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石破天驚的話，令衆人皆驚。

尤其是小貴子和穆韜，此時已是滿面震驚，看著顧莞寧的目，彷彿看著一個陌生人。

難道，這纔是顧莞寧真正的打算？

想做的，不是中宮皇后，而是權傾朝野的太后？

好在他們兩人此時尚有理智，很快便清醒過來。這些話，顯然是顧莞寧用來震懾“蕭詡”之言。以顧莞寧的城府，若真有此打算，本不會宣之於口。

很顯然，“蕭詡”也想到了這一點。目中駭然之意稍稍退去，卻也徹底沉寂下來。

有一點顧莞寧沒說錯。

至在眼下，爲刀俎，他爲魚。

肆無忌憚的言語，只會令憤怒厭惡，手摺騰他罷了，並無一星半點好。

寢室裡瞬間安靜下來。只有穆韜扶著“蕭詡”在室走發出的細微聲響。

半晌，徐滄才上前，低聲道：“娘娘，今日的活量已夠了，該讓皇上安寢了。”

顧莞寧略一點頭。

“安神”的湯藥早已備好。

小貴子伺候湯藥時，意外地發現“蕭詡”未像之前那樣滿面怒容輒怒罵，那張悉之極的俊臉毫無表，令人窺不出心思爲何。

小貴子下意識地看了同樣面無表的顧莞寧一眼，心裡暗暗嘆口氣。

算了，他還是聽令行事吧！

他們沒有對付“蕭詡”的能耐，聽顧莞寧的總沒錯。

……

沒了含怒的譏削眼神，沒了輕蔑不屑的冷笑。陷睡的“蕭詡”，面容平靜下來，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顧莞寧坐到牀榻邊，頭也不回地吩咐：“你們都退下。”

琳瑯等人不必說，小貴子穆韜和徐滄，如今也沒了自己的主張，全部聽令而行。

衆人很快退了出去。

寢室裡只剩躺在牀榻上的“蕭詡”，還有坐在牀榻邊的顧莞寧。

四下無人，顧莞寧不必再僞裝藏，臉上終於出些許疲憊。

“蕭詡，你在哪兒？”

低聲呢喃，輕輕出手，在悉的眉眼過。當指尖到溫熱的皮時，又迅疾收回，目中依稀閃過一水。

只有在此刻，纔會縱容自己弱片刻，放縱自己想念蕭詡。

“蕭詡，我知道你一定還在。”

低聲道：“前世你隨在我邊數十年，現在，你或許也是一樣，圍繞在我邊，只是我不曾察覺到罷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悄無聲息地離開。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救你回來！”

空氣中，似響起無聲的嘆息。

不知何吹來一陣微風，輕輕拂過顧莞寧的髮梢。

……

椒房殿裡的所有宮人，都不得靠近寢室。唯有琳瑯等六個人，可以出寢室。對外宣稱天子病重需要靜養。

玲瓏和琳瑯此時便守在門外。

隔著厚實的門板，兩人聽不到室的靜，卻能想見是何等場景。

玲瓏微紅著眼眶，聲音得極低：“娘娘之前說那些話，心裡一定很難過。”

琳瑯的眼睛也悄然發紅，聲音中有了哽咽之意：“娘娘這幾日佯裝鎮定，心裡不知何等難呢！”

是啊！

顧莞寧再堅強，也是個有有有的子。對仇人手當然不會猶豫，可現在，顧莞寧的“敵人”，卻是“蕭詡”。

對著自己深的男子臉孔下手，是何等滋味？

琳瑯和玲瓏稍微代自想一回，便覺心如刀割。

琳瑯吸吸鼻子，打起神道：“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娘娘這一番話，至震住了他，令他不敢再胡折騰。”

“待會兒娘娘出來，你可什麼都別多。免得惹得娘娘傷心。”

玲瓏點點頭，用袖子了眼淚。

過了片刻，門開了。

顧莞寧面容已恢復冷靜鎮定，緩步走了出來。除了眼角微微泛紅外，看不出半點傷心弱的痕跡。

“小貴子，穆韜，你們兩個去寢室裡守著。若有任何異，立刻來向本宮回稟。”

小貴子穆韜齊聲領命，進了寢室。

……

一轉眼，“蕭詡”病倒已有七八日了。

閔太后依舊每日都來，不過，自聽了徐滄“語重心長”的勸後，來了之後也未再堅持探蕭詡。只是詢問幾句。

“莞寧，阿詡現在可曾醒來？”閔太后滿含希冀地詢問。

顧莞寧略有些歉然：“母后來得真是不巧，皇上醒來後又睡下了。”

閔太后習慣地失嘆氣。

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醒來就好。有你在他邊照顧，我也沒什麼放心不下的。”

看著強歡笑的閔太后，顧莞寧心中酸不已。宛如吃了一口黃蓮，那份苦，從口中蔓延至腹中，直至全。

“莞寧，阿詡的病癥什麼時候能好？”閔太后繼續滿目期盼地問道。

顧莞寧定定神，聲哄道：“皇上是真龍天子，有上蒼庇佑。又有徐滄這等醫高明的人在，斷然不會有事，一定會很快好起來。母后不必憂心。”

同樣的話，顧莞寧每日幾乎都要說上一遍。此時信手拈來，說得十分流暢。

閔太后也在一遍一遍的安中，得到了些許藉。打起神笑道：“你說的是。我整日就胡思想，這可真是要不得的壞病。”

“你每日要持六宮鎖事，要忙著照顧阿詡，還有兒要顧。我這個太后，閒著無事，幫不上忙，只會給你添。”

閔太后越說越愧疚自責。

顧莞寧不得又出言安一番，目掠過閔太后的髮髻。

閔太后一直保養得極好，不見半分老態。這幾日，卻生出不白髮。屢屢白髮夾雜在黑髮中，顯得格外刺目。

若論憂心，誰能及得上子如命的閔太后？

顧莞寧眼眶悄然發熱，面上愈發鎮定從容。

阿姐弟三個也從上書房回來了。再加上四跑的小四，椒房殿裡立刻喧鬧起來。

多愁善的閔太后，在見到四個孫子孫後，心驟然好了起來。在椒房殿裡用完午膳，纔回了慈寧宮。

阿阿奕一起到了顧莞寧面前：“母后，我們想去見一見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