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他的孺慕之，早就耗盡了

公堂就是這麼個地方，一言浮，一言沉。

高知縣因為坐得高，距離稍微有點遠，隻零零星星的聽到了幾個關鍵字。

但見小舅子的臉……不，是模樣這般大變，便心領神會。

幾乎同時，高知縣溫怒的臉一息變了淺笑。

唯有將這毒婦棄了，他們高、金兩家才都能洗乾淨名聲……

於是，他當堂就判夏家歸還所有侵佔稷家的家產。

這裡面除了現銀，還包括舉人村原屬於稷寒山，卻被夏三姑以母親名義霸佔的那座三進大院，還有良田五百畝，山頭三座，又將之前累計獲利的銀錢賠上。

林林總總算下來，遠超了價值一千兩白銀總預估……

夏家雖是農戶，卻是耕讀之家，夏老爺子最為看重面，這一聽登時就厥了過去。

夏三姑哭得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麼都不承認自己毒害前夫稷寒山和金大鄉紳。

“雖我半老徐娘，但失偶孀寡，上無翁婆，子已大，正瓜田李下，為守節失節改節全節事……”

“留則危險，嫁則更危！”高知縣立刻開口，製止住了的話。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再同這毒婦糾纏，嫁一個藥一個，為謀得夫家財產，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他直接下令，道“將人拖下去，鞭撻五十，其悔過！”

“稷澂，你怎麼會變這般模樣，你可還記得曾經喚我母親時的樣子？

夫君，你可還記得曾經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

我冤枉……冤枉……”

夏三姑斥責完稷澂，又開始向金大鄉紳呼救。

最後，出未果，由衙役強行製住，哀嚎聲被堵住的白布阻斷。

夏家人又是一團。

他們已經被轉了幾轉的形勢，驚得自顧不暇，更是無法顧及夏三姑。

在被判決歸還稷澂家資後，他們就已經找不到什麼旁的說辭了。

葛氏的臉凍結如冰，驚愕，畏懼，惶恐，怯懦，唯獨沒有愧疚。

“啪……啪……啪……啪……”明明鞭撻在皮上的聲音，卻似乎擊打在眾人的心頭，更像錘子敲到了夏家人的腦殼上。

日後，誰還敢娶夏家？

娶妻如此，簡直是坑害三代！

稷澂從出生時生母就不在了，他曾真心把夏三姑當做生母，想要孝敬一輩子。

可前世他從雲端跌到地獄，再爬回雲端，嘗盡世間百態，他的心在現實中幾遭洗滌，把他的孺慕之早就耗盡了。

他也慢慢懂得，世上本沒有善，都是偽裝面廝殺。只要他足夠強大，站得夠高，任何行為都會得到尊重。

那些注定會失去很多才換得所謂的親，對他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堂外人著被鞭撻的夏三姑，再次議論起來，原本質疑稷澂的形勢，也瞬時轟然倒塌。

夏藕看得實在是太激了！

若非自己口不能言，非要為提督大人拍手好。

雖然，離得遠，沒聽清提督大人說得何種一番話，竟讓案急轉直下，連縣太爺的小舅子都討好於他。

別看提督大人穿得不怎地，但氣勢這塊拿的穩穩當當。

稷澂默默地數著夏三姑被鞭撻的聲音。

待還差十五下時，他提出要替對方挨剩下的鞭撻，以抱當年的養育之恩。

是啊，哪怕夏三姑沒有生育之恩，又是妾，但畢竟曾養過自己一場，這般也算周全了他的名聲。

稷澂在得了高知縣的默許下，緩緩地走到長凳上，替夏三姑挨剩下的十五個鞭撻。

“啪！啪……”長鞭打在他的背上，滲素布，很快就傷痕遍布，足見上皮開綻。

這一次，他徹底還盡了曾經十五載的養育之恩，與夏家再沒有任何羈絆……

金鑫則忙著讓人備上筆墨。

他迫切地急需能解那種藥的寶方！

又給執刑的那兩人，都使了好幾個眼……

是以，那傷看著嚴重，實則沒什麼大礙。

可他仍舊忍不住擔憂，關心的問道“賢侄，你傷的怎樣，可嚴重？”可別當誤給他解藥的方子才好。

“我就這給您方子！”稷澂借著他的支撐起，提起筆，將方子寫好遞給金鑫。

絕嗣藥的確有解，可傷及男子本，哪怕再得子嗣，十有八九也是死胎。

只有這樣，金鑫才會時時刻刻的記恨夏三姑，不然隨著時間淡化，可就又不好說了。

希他送金鑫的這份見面禮，金家能喜歡……

他要這對狗男自相殘殺，慘烈膠著，消耗遏製彼此，省得騰開功夫再如前世那般上清河侯府的大船！

眼下，他羽翼未，尚且鬥不過侯府，但前世那些殘害他和父親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金大鄉紳不知其中利害關系，拿了藥方給幾個老大夫驗看，得知解藥萬分妙，更是喜不自勝……

堂外，那些迂腐的酸儒本還在弱弱地質疑稷澂，但一聽“代刑還恩”，那些話就像吸氣一般通通地收回到口中。

再說出口的言語，則紛紛倒向稷澂一方。

高知縣擰眉，這次稷秀才名利雙收，且還同夏家和繼母徹底斷決義，日後再無牽扯。

一個對自己都這麼狠的男人，未來可期……

乾脆他將這個好人，就做到底吧！

於是，高知縣趁熱打鐵，將苗師爺和衙役派去舉人村，清算那些被搶佔的家資，一律歸還給稷澂。

夏藕吃飽喝足了，的力氣也恢復了幾分，就連低燒都退了。

嚴重懷疑，原主的死不僅僅是因為外傷，還有生生被的因素在。

哼，夏家，洗乾淨脖子給老娘等著！

心中腹誹不已，面上卻適當地擺出一副擔憂夫婿安危的小娘子模樣。

夏藕將他，細心的扶上驢車。

鬧半天人家都是提早算計好啦，要不方才都雇好驢車了？

好家夥兒啊！

就等著賣慘，換個好名聲呢……

嘖嘖，難怪提督大人最後不僅權傾朝野，還壽終正寢，這份算計真是絕了！

“不疼，無需惦念。”稷澂見自家小娘子直盯著他的傷，虛弱的勾起角。

他的傷雖疼，但在心中的那塊大石，卻輕了些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