個人呆著，他不順眼，同旁人說話，他也不順眼，同他說話，他還是不順眼。

也是那一陣子，磕了一次額頭，那回起好大一個包，當時疼哭了！

大監來看過，“哎喲，這麼大的包呀！”

還問大監，像不像壽桃。

翌日，宋卿源聽說摔了，慕名來看，不，慕名來看壽桃……

兩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宋卿源問側的太醫，會不會破相。

當時兒就沒忘這里想，聽宋卿源這麼一問，整個人僵住，太醫上前斟酌了半天，那時候以為自己肯定是要破相了，忽得就哭了，哭得那絕勁兒……

太醫頭都疼了，“不會破相。”

當即就不哭了。

宋卿源好氣好笑，“要多久消腫？”

太醫應道，“七八日吧，需每日上藥。”

宋卿源打發走了太醫，那時候的宋卿源一面皺著眉頭，一面給頭上的壽桃上藥，“疼不疼？”

點頭，是真疼。

“怎麼這麼氣？”他隨口嘆。

許驕當即不吱聲了，就怕旁人說氣，像姑娘之類的。

宋卿源往后沒有再多問，留下藥膏，也留了句，“疼就自己，止疼的……不留疤。”

“哦。”一面應聲，一面手去撓壽桃。

“爪子……”他微惱。

趕收手。

……

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許驕忽然想起，一時還有些怔忪。這一胡思想中，宋卿源不知不覺給將藥膏都涂好，“小時候磕過一次，還哭鼻子，嗯，眼下是長大了……”

宋卿源漫不經心一句，許驕不知道他是隨口說起，還是特意說的風涼話，但上了藥膏，涼涼的，不疼了，又下意識手去撓。

“別撓。”他沒看，都知曉肯定在爪子。

許驕連忙收起爪子。

……

藥膏完，侍端了水給兩人凈手。

宋卿源用飯的時候從不說話，許驕同他一起用飯的時候時常在想，他應當是一個人吃飯無趣的，不說話，也一個人，所以經常讓留下來一起吃飯。久而久之，都能品出是宮中哪個廚的手藝。

許驕有些挑食，飯量也不大，爹娘寵著，都舍不得說，但在宋卿源跟前，必須要好好吃飯，他才和悅。否則他真會讓大監夾一大碗冒尖兒的給，不吃完不讓下桌，他就一面看折子，一面看吃飯，不吃完都不行。

從小時候就有挑食的壞病，仿佛在宋卿源這里被治好了。

但一出宮中，又開始放飛自我。

原本，今日許驕也準備老老實實吃完飯就走，宋卿源卻罕見得在吃飯的時候開口，“這個沈凌你別他，朕留他有用。”

許驕一臉活久見的表……

宋卿源一面夾菜一面道，“還有，梁城的事你別手，朕心中有數。”

許驕愣了愣，應了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