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郊,日月湖,水瀲滟,湖波浩渺,白沙堤岸上楊柳依依,忽有藍青年當空掠過,足點柳枝,葉沾湖水,起了圈圈漣漪。
那青年姿輕盈似燕,飛躍至湖心亭,穩穩落地。
湖心亭的石桌上,擺著一壇泥封好酒,藍青年手拍在酒壇上,得意洋洋地笑著。
不多時,一名絳紅武袍青年同樣掠空而來,落在亭中,哎呀哎呀地嘆氣。
“你又輸了。”聞鶴音拿起酒壇,朝空中一拋又接住,往那亭邊欄桿上一坐,手架在膝蓋上,眉飛舞道,“這壇酒,歸我了!”
裴寒瑭朗聲笑道:“心服口服。”
聞鶴音抱著那壇酒,抿著輕,一副很饞的模樣。
裴寒瑭在他旁坐下,笑道:“想喝就拆泥封,我又不搶。”
“你也搶不過我啊。”聞鶴音撇,“這不是沒杯子麼,捧壇喝不雅。”
裴寒瑭眼珠輕轉,湊過去笑道:“小東西,你想要杯子,我可以給你。”
聞鶴音環顧四周,見左右無人,也無鋪子,那裴寒瑭也不像是懷中揣著杯子的模樣,好奇勁一下就上來了:“你哪來的杯子?”
裴寒瑭笑意更甚:“倘若我現在就拿兩個杯子出來,這酒,可能分我半壇?”
聞鶴音狐疑地盯著裴寒瑭,沉片刻后點點頭:“行,杯子呢?”
“稍安勿躁。”裴寒瑭笑著站起,凌空躍起,飛至湖邊,摘來兩張青翠滴的荷葉,隨后回到湖心亭中,將那荷葉折數次,不一會,一只清香荷葉杯出現在他掌心中。
“來,拿好。”裴寒瑭笑著將荷葉杯遞給聞鶴音。
聞鶴音瞧著也樂了,接過那荷葉杯:“你還會折這個呢?誰教你的?”
裴寒瑭壞笑,晃著腦袋答道:“一位若天仙的姑娘。”
聞鶴音:“……”
他將荷葉杯和那壇酒塞進裴寒瑭懷里:“不喝了,走了。”
“誒誒誒。”裴寒瑭一手抱著酒壇一手拉住聞鶴音,“別啊,怎麼突然就不喝了?我一個人喝,多沒意思啊。”
“沒興致了,你跟你那若天仙的姑娘喝去吧。”聞鶴音站起甩裴寒瑭的手,甩了兩下沒甩開。
裴寒瑭拽著聞鶴音,開懷大笑:“可我娘不會喝酒啊。”
聞鶴音:“……”
“來。”裴寒瑭站起按住他肩膀,讓他重新坐在欄桿上,除去酒壇上的封泥,倒滿荷葉杯,遞給聞鶴音,彎眸笑道:“酒不喝豈不可惜?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聞鶴音接過荷葉杯,輕抿一口,只覺得如飲甘、余韻無窮。
兩人舉杯對飲,憑欄遠眺,水天一,清風徐徐,鶴鳴于湖邊,裴寒瑭問:“小東西,你屬什麼?”
聞鶴音不解:“你問這個做什麼?”
裴寒瑭彎眸:“我還可以用荷葉折出你的生肖,你信嗎?”
“我信啊。”聞鶴音將荷葉杯里的酒一飲而盡,“但是我不知道我的生肖,如果非得要個答案,那就和爺一樣吧。”
“這什麼回答?”裴寒瑭不滿意,“你的八字是什麼?”
“我不知道啊。”聞鶴音說。
裴寒瑭不信:“怎會不知?你出生時,父母沒替你記下嗎?”
聞鶴音看了裴寒瑭一眼,隨后將目重新投向水波粼粼的碧湖,平靜道:“我沒父母,我是夫人去廟里拜佛時,路上撿到的。”
裴寒瑭語氣瞬間慌:“……我,我的錯,怪我,瞎提這種事。”
“沒事啊。”聞鶴音毫不在意,“我現在過得多好啊。”
裴寒瑭瞧他,見他一臉無所謂,不像是強裝出來的模樣,輕吁一口氣,忽而湊過去,攬住聞鶴音的肩膀。
“你怎麼這麼喜歡攬人肩膀啊。”聞鶴音抖了下肩,但沒能避開他的手,只能往旁邊挪,這一挪,子上柱子,無可挪。
“別躲啊。”裴寒瑭反倒顯得落落大方,手從聞鶴音的肩膀到他手臂,將他往自己懷里攬了攬,“小東西,我和你商量件事唄。”
聞鶴音:“說。”
裴寒瑭笑道:“你是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屬什麼?”
聞鶴音:“嗯,是啊,有什麼區別嗎?”
裴寒瑭:“那以后別人問起你屬相,你就說自己屬申猴,行麼?”
聞鶴音:“為什麼?”
“因為啊……”裴寒瑭笑意盎然,拖著長,“我屬巳蛇。”
聞鶴音愈加不解:“所以呢?與我有何關系?”
裴寒瑭:“你瞧啊,這巳蛇大申猴三歲,你看著好像也比我小三歲的模樣,所以我屬巳蛇你屬申猴,多好啊,是不是?”
聞鶴音:“不是,你肯定是有什麼壞心眼!”
裴寒瑭湊過去:“你就答應我唄,就這點小事。”
聞鶴音:“不行。”
裴寒瑭又沒皮沒臉地往前湊了一些,將聞鶴音環住,手撐在柱子上:“真的不答應?”
聞鶴音還未察覺到兩人姿勢的不妥,堅決搖頭:“不答應。”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句地鬧著,忽有釣魚翁路過,瞧了一眼,怒斥:“大庭廣眾、有傷風化!!”
聞鶴音和裴寒瑭:“……”
裴寒瑭:“聽見了嗎?他說我倆般配。”
聞鶴音惱怒:“……松開我!”
“好好好!”眼見聞鶴音要手掌攥拳,裴寒瑭連忙笑瞇瞇地松手,后退數步,“開玩笑呢,別生氣啊別生氣。”
聞鶴音:“哼。”
“喝酒,繼續喝酒。”裴寒瑭拿起荷葉杯斟酒,“對了,慕大人近日可忙?這避嫌歸避嫌,也不是說完全不見面吧。”
聞鶴音:“你想見我家爺?”
裴寒瑭:“我幫人問呢。”
聞鶴音:“噢……爺最近啊……應該還忙的,他好像要親了。”
裴寒瑭手一抖,荷葉杯里的酒灑了一地:“什麼?!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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