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衍進來:“你來做何?”他問的是良妃。
良妃聞言,臉上掛著溫良的笑,盈盈朝聞衍一拜:“臣妾是來謝恩的,陛下昨日授我之權,臣妾配合徐嬤嬤分擔一些,臣妾不曾擔此大任,夜不能寐,念陛下恩典,特過來謝恩。”
今日是良妃管理后宮權力的第一天。
聞衍臉上毫沒有表,他看了良妃一眼,叮囑:“既知不會,便要努力去學,徐嬤嬤年紀大了,你幫著分擔一點簡單的倒不妨事,一切以徐嬤嬤的吩咐為準。”
徐嬤嬤要管著務,還要管著永壽宮,力有限,聞衍便想著找個人把手中不重要的事接過去,比方說幫著徐嬤嬤寫一寫,免了徐嬤嬤過多勞煩,這才是聞衍深思后良妃去的緣由,余下幾妃在寫字上卻是不如良妃的。良妃讀書不好,但自己規范整潔,去幫著徐嬤嬤當個賬房使使還是可以的。
除此之外,聞衍倒是存了考察一二的心。中宮之位迫在眉睫,在今歲需得定下,后宮中如今能擔起大任的卻是沒有,需得多加磨練。而良妃十載如一日為太后抄經書,為他做香囊腰帶,謹慎小心,低眉順眼,從未逾越,其心可見溫和,比之從前的廢妃董氏卻更人信服,定能友善嬪妃。
良妃含笑點點頭:“臣妾領命。”
原本聞衍是說過不用來謝恩的,良妃還是來了,到現在謝恩后便也該告辭了,但良妃腳下卻未,反倒是把目放到了一邊低著頭的鐘萃上,十分的親和,宛若正主一般:“人妹妹在做什麼呢?”向前傾了傾,等看清里邊小桌上擺的是什麼,眼中深一轉而過,捂了捂:“原來妹妹在讀書啊。”
“妹妹讀到哪兒來了?”瞥了眼一邊的聞衍,說了句:“其實本宮也會讀幾本書的。”
鐘萃聽到問,老老實實的回道:“正讀學瓊林。”
學瓊林是什麼?良妃并沒有聽說過,勉強笑了笑:“妹妹真厲害,連這都會讀。”
鐘萃哪里會,只是有人教,往聞衍的方向瞥了眼,良妃看在眼里,想起進來時見到的模樣,這綴霞宮鐘氏與陛下各坐一頭,中間的矮桌上擺著書和筆墨,哪里還有不懂的,這鐘氏分明是由陛下在教導!
憑什麼?!良妃心里滿是嫉妒,但面上笑得越是和氣,想這樣知其意之人,原本陛下說了無須來謝恩,照良妃的謹慎就該聽話,但接了消息說鐘萃進了承明殿,又許久不曾出去,這才尋了個由頭趕來的。是故意找過來的。
良妃向來關注這前殿,原本沒把這小小一個人放在眼中的,但料就這樣一個小小的人每次去前殿總能待上好幾個時辰,次次如此,這就良妃警惕起來,論后宮姐妹伴駕,這還是頭一回有人能在承明殿待上這麼久的,豈能不人震驚。
何況陛下為天子,時間寶貴,肯撥時間來教一個小小的人識字讀書,這又該是何等的恩寵,良妃心里已把鐘萃列為了頭號對手,甚至超過了廢妃董氏和如今的淑妃。
聞衍見笑得勉強,到底是親自冊封的良妃,又十年來為,不忍見沒面,為補了理由:“也只會讀幾本書罷了,論寫字卻是不如你的。”
陛下竟到了現在還在維護!
不行,這鐘氏必須要掌控起來,良妃忍不住在心里思索起來,想著自己邊的宮婢有誰能堪當大任的,很快便想到了一個人,香枝。
良妃不應聲,聞衍為天子,肯為宮妃全一句面子已是天子恩典,本不在開口,到底想著自己的那些考量,往里多添了一份耐心,朝良妃招招手:“來,你寫幾個大字給看看,也認認清的。”
良妃這才回神,連忙拒絕:“臣妾便不寫了,這字跡哪里有多好,也就陛下抬而已,算不得什麼。”
良妃從前抄的佛經都是在宮中抄好了送過來的,伴駕時也說上幾句自己寫字時的一些趣事,什麼勁重了,手輕了的,聞衍聽著倒是比那些酸詩有意思,卻沒當著他寫過,聞衍向來不愿勉強人,良妃不樂意寫便也不勉強。
鐘萃往旁邊移了些位置,見過良妃的大字,確實比寫得好,讀書寫字之人,難得遇上,總是想人留下墨寶好觀察一二的,鐘萃也是這樣,綴霞宮里如今還存著三哥鐘云輝的字跡呢,但三哥總歸是男子,字跡稍了些,鐘萃也想借鑒一下子的筆墨,良妃放在承明殿的是抄寫給太后的佛經,鐘萃可不敢索要。
如同遇上知音一般,做了請是姿勢:“良妃娘娘,你別謙虛了,嬪妾曾看過你的字跡,確實娟秀輕盈,正想同你討教討教的,你若不嫌棄,便賜一二字,也好我回去細細觀一番。”
聞衍看一眼,眼中倒有兩分贊同,隨即又輕哼一聲,平日對著他倒是戰戰兢兢的,連話都不敢大聲說,如今倒是敢對著良妃討好了。雖名義是君臣,但教導這些時日,雖無師徒名分,到底還是有兩分師徒分,聞衍朝良妃點點頭:“不錯,前日你才送了經文來,如今便寫上兩個字吧。”他這話便是肯定了。
良妃無法再推,臉一下白了下來,勉強走了過來,在矮桌前桌下,鐘萃忙替研磨,“娘娘請。”
“臣妾”良妃還想找個理由,對面聞衍開始不耐起來:“良妃,先前你倒是說話有條有理的,巧令笑,現在不過你寫兩個字,你怎的推三阻四的。朕與鐘人又不是不曾見過你的大字,何必藏著著,同為后妃,無須如此藏。”
這樣,他怎麼敢去幫著徐嬤嬤打下手?總不能幫著徐嬤嬤登記寫字時也是這般,那還不如不去,安心在的永安宮當的良妃呢。為天子后妃,他總不會在用度上克扣了的,便安心福就是了。
良妃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心中一,只能拿了筆,在矮桌的白紙上,慢慢寫下兩個大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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