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還是那般暗冰冷。濃厚的腥味混合著臭氣悶氣，令人聞之作嘔。

顧莞寧恍若未聞，穩穩地邁步向前。

後的琳瑯和玲瓏也同樣面不改，隨其後。

一玄的羅霆已等候多時。

數月來暗無天日的生活，使得羅霆蒼白了許多，目卻依然堅定明朗。

長期用嚴刑審問他人，對施行者同樣是極大的考驗和折磨。刑部中專司審訊之人，大多喜怒無常，反覆不定，全著暗怪異。

羅霆卻一如往常。這份定力和堅韌，已遠勝常人。

“微臣羅霆，見過皇后娘娘！”羅霆躬抱拳行禮。

顧莞寧神和緩幾分：“羅大哥不必多禮。”

一個稱呼娘娘，一個喊著羅大哥，竟也未覺突兀。

羅霆站直，目迅速掠過顧莞寧冷凝的臉龐，低聲道：“這些時日，微臣未再審訊吐蕃國師，而是一直對齊王世子用刑。”

“齊王世子也是個骨頭，是撐至今日纔不支。只是，他要求娘娘來見他一面，才肯勸說吐蕃國師張口。微臣斟酌之下，斗膽將此事稟報娘娘。還請娘娘勿怪！”

顧莞寧凝視著羅霆，輕聲道：“這些時日，羅大哥辛苦至極，我心中激不盡。羅大哥說這樣的話，倒讓我心中愧疚，於心難安了。”

溫和的話語，如潺潺溪流，流淌進羅霆的心田。

羅霆心中涌起暖意。

對他雖無男之，卻有自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之。待他總是不同。否則，爲中宮皇后，何須對一個區區刑部郎中這般禮遇？

後的牢房裡響起悉悉索索的異樣聲音。

羅霆頭腦瞬間冷靜清明，低聲道：“微臣這就去開門，裡面太過腥，還請娘娘有些心理準備。”

顧莞寧略一點頭。

……

這間天牢，關著齊王世子師徒。僅有的一把鑰匙，便在羅霆上。唯有羅霆能打開這扇牢門。

每日用刑審問，送飯送水，讓太醫進牢房爲齊王世子續命防止用刑過度一命嗚呼……此間種種，俱由羅霆一手辦。

沒有羅霆的首肯，任何人都無法靠近這裡半步。

喀嚓一聲輕響，厚重的鐵鎖開了。

牢房的門也被打開。

濃烈的難聞刺鼻的氣味襲來。

懸掛在角落頂端的煤油燈，閃著晦暗不明的昏黃芒，線十分暗淡。

羅霆眉間未，安靜地候在一旁。

顧莞寧邁步進了牢房。

琳瑯和玲瓏不敢疏忽大意，立刻跟著一起進了牢房，各自用警惕的目盯著齊王世子和吐蕃國師。

這對師徒被鐵鏈縛住全，各自狼狽地蜷在地上，彈不得，便是想轉頭也頗費力氣，毫無威脅。不過，無人敢輕忽大意。

顧莞寧在三米之外站定，目一掃。

這兩個多月來，吐蕃國師未曾被用刑，總算看著沒那麼模糊滲人了。只是，一雙眼睛中閃著駭人的兇，彷彿一頭飢了多年的野，要一口將顧莞寧撕碎。

而齊王世子，在這段時日裡顯然飽酷刑折磨，遍鱗傷，全上下沒有一完好的地方。傷口大多生了膿水，散發出濃濃的惡臭。凌不堪的頭髮，遮掩住大半慘白沒的俊臉。

那雙蘊滿了怨氣和仇恨的眼眸，死死地盯著顧莞寧。

可惜，目不能殺人。

顧莞寧也毫未影響，冷冷說道：“蕭睿，你不是要見我嗎？我已經來了。你到底所求爲何？”

……

齊王世子費力地扯角。

只這一個輕微的作，已經耗費許多力氣。全傷痕無一不痛，疼痛到極，整個人也變得麻木遲鈍起來。和靈魂彷彿被割裂一般，一個地獄，一個在地獄上空盤旋，俯視著破爛不堪的。

他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

這兩個多月來暗無天日飽酷刑的折磨，已經徹底擊潰了他的和意志。他已不想再掙扎，只求痛快一死。

心裡只剩最後的執念。

臨死之前，他要見一面。

便是死，他也要死在的手裡。

“顧莞寧，”齊王世子用盡所有的力氣，聲音卻依然微弱，幾不可聞：“我要你親手殺了我！”

羅霆眉頭狠狠一跳。

琳瑯和玲瓏心中也各自震驚錯愕，萬萬沒料到齊王世子竟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娘娘，不可！”羅霆顧不得君臣之別，迅速低語道：“娘娘萬金之軀，豈可爲階下囚所迫，親手殺人。娘娘不必理會他的胡言語。”

“是啊，羅大人說的有理。”玲瓏搶著說道：“這等事，還是給奴婢吧！”

琳瑯雖不習武，也知親手殺人絕不是等閒之事。心志弱之人，親手殺人之後會噩夢連連，神志崩潰。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顧莞寧手殺人。

只是，更清楚顧莞寧的脾氣。

此時，顧莞寧絕不會示弱退讓。

果然，顧莞寧冷冷地扯起角說道：“好，我答應你。”

齊王世子無力說話，目中閃過一冷冷的笑意。彷彿顧莞寧這般應下，便是對他折了眉彎了腰。

羅霆一驚，正要說話，顧莞寧已擡頭看了過來：“羅大哥，我意已決，你不必多勸。”

那雙冷凝如冰的眼眸中，滿是冷肅堅決。這樣的顧莞寧，誰也無法改變的心意。

羅霆無奈地住了。

玲瓏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飛快地說道：“娘娘，還是讓奴婢來手吧！”

顧莞寧淡淡道：“這是他唯一的條件！”

玲瓏頓時啞然。

每日都到天牢來，自然清楚齊王世子是何等難纏。兩個多月來，從未鬆過口。眼下提出這個條件，意味著他已喪失了求生的意志……

天牢裡重新安靜下來。

顧莞寧定定地注視著齊王世子：“我已答應你的條件了。不過，手之前，我要吐蕃國師說出解開蕭詡所中巫的辦法。待確定這方法確實有效，我便親自手殺了你。”

齊王世子略略轉頭，對著吐蕃國師說了兩句話，俱是晦難懂的吐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