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媽一臉驚愕,忘了繼續磕頭求饒。
顧莞寧目中飛快地閃過一笑意,神依舊冷然:“哦?此話從何而來?”
關心則。
玥姐兒一心要救吳媽媽,也顧不得別的了,張口便道:“其實,我早已想改變主意嫁人了。只是當日和皇伯母說過要留在宮中,一時拉不下臉改口。這才讓吳媽媽代我前來相求。”
吳媽媽:“……”
顧莞寧目掃了過來:“吳媽媽,玥姐兒此言可是真的?”
吳媽媽便是再遲鈍,也知道該如何迴應了:“是。奴婢確實是奉郡主之命前來。郡主年輕臉皮薄,無改口。奴婢這才代郡主前來相求。懇請皇后娘娘爲郡主做主,擇一門好親事。奴婢下輩子結草銜環,報答娘娘大恩大德。”
說完,用力磕頭。
咚咚地磕頭悶響聲,在椒房殿的正殿裡迴響。
玥姐兒看得鼻子一酸。
這世上,唯有吳媽媽全心全意疼,爲著想。
如此護主深,縱然行事冒失,如何忍心苛責?
罷了!
便如吳媽媽所願,親出嫁吧!
不管日後遇到什麼樣的夫婿,只要心思端正,安心地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玥姐兒下定決心之後,心中再無猶豫:“求皇伯母做主。”
顧莞寧角微不可見地揚了一揚:“既是如此,那本宮便應下你所請。趁著新年元日,衆誥命夫人進宮覲見,爲你擇一門親事。”
玥姐兒只得磕頭謝恩。
顧莞寧又看吳媽媽一眼,別有所指地說道:“吳媽媽,你今日擅闖椒房殿,犯下大錯。本宮看在玥姐兒的份上,饒過你這一回。只是,同樣的錯決不可再犯。否則,本宮立刻便將你攆出宮去!”
吳媽媽連聲應下。
……
主僕兩個謝了恩典之後,起出了椒房殿。
吳媽媽大病初癒,虛弱,又跪了許久。驟然起走路,頗爲吃不消。短短幾步路,便氣吁吁面泛白。
玥姐兒顧不得主僕之別,立刻手扶住吳媽媽,急急問道:“吳媽媽,你怎麼了?若走不,我扶著你回去?”
吳媽媽連連告罪:“這可使不得。哪有主子扶著下人的道理。郡主快快鬆手,這般折煞奴婢,奴婢以後還有何面在宮中走。”
在碧瑤宮裡親近隨意些無妨。出了碧瑤宮,卻不得逾越。否則,玥姐兒定會被人嘲笑。
吳媽媽堅持自己走,玥姐兒雖心疼,也沒別的法子。有意放慢腳步,緩步而行。往日一盞茶功夫便能回碧瑤宮,今日幾乎花了半個時辰。
剛進碧瑤宮,玥姐兒便揚聲喊了兩個宮來,扶著吳媽媽回屋歇下。
吳媽媽也未再逞強。
滿頭汗珠的吳媽媽躺下休息片刻,纔有力氣說話:“郡主,對不起,奴婢擅作主張,連累郡主了。”
玥姐兒用帕子爲吳媽媽拭汗珠,一邊輕聲說道:“吳媽媽一片忠心,俱是爲了我。我心中豈能不知?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已改了主意。待皇伯母爲我擇好夫婿,我便出嫁離宮。”
吳媽媽一心盼著這一日,聽到這番話,心中別提如何歡喜了。
轉念一想,又皺著眉頭髮愁:“郡主過了年便二十有一,皇后娘娘便是有心爲郡主擇夫婿,只怕也難以挑到好的了。”
出衆的年郎,十六七歲便已親。哪有拖延到二十多歲還未親的?
當然了,駙馬周樑是例外!
可到哪裡,再找一個像周樑那般才貌出衆的男子?
玥姐兒倒是坦然,笑著安吳媽媽:“皇伯母既然應下,定會盡心。吳媽媽不必擔心。”
吳媽媽便是憂心,也沒什麼好法子。打定主意每日誠心拜佛。盼著佛祖看在一片誠心的份上,賜玥姐兒一個好夫婿。
……
當日晚上,顧莞寧便將此事告訴蕭詡。
蕭詡聽了之後,挑眉一笑:“這個吳媽媽,倒是對玥姐兒一片忠心。”
顧莞寧微微一笑:“玥姐兒也是個有有義的姑娘。這些年對吳媽媽一直頗好,說了要爲吳媽媽養老送終,便真的視如親母。”
這樣的好姑娘,確實不該將在宮中虛度蹉跎年華。
蕭詡略一沉,便道:“玥姐兒年齡已不小,總得挑一個年齡相當的才合意。家世無需太出衆,往四品以下的宦子弟裡挑。需品出衆心思端正。”
“待挑定了合適的人選,找個機會讓玥姐兒見上一面。總得玥姐兒相中了,再定下親事。”
“日後爲玥姐兒多備些嫁妝,便是到了夫婿家中,也能直腰桿。不半分閒氣。”
嫁妝厚,總能多些底氣。
顧莞寧點點頭應了。
宮中靜,自有人留心注意。
平西伯夫人顧莞華進宮請安之際,顧莞寧有意無意了口風。顧莞華心領神會,出宮之後,在和別人閒談時,“一不小心”了口風。
然後,此事很快悄然傳開。
有心之人,自然有所舉。
待到了新年元日,進宮請安的誥命夫人裡,便有兩位格外殷勤,話裡話外提及家中有尚未親的兒子。
顧莞寧微笑不語,不聲地記下。之後吩咐下去,查一查這兩家的底細。
不出三日,調查的結果便呈到了顧莞寧面前。
其中一個是戶部員外郎家中的嫡長子,今年十八歲。去歲剛考中舉人功名,意先進業再家,所以一直未曾定親。
此子才學出衆,相貌也生得英俊。
另一個,則是工部主事家中嫡次子,今年二十二歲。曾定過親事,方弱病重,婚期拖延兩年。還未過門,便已病重離世。守了一年妻孝後,家中又擇了一門親事。偏巧定了親事之後,子竟又得了急癥死了。落下克妻聲名,親事便一直拖延下來。
品貌如何,尚不清楚。紙上只寫了端正兩個字。
顧莞寧仔細看了一番,吩咐玲瓏將這兩張紙遞到碧瑤宮。
未過一日,玥姐兒便來椒房殿請安,輕聲道:“皇伯母,我中意鄭家公子。”
鄭家公子,便是頂著克妻聲名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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