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請韓大人出面
韓齊之有個小兒,單名一個字,今歲十四,早年在京中時,就與吏部侍郎家的嫡三子指腹為婚的,兩個人又一起長了幾年,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不錯,一直到韓齊之離開京城,到杭州赴任,之后這些年,才沒見過面兒,只是年前的時候,兩家人又商量過,只等韓及笄禮后,便擇定吉日完婚的。
昔年在京時,為著徐月如是個最明磊落的姑娘,孩兒中的君子,出高貴卻有的和善,韓一向都很喜歡。
這回徐月如陪著齊明遠來杭州,并未曾知會旁人,這韓卻也不知是打哪兒聽來的消息,知道如今就住在長寧客棧中,于是這日一大早,才吃過了早飯,回了母親,就領了丫頭匆匆出門,一路直奔長寧客棧而去。
徐月如知道來的時候,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慢悠悠的換了裳,才丫頭去樓下領上來。
韓子活潑,上了樓,門都還沒進,聲音就先了徐月如的耳的:“我離開京城這些年,時閨中舊友,再不得見,姐姐今次到杭州,卻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想是多年不見,與我生分了吧。”
生的好看,鵝蛋臉,小鹿眼,水泠泠又亮晶晶的,量比尋常十四歲的姑娘稍高一些,骨架卻又小,瞧著就是瘦長條,在京城長大,又在杭州這地方養了數年,既有京中閨秀的端方貴氣,又有了江南孩兒特有的婉,竟比小的時候,更討人喜歡的。
徐月如笑著起來,打發丫頭去弄茶水點心:“我陪六郎來辦事兒的,沒想著驚誰,倒是你這丫頭,幾年不見,子一點兒都沒變,人沒進門,就先聽見你的聲兒了,我年前在京城都聽說了,等行了及笄禮,就要嫁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呢?”
韓一方面滴滴的,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頭哥哥姐姐都寵著,小兒又一貫抹了一樣甜,便是以前在京城,與別家的姑娘一,也有人看不上,排的。
可一方面,又是最堅強的姑娘。
什麼玩笑都開得起,又坦。
這會子聽徐月如提起的婚事,一點兒也不扭,倒自己拉了椅子,在徐月如前坐了下去:“姐姐坐著,咱們說說話唄,我可是吃了飯就跑來找你的,我還想著,如今可得結好你,等回頭嫁去京中,我父親母親都不在我邊,大哥哥又忙著衙門里的事,只怕顧不上我,我若是了委屈,人欺負了,還得指姐姐姐夫給我出頭呢。”
徐月如哄的捧腹笑起來,笑過一場,拿指尖兒:“你就胡說吧,你正經姐姐姐夫聽了,可不要捶你的?”
嘟囔了兩句他們才舍不得一類的話,拉了徐月如就坐:“我倒忘了問,我前兒還是聽人說,姐姐陪著姐夫幾次登林家的門,像是有什麼事,這回來杭州,是跟林家有事兒啊?”
只一路上都沒想明白,徐月如這樣的出,齊明遠那樣清貴的履歷,能和林家扯上什麼關系呢?
徐月如嘆了聲氣:“這事說來話長,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倒是我昨兒還想呢,說不得,還得去找你一趟,得求了叔父幫個忙。”
韓眉心一,面為難之:“姐姐要找我父親?”
徐月如從前就知道,韓心里頭,什麼人也比不上家人重要。
京兒難當。
韓齊之昔年名頭那樣盛,勢頭那樣猛,家最倚重信任的時候,韓都從不在外面胡作非為。
看似最天真的小姑娘,實則卻是最有心的一個,唯恐給父親惹上一丁點兒的麻煩。
小孩子家家打打鬧鬧,卻要連累父親朝堂之上人排。
如今乍然聽說,自己有事要去求韓齊之,當然警惕。
徐月如也不惱,上了手臉頰:“所以你還要不要過問?”
韓搖頭:“既是要求到父親跟前,自然是外面的事,我不懂那些,便不敢過問的,不過近來父親很忙,杭州城中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案子,我見父親這些天都愁眉不展的,就怕姐姐此時有事去與他說,他未必得空幫你,倒弄得不好。”
哪里是不懂,分明心里最明白。
“并不是什麼命攸關的大事,若遇上那樣的事,我也不敢輕易開口去求人的,你別怕。”徐月如回手,改落在韓的手背上,“只是有件事,想請叔父替我和六郎做個見證,免得日后再生出諸多的麻煩來。”
越說,韓越糊涂。
正說話的工夫,丫頭推門又進來,掖著手,看了眼韓,剛想上前去耳語,見徐月如一挑眉,便立時會意:“溫三姑娘來了,說是前兒賬都已經查清楚了,陸掌柜又特意托了胡家人,價錢上必不會有一點兒吃虧的,這會兒來送賬本的。”
韓一攏眉:“溫桃蹊嗎?”
徐月如側目去看:“你認識?”
韓搖頭說沒有:“只是聽說過,沒見過,好像和林家的二姑娘林蘅走得很近,說是同姐妹,我這些年,和林家的幾個姑娘,不怎麼往來的。”
徐月如面微變了變,先問:“怎麼不往來?”
“們家的大姑娘和三姑娘,不是我背后編排人,那真是上不了臺面的,從前倒一起吃過幾次席面,沒分寸,沒眼,只會弄的人尷尬難堪,我實在懶得搭理,偏們又要來親近,我嫌煩,索能不見,就不見。”
韓了眉心:“林蘅倒是個不錯的,安安靜靜的,小心謹慎,說話做事都很有分寸,我從前不知道,還納悶兒呢,這一個家里教出來的姑娘,怎的這般不同,后來才知道,那林蘅是長在他們家老太太跟前的。
我雖有心走吧,又怕兩個姐妹糾纏,也就算了。”
徐月如臉才恢復如初,更添了笑意,擺手丫頭去領溫桃蹊進來,才同韓說:“往后你想親近,大可親近。”
韓一頭霧水:“林蘅嗎?”
點頭。
韓卻連連搖頭又擺手:“我還是算了吧,姐姐你要是見過們家另外兩個姑娘,你也不敢沾上們家半分。”
“蘅兒同們兩個,本沒什麼關系的,你愿意親近,是好事兒,往后咱們便更親近。”
韓面一僵:“姐姐這是什麼話?那是人家家的孩兒……”
“蘅兒是六郎的親妹妹。”徐月如淡淡開口,“本姓齊,是蘇州齊家嫡出的孩兒,是我夫君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與林家,林家人,都沒什麼相干的。”
韓瞳孔一時,正巧了丫頭領著溫桃蹊進門,才一進屋,就聽見這句話,也一怔,朝韓看去,只見那是個花容月貌又落落大方的姑娘,卻不知是何許人。
但是能徐月如開口說這些的……
掖著手,了聲嫂嫂。
徐月如笑著迎兩步,拉著一道坐了,才與介紹起來:“這是韓知府家的小兒,閨名單一個字,從前在京城時,與我十分親厚的。”
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啊。
在林家香料案上,溫桃蹊對杭州的這位知府大人印象還不錯。
至他沒有草草結案,更沒有借此向陸景明發難敲上一筆銀子,旁的都不提,大約還算是個清廉的兒。
于是對韓,便心生些好,又聽說與徐月如親厚,便笑著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韓第一回見,從前關于溫桃蹊,聽說的倒不,可只知道是個傾國傾城的姑娘。
一向自詡貌,從京城,到杭州,所認識的孩兒里,也就肯承認林蘅比生的好看的,是以原來很不放在心上的。
今日見了……
韓一時想抬手去溫桃蹊,卻被徐月如一把住了手腕。
小一撇:“我從沒見過生的這樣好看的姑娘,一怎麼了嘛?”
徐月如笑著把的手放回去:“你別把桃蹊嚇著了,滴滴的一個孩兒,卻不像你,胡打海摔慣了。”
等溫桃蹊明白過來,當然是吃驚的。
這韓,什麼癖好啊?
韓撇著,倒又想起先前的話來:“那姐姐剛才說,想找我父親幫忙做個見證,是想把林蘅接走?”
“不是接走,是與林家清算干凈,往后再無瓜葛。”徐月如側首又桃蹊,手遞過去,“賬本給我。”
溫桃蹊乖巧又聽話,順勢就把賬本教到了手上去。
徐月如先自己翻看起來,等看完了,神徹底冷肅下來。
韓看的膽戰心驚:“這是什麼賬本?”
徐月如既然開了這個口,其實就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請了韓齊之來幫忙的,既要人家幫,這事兒不得就要說開了,很是沒必要瞞著韓。
于是挑挑揀揀的,同韓說了個大概。
果然韓聽完臉也變了,小手在自己大上一拍:“從前只知道那張夫人定然不是個好的,不然也不能把兒養那樣子,可我母親總說,那是人家家事,不到我多,我只不理便是,誰知道,今日我才算開了眼,天底下還有這樣黑心的混賬東西!”
氣急時,指尖兒都有些抖,想去拿賬本的,手出去一半,又收了回來:“可是張氏既已知道姐姐有賬本,要同他們家里清算,難道不會打點去?”
溫桃蹊搖頭說不會:“兄長和嫂嫂雖然貴重,可在杭州,到底人生地不,所以這事兒給了陸景明去辦,陸景明也是怕林家背地里搗鬼,畢竟他也有好些年沒到杭州走,是以請了胡家姑娘幫忙的。”
“胡盈袖嗎?”
溫桃蹊點頭說是。
韓這才放了心:“那是個閻王脾氣,放眼杭州城里,也沒幾個敢得罪招惹的。”
“所以你瞧,連你都知道,這樣的事,尚且怕張氏背地里使絆子手腳,我思來想去,就怕一時豁出去,我們便是給了銀子,來日也要攀扯蘅兒。”
徐月如深吸口氣:“固然有我父親與六郎在,回頭蘅兒認在我母親跟前,也并不怕張氏來攀扯什麼,自都能打發了,可若一時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又頓了頓:“我瞧張氏很是個什麼都不顧的人,做事十分的不周全。我們雖能打發了,卻不想到說話,去敗壞蘅兒名聲。將來蘅兒認回齊家,有六郎這個兄長,有我這個嫂嫂,有我父親與母親這樣的干爹干娘,好人家可隨挑嗎?總不見得,為著一個林家,把的終給毀了。”
韓連連點頭:“是這個理兒,況姐姐娘家與姐夫都遠在京城,真要管束,怕也要拐好幾個彎兒,其實多早晚的,說不得,還是要說到我父親跟前去。”
溫桃蹊至此才算是聽明白了,角一,本想問些什麼的,可話到邊,又收了回去。
徐月如自有的考量,都說縣不如現管,樞使是比杭州知府兒要大,可山高皇帝遠,未必管的著,若有韓知府做見證,從此林蘅便與林家再無瓜葛,張氏再想興風作浪,也得掂量著點兒,也的確是有好。
至于說,林蘅的真實世……
張氏敢不敢真的聲張出去,只能以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且不管人家再怎麼熱絡,也始終是個外人。
林蘅正經的兄嫂現擺在這兒,手指指點點說多了,是不太好。
可徐月如好半天都沒聽見開口,一回頭,見面上閃過猶豫,心下一頓:“桃蹊,你是覺得,這樣不好嗎?”
溫桃蹊啊了一聲,忙說不是:“就是之前也沒聽嫂嫂說過,突然聽說要請了知府大人出面,有些意外。”
這姑娘沒說實話,徐月如瞇了瞇眼:“你心里怕什麼,我大概明白一些,只這些你不必擔心,有六郎在,有我在,再不會蘅兒到一丁點兒的傷害和委屈,要請了叔父大人出面,我也是思量許久,也與六郎商議過了的,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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