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四目相對，低聲細語，自一方天地。

衆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顧莞華顧莞敏悄然對視，目中出一羨慕。

祖母待兒孫俱都十分寬厚，是一個值得尊敬戴的長輩。們有同樣的孺慕之。不過，們也有自知之明。

在祖母心中，們和顧莞寧無法相提並論。

便是承襲了定北侯爵位的顧謹行，也越不過顧莞寧。

正想著，顧謹行張口了：“祖母，孫兒也領兵上過陣，過兩回輕傷。”

太夫人一時反應不及，隨口道：“領兵打仗，傷也是難免的。”

顧謹行頓時一臉傷的幽怨：“祖母原本最關心我這個長孫，二妹一回來，祖母的眼中便只有二妹了。”

太夫人：“……”

衆人：“……”

太夫人只楞了一楞，便開懷笑了起來：“祖母什麼時候不疼你了，盡是胡鬧。”

顧莞寧笑盈盈地看了綵娛親的兄長一眼，目中盛滿笑意。

衆人此時都會意過來，想想剛纔“兄妹爭寵”的一幕，齊齊笑了起來。

兒孫滿堂心分外愉悅的太夫人，笑著說道：“外面這麼多賓客還在等著，你們別在這兒待著了。快些出去招呼賓客吧！寧姐兒和老三留下陪我。”

顧謹行今日是主角，自要面，率先起應下。

其餘人也各自起。

俊哥兒最是乖覺，立刻湊到阿姐弟三人邊，笑著說道：“虎頭和謙表弟都來了，我們去找他們。”

……

衆人離去後，堂裡頓時清淨下來，也終於能說些私話了。

顧海低聲問道：“莞寧，皇上的病癥可有起？”

爲吏部尚書，顧海時有面聖的機會。不過，皇上的病癥如何，爲臣子不得枉自揣度非議。顧海心中雖有猜測，卻無證實的機會。

太夫人對此事也十分關切，一起看了過來。

顧莞寧不多說，輕描淡寫地說道：“皇上病癥一日好過一日，如今已能如常理政事，沒什麼大礙。祖母三叔不必憂心。”

蕭詡這一病，已一年有餘。若這麼簡單便能治好，又怎麼會拖延至今時今日？

顧莞寧分明有所瞞！

顧海深深地看了顧莞寧一眼：“既是如此，那我也就能放心了。”

顧莞寧不願說，他便不能再問。

叔侄再親近，到底君臣有別。顧莞寧不但是顧家的兒，更是蕭詡的髮妻，大秦的皇后。事涉天子，自有自己的立場。

太夫人也是通之輩，聽絃歌而知雅意，立刻說道：“爲人臣，不得枉議天子。老三，不得饒舌生事。”

顧海不無自嘲地笑道：“兒子已年過四旬，行事還需母親提點。兒子真是慚愧煞。”

說笑間，之前的話題再未提及。

祖母三叔這般諒，顧莞寧心中不由得涌起暖意，低聲道：“祖母，三叔，此次邊關大捷，是舉朝之喜。只可惜，我們顧家家將遭重創，幾乎死傷殆盡。我心中實在難安。”

若不是季同領兵刺殺蕭睿和吐蕃太子，顧家暗衛也不會死傷慘重！

太夫人目中閃過黯然悲慟，口中卻道：“戰死沙場，馬革裹，是顧家兒郎命定的歸宿。能守護大秦平安，已死得其所。你不必耿耿於懷。”

顧海立刻接過話茬：“我們已著手挑選邊軍孤，重建顧家暗衛。”

顧莞寧正道：“我也想出一份綿薄之力。今日我帶了一百萬兩銀票來，懇請祖母三叔收下。”

暗中豢養私兵，所耗費的金銀是一個極驚人的數字。百萬紋銀，已能撐足五年。

太夫人略一皺眉，正要推辭，顧海已張口應了下來：“莞寧一片心意，我們便收下。”

太夫人一愣，下意識地看向顧海。

顧海神如常，繼續說道：“莞寧，你是皇后，也是顧家。日後不管何時，只要你需要顧家，顧家永遠是你堅實的依靠。”

顧莞寧目中出，低聲道：“謝謝三叔。”

太夫人此時也反應過來。

顧莞寧主拿出這麼多的私房銀子，拒之不要，未免傷了顧莞寧的面。也有拒人於千里之意。

“老三說得對。”太夫人心意一變，立刻說道：“寧姐兒，你有這份心意，祖母便領了。”

有這樣的孃家人，何其有幸！

顧莞寧凝視著太夫人，粲然一笑。

……

酒宴過後，是熱鬧的堂會。

崔珺瑤請來了京城最有名氣的幾個戲班子，其中有一個以武戲聞名。幾個武生打扮的戲子翻著筋斗上臺亮相，頓時惹來陣陣喝彩聲。

孩子們看得津津有味，不時拍手道好。

眷們對武戲興趣不大，各自尋了悉好的人，低聲說笑起來。

以顧莞寧份之尊，自不會輕易在這等場合面。難得回府一趟，一直待在正和堂裡陪伴祖母。

吳氏方氏等人俱在外招呼眷，唯有姚若竹一同待在正和堂裡。

姚若竹趁著太夫人方便之際，窺了個空低聲問道：“寧表姐，羅大哥何時能歸來？”

顧莞寧目中出歉意，同樣低聲應道：“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斷言。”

蕭睿師徒都是骨頭，羅霆下了狠心，要一直和他們師徒耗下去。不知何時才能撬開他們的。絕不可能半途而廢。

他們師徒一日未鬆口，羅霆便一日不能出宮。

姚若竹目中出失之，口中輕聲笑道：“能爲皇上娘娘效力，他一定十分欣高興。你這一聲對不起，莫非是說給我聽的麼？”

顧莞寧臉上出一笑意。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不再多言。

太夫人很快回來了。

顧莞寧和姚若竹有默契地不提剛纔的事，一起上前攙扶著太夫人。

太夫人目中出追憶之，唏噓道：“想當年，你們兩個還未出嫁時，便是這樣伴在我邊。”

一轉眼，已是數年。

顧莞寧正笑著安幾句，紫嫣忽地匆忙走了進來，低聲稟報：“啓稟太夫人，三老爺三夫人有要事，煩請太夫人去一趟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