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花炮齊發,鼓樂喧天,焰四,燈彩搖波。整個天空、河水相映相照,仿若一幅織錦繡染的天幕地幃。
“愿我大晉伊氏,千秋萬代”伊墨神振地迎向高傾月,恭行弟子之禮,“這次多虧了太傅。”
“皇室代天行事,傾月只是順應天意而已。”高傾月攙扶太子,欠一笑,“殿下懷雄心壯志,臣子自當全力輔佐。”
“太傅真乃我伊氏的肱耳目”伊墨高聲贊嘆,目有意無意地掃過王亭之與潘明。
“殿下說的極是,大將軍確是我大晉的頂梁柱啊”王亭之笑瞇瞇地迎合,似乎一點聽不出話里含刺。潘明皮笑不笑,小畜生太無禮,就算你老子也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放肆。
靈犀齋的子目如湛湛秋水,從原景伯、白蘇格、沖虛子三人臉上掃過。接下來,本應到道門施符,演繹天降雨,廣澤眾生。但原景伯幾個攝于高傾月的威儀,面遲疑地攥著符箓,忐忑不決,而沖虛子早就嚇得魂不附。
“鏘”靈犀齋子背后的雙劍自彈出半寸,發出直人心的寒鳴。
原景伯幾人頓時神一震。
子袍袖抖出,一張甘霖符箓沖天揚起,在半空結一朵巨大的五祥云,散發出氤氳清香。探手一招,沖虛子懷里的甘霖符箓也順勢飛出,飄向高空。
五祥云翻涌,化作水珠紛紛揚揚灑落,在的折下晶瑩剔,映霓虹。原景伯、白蘇格這才反應過來,將甘霖符箓急急祭出。沖虛子也惶惶爬起,神智恢復了幾分清明。
高傾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子一眼。先前他強行驅使雷龍、白虎、玄、朱雀為太子助威,籍此暗施手段,以神力巧妙影響了原景伯四人,在他們心埋下畏懼的種子。這名靈犀齋的子倒是不凡,不僅從中掙出來,還利用劍鳴警醒了其他三人。
記得燕塢謝氏曾有一,名曰“謝詠絮”,生來劍心通明,被靈犀齋的太上長老破格收門下,閉關苦修鎮派絕學靈犀雙飛劍典。
淅淅瀝瀝的甘霖漫天而降,人群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平民百姓激得手舞足蹈,仰頭張,大口吞咽甘霖。
雨口清冽,甘甜里帶著一丹藥的苦香。喝下去胃腹舒暢,神清氣爽,連一些沉疾積疴也減輕了不。眾多平民一大早趕來,苦等的便是這一刻的賞賜。他們打開準備好的壇壇罐罐,哄搶承接甘霖。更有甚者,索了衫,任由甘霖沖淌全。那些患了膿瘡的,生了癩癬的,得了花柳的經由雨反復淋洗,無不大為好轉。
一干寒門吏員自恃份,站在原地不,卻又瞧得眼熱,暗暗心不已。門閥中人自顧自談笑風生,不屑一顧,子們紛紛撐起香傘,這等甘霖不過是們平日里的洗腳水罷了。
“赤明龍漢弘”
“紫極垂照八荒”
“蔭覆公卿蓮府”
“千枝萬葉流芳”
隨著一句句響若龍虎嘯的青詞,四大門閥的族長原太丘、謝青峰、王覽、潘畢錦冠簪花,排眾而出。四人代表大晉世家門閥,先是向天祈拜,再對太子行禮,隨后各自取出白玉寶瓶、紫金寶缽、琉璃寶盞、瑪瑙寶壺,高高舉起,托在手心。
五六的種籽從中飛出,拖曳著一道道流,接連不斷地投秦淮河中。未過多久,一朵朵金燦燦的巨型蓮花浮出水面,亭亭隨波搖曳。荷葉潔白如玉,蓮瓣大如桌面,其上擺滿各式山珍海味、酒瓊漿
一時間,河面上波瀾起伏,水浪乍開乍合。無數橙、黃、紫、紅、翠、青的奇株異樹競相破出水面,以驚人的速度瘋狂攀長,一轉眼花繁葉茂,冠蓋高聳。一串串艷麗的花苞迎風怒放,形似杯盞,滲滿馥郁。沉甸甸的果實彎枝頭,鮮艷的果皮上兀自滴著明的水珠。
“恭請殿下席。”金鑾儀衛齊聲唱喝。
伊墨環視四方,秦淮歡宴本是蒙蔭節的慣例,往常皇室并不參與。但這次不同,伊墨躊躇滿志,誓要振興皇威。
無數世家弟子的目聚焦在伊墨上,各方席時,往往施展五花八門的神通法,彰顯家世背景。
“殿下但行無妨。”高傾月溫潤的語聲在伊墨心中響起,他心神一定,抬足向河面。
一層無形的階梯出現在伊墨腳下,他踏空而行,腳步落向何,階梯也隨之延。眾人遠遠去,太子飄然若仙,凌空虛步,不由得大肆擊節喝彩。
崇玄署諸人面面相覷,都曉得高傾月了手腳,卻誰也不敢吱聲。幾個心高氣傲的世家弟子正要開口質疑,被高傾月的眼神淡淡一掃,如墮冰窖,冷汗重衫,牙齒不自地“咯咯”打。
伊墨目四下一轉,并未在擺宴的金蓮上落座,反而步步登高,走上九層瑤壇前的一棵參天花樹,在大如傘蓋的樹冠上昂首跪坐。乍眼去,仿佛整個人高踞在瑤壇頂上。
崇玄署的道們紛紛變。
高傾月形一閃,在太子旁坐下,輕輕擊掌。瑤壇各層的小怪原在吹拉彈唱,此刻神一滯,不由自主地騰空而起,捧起金蓮上的酒佳肴,紛紛敬獻太子。
“大膽狂妄”沖虛子發白,語聲栗。這些小怪本是道門點化豢養,如今竟被高傾月以強橫無雙的神力篡改神智,強驅為仆。
潘畢面一沉,原太丘也微微皺眉,王覽似笑非笑。謝青峰負手而立,默默凝視著秦淮河水,瀲滟波中,依稀倒映著原婉的如花容,宛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怪了十三弟明明和我說好的,在城門口等我的嘛。”建康城東門口,孔九言手搖紫竹折扇,顧盼四方。
他是會稽孔氏的長房嫡孫,今年剛過十六,面如傅,角含,一雙桃花眼盈盈滴,瞧起來倒像是個娘。
“你已經傻等了一個多時辰,蒙蔭節早就開始了”織繡山水的扇面上,探出兩只賊溜溜的眼睛,不耐煩地嚷道,“你十三弟比你還好,肯定先跑去秦淮河邊,瞧人兒去了咦,那個婦人的好大”
“說的好有道理。”孔九言點點頭,又楞了一下,“什麼比我還好這話聽起來有點不對。”
折扇翻了個白眼:“難道你比他還好”
“當然不是。”孔九言正道。
“那不就行了”折扇哼道,“還不趕帶我去秦淮河邊看人,哦不,是找你的十三弟。你算什麼兄長啊,只曉得在城門口看大婦人”
孔九言呆了呆:“我哪有看”
“那你是堂堂正正,肆無忌憚地看”
“當然不是。”
“那不就是看了”
孔九言訥訥地張了張:“說的好有道理。”
折扇得意洋洋地道:“快點走吧,小子再羅哩羅嗦、胡攪蠻纏,休想本魂認你為主要知道,我可是你們先祖孔尼威震天下的大殺啊快瞧,那個小娘子的細腰扭得真夠勁”
孔九言搖搖頭:“這次我可不瞧了,省得被你說道。”
“你心里有鬼嗎”
“當然不是。”
“不是你干嘛不瞧分明就是心虛我告訴你,男人要坦坦,明磊落啊別像個好之徒一樣,丟我的臉。好了,你怎麼還羅哩羅嗦的不走,看人看上癮了”
孔九言呆了半晌,雙足風,逃命似地掠向秦淮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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