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悉的麗臉龐，正懸在他的上方。

笑明，如花盛放。

眸似水，盈盈含。

幾乎立刻擊潰他的意志。

被褥下的手用力握，手背青筋暴起。他用盡生平最大的自制力，面上出一淡淡的笑容：“阿寧。”

顧莞寧目中笑意更盛，親暱地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他沒有，也未閃躲。只是手握得更了些。

寢室裡還有侍，顧莞寧又是斂自持的子，極在人前做出親暱過分的舉。手微微一探，確定並未發燒，便收回手。

“你醒了便好。”顧莞寧笑著坐到了牀榻邊：“今日我太過疲倦，一睡便是幾個時辰。你也是，醒了怎麼也不讓小貴子醒我。”

他早已想好說辭，不聲地應道：“你熬了兩天兩夜沒睡，一定格外疲憊。我實在不忍讓人吵醒你。”

顧莞寧嗔地看了他一眼：“下不爲例。”

他微笑著嗯了一聲。

然後，顧莞寧未再說話了，只坐在他邊，靜靜地凝著他。

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便維持著眼下的姿勢，也未。

顧莞寧忽地抿脣笑了起來：“蕭詡，你這是怎麼了？爲何一句話都不說？”

素來不喜多言，兩人在一起時，蕭詡說話遠勝過。有時說些朝堂之事，或是說些兒閒話，要麼就是說些膩膩歪歪的話。總之，極有這般沉默的時候。

他腦中神經繃，面上出一個略有些無奈的笑意：“大概是躺得久了，我的頭有些昏沉。”

顧莞寧略略蹙眉，立刻吩咐錢大夫：“錢大夫，你來替皇上診脈。”

錢大夫應了一聲，走上前來。

顧莞寧起退讓兩步。

縈繞在鼻息間的氣息稍稍退散。

他暗暗鬆了口氣，被褥下的手舒展開來。

錢大夫恭敬地說道：“請皇上出右手，草民替皇上診脈。”

草民？

他目微閃，在錢大夫略顯醜陋的臉孔上打了個轉，默默地記下錢大夫的面容。略一點頭，出手。

……

錢大夫雖然生得醜陋，醫卻十分湛。

錢大夫手指搭到天子的手腕上，用神凝聽片刻，很快說道：“皇上脈相平和，並無異樣，還請娘娘放心。皇上覺得頭腦昏沉，是因爲久未彈之故。可以扶著皇上走片刻，使氣通暢。”

顧莞寧舒展眉頭，微笑著說道：“好，本宮這便扶著皇上下榻走片刻。”

蕭詡目一閃，溫和說道：“讓小貴子來扶朕走吧！”

顧莞寧略略一怔，看了過來。

蕭詡適時地出憐惜的神：“你累了幾日，好生歇著。這等伺候人的活兒，讓小貴子來做便是了。”

顧莞寧心中掠過一奇異的覺。蕭詡往日從不放過任何正大明的機會。今日的言行舉止，實在有些怪異……

久病之人，總免不了心氣煩悶。還是依著他好了。

顧莞寧隨口笑道：“好，我這便小貴子過來。”

小貴子就在門外候著，聽到顧莞寧傳召，麻溜地進了寢室。

他多饒舌慣了，一邊扶著蕭詡下牀榻，一邊笑道：“皇上躺了兩日，龍比往日可僵多了。皇上放輕鬆些，奴才一定小心伺候，不會讓皇上步履不穩。”

真是聒噪！

蕭詡掃了滿面笑容的小貴子一眼，忍住出言訓斥的衝。著雙腳落在地面的踏實和滿足，自醒來之後一直盪難安的心也漸漸平穩下來。

一步一步，慢慢前行。

裡並無太多力氣，只走了一小段路，便有些疲累，額上也冒了汗珠。

蕭詡正打算吩咐小貴子扶著自己坐下，一隻手已扶住了他的左胳膊：“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坐下。”

蕭詡反地僵了一僵。

顧莞寧對他何等悉，立刻察覺到了，不由得啞然失笑：“你怎麼了？莫非是不願我靠你太近？”

蕭詡略略轉頭。

顧莞寧略帶揶揄的笑映眼中，俏皮又慧黠。

冷凝又無的顧莞寧，驕傲又固執的顧莞寧，原來也有這般溫嫵的時候。

“怎麼會不願意？”這一刻，他如著了魔怔一般，衝口而出道：“我只願你時時刻刻在我邊，永不離開我半步。”

說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而顧莞寧，顯然聽慣了這樣的甜言語，聞言抿脣笑了起來：“好。”

短短的一個好字，聽得他心中又甜又苦。兩種極端的緒激烈撞，似來回地拉扯著他的心臟。

這大概是世上最甜也最痛苦的折磨。

……

蕭詡在椅子上坐下，歇息片刻。待力稍稍恢復，便又起走了數步。

這一回，是顧莞寧攙扶著他在寢室裡走。小貴子早已識趣地閃到了一旁。

蕭詡的依舊有些僵，步履也有些不穩。

顧莞寧只以爲他是躺得太久不夠靈活的緣故，倒也未生疑心。扶著他走了一圈之後，便笑道：“你別太心急。今日走了兩圈，快些躺下歇著。待明日，我再扶著你走。”

蕭詡嗯了一聲，在顧莞寧的攙扶下躺到了牀榻上。

期間，不得有些肢接。尤其是俯下子爲他整理被褥的時候，高聳的膛便在他眼前……

夫妻多年，對彼此的俱都十分悉。顧莞寧並未放在心上。

蕭詡的臉孔迅速涌起異樣的紅暈，不知是抑或是另一個不能啓齒的原因。

顧莞寧一低頭，便看到蕭詡閃著異樣芒的眼眸，既好氣又好笑，衝著他瞪了一眼：“好好歇著。”

這等時候，居然心思浮……讓人哭笑不得。

素來厚的蕭詡，今日卻格外的臉皮薄，被嗔了一句，臉上的紅暈更深，似在惱怒自己的自制力薄弱。

顧莞寧看在眼中，心裡那種怪異的覺又來了。

蕭詡從不知“恥”兩字爲何。平日裡瞪眼也好，嗔也罷，他從來不放在心上。只會更厚無恥地糾纏不休。

今日，他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