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看著笑如花的長孫媳，心中涌起一憐惜。

夫妻相隔千里，其中的煎熬，只有過來人才能會。

顧謹行這一次回京，按著往常慣例可以在京城待上一段時日。待再次去邊關，不知歸途又是何日……

“崔氏，”太夫人忽地輕聲說道：“此次謹行歸來，你們夫妻好生相聚。若能再懷上一子半，最好不過。”

丈夫不在邊，至有兒傍。

崔珺瑤已生了兩個兒子。不過，子嗣永遠不嫌多，再生一個兒子更好。崔珺瑤也能更穩地立足定北侯府宅。

崔珺瑤先是一怔，很快明白了太夫人的良苦用心，心中激又，鄭重其事地應了下來：“祖母說的話，孫媳記下了。”

太夫人欣然一笑：“好，記下就好。”

……

這一日，宮中一片歡騰，椒房殿衆人也各自喜上眉梢。

顧莞寧心中喜悅，不必細說。

琳瑯等人都是出自定北侯府，對顧家有極深厚的。顧謹行大勝而歸班師回京，們也是有與榮焉，不勝歡喜。

阿翹首等了半日，遲遲未見阿奕回來，有些不快地撅起：“阿奕怎麼還沒回來？”

還等著他將今日出城之事告訴呢！

顧莞寧見阿噘跺腳生氣，不由得失笑：“阿奕今日代你父皇迎邊軍進城，之後要進太廟祭先祖，還要舉行大朝會，封賞獲得軍功的諸位將士。再之後，還有百齊聚的宮宴。不知要忙多久，哪裡能這麼快就回來。”

這也是大秦慣例。

立下赫赫戰功獲勝歸朝的邊軍主將，纔會有此殊榮！

大秦已經多年未打過這樣的大勝仗，也多年未曾有過這等慶賀戰勝的宮宴了。

阿聽得神往不已，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惜我不能親至，未能親眼目睹大舅舅領軍歸來的風采。”

語氣中，出濃濃的憾。

顧莞寧默然不語，手輕阿的頭髮。

隨著年歲的增長，阿和阿奕之間的差別也愈來愈明顯。

阿是長公主，深得帝后寵，閔太后也極喜，幾乎將捧在手心裡，予取予求。比起天底下千千萬萬的，阿無疑是極幸福的。

和阿奕一比，便又會生出巨大的落差。

阿只能在後宮裡打轉，而阿奕，已有資格代替父皇面，祭天祭祖接羣臣叩拜。阿奕的天地，更廣闊，也更彩。

阿失落了片刻，很快振作起來，擡頭衝顧莞寧笑道：“阿奕回來得遲，我便耐心等上一等。”

頓了片刻，又輕聲道：“母后，你不用擔心我，我早已想通了。我和阿奕生來不同，他是父皇的嫡長子，是大秦儲君，將來要肩負重任。我這個做長姐的，必會傾盡全力來助他！”

黑亮的眼眸中，閃起堅定的芒。

阿是真的長大了。

顧莞寧既心疼又驕傲，笑著嗯了一聲。

……

顧莞寧和阿竊聲私語，阿淳和小四不甘被冷落，兄弟兩個將頭湊了過來，一大一小兩張臉是過來：“母后！”

小四的邊還有糕點殘渣，聲氣地喊著母后的模樣，實在招人疼。

顧莞寧忍俊不，拿起帕爲小四拭角。

阿淳俊秀的小臉乾乾淨淨，卻撒道：“母后也替阿淳一。”

比年齡最小的小四還會撒。

顧莞寧忍住笑，一本正經地替阿淳也了角。阿淳咧著小，得意地笑了起來。阿翻了個白眼，懶得和兩個弟弟計較爭寵，乾脆退開兩步。

這個舉，正合阿淳和小四的心意。

小四手腳並用，哼哧哼哧用力地爬到顧莞寧的上，阿淳到底快七歲了，沒臉坐親孃的，便牢牢地抓著顧莞寧的一隻手，乖乖地依偎在顧莞寧邊。

阿：“……”

有這樣兩個弟弟，真讓人哭笑不得。

“母后，”阿很快張口問道：“小舅舅是不是也隨邊軍回了京城？”

阿口中的小舅舅，指的當然是沈謹言。

阿阿奕和沈謹言深厚，阿淳也同樣喜歡溫和的小舅舅，滿眼期盼地看了過來。

顧莞寧目一，低聲道：“他是邊軍的軍醫，這一年多來，他治好了許多傷兵，又研製出了瘟疫藥方，在軍中立下大功。此次自要隨你們大舅舅一同進金鑾殿，接封賞。”

“小舅舅真厲害！”阿淳亮晶晶的大眼裡滿是崇拜的芒。

阿也笑道：“我都一年多沒見小舅舅了，真想立刻見到他。”

是啊！

當日沈謹言只留下一封信，不告而別。一別就是一年多。

也不知此時的他，變了何等模樣。

顧莞寧目中閃過思念之，輕聲道：“不用著急，耐心等上一等。今日總能見到他。”

……

這一等，就是大半日。

直到日落西山，夕的餘暉灑落進椒房殿時，滿面雀躍欣喜的阿奕纔回來。

阿奕快步進了椒房殿，一邊轉頭催促：“小舅舅，你快些。母后一定早就等得心急了。”

隨後而來的年，卻頗有些近鄉怯，腳步略有些遲疑。

一別這麼久，他在軍中做了許多“不聽話”的事。也不知姐姐心中何等生氣。今日姐弟相聚，不知姐姐會如何教訓他……

這個年，當然是沈謹言。

阿奕見他面遲疑，不由得咧一笑：“小舅舅今日剛回京，母親定捨不得罵你的。放心吧！”

沈謹言被窺破心思，赧然一笑，終於邁步進了椒房殿。

然後，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椅上的顧莞寧。

姐弟兩個四目對視，心中俱都涌起難以言喻的激。

顧莞寧生自持，尚能穩得住。沈謹言的淚水卻已奪眶而出，大步走上前，撲通一聲跪下：“姐姐，我回來了。”

顧莞寧鼻子一酸，手扶起沈謹言：“回來就好。快些站起來，讓我看上一看。”

沈謹言乖乖應了一聲，用袖子了眼淚，然後站起來。

顧莞寧將心裡的激喜悅按捺下去，凝神打量沈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